第 65 章
廣告拍完之后,已是年關(guān)將近。</br> 墨里不急著再接工作,已經(jīng)準備買火車票回家過年了。</br> 墨老班主急切地希望兒子早點回家,最好能趕上年末封箱。</br> 離了墨里的墨家班,真的太過冷清。封箱也算是一年之中相當重要的日子了,要祭祖師神明,如果太過冷清,豈不是對祖師的罪過?</br> 沒有重建戲班時墨老班主索性不去想它,如今既然要做自然就要熱熱鬧鬧的,墨老班主相當急迫。</br> 周飛早早地買好了兩人回家的車票,趕在春運大軍開拔之前動身,還能松快一些。</br> 在出發(fā)之前,兩個人都成了無所事事的失業(yè)青年。</br> “阿貍,我按得舒服不?”兩個人一人占著沙發(fā)的一端,周飛把墨里的腳丫子抱在懷里,又揉又捏,手法相當專業(yè)。</br> 墨里躺著舉起書本一目十行,漫不經(jīng)心地點頭恩了兩聲,周飛頓時更有干勁。</br> “我跟你說阿貍,我可是專門找老師傅學過的,讓我給你經(jīng)常按一按小腳腳,增強記憶力,提高免疫力,考試一百分,答辯一次過。”</br> 周飛吹得唾沫橫飛。這年頭沒點手藝在身,都不能近美人的身了,他也是相當拼的。</br> 墨里點著頭,隨便應承著:“好孩子,你很有孝心。”</br> 燕凜拿著公文包回到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不堪入目(?)淫靡頹廢(?)的場景。</br> 勞累了一天的燕少頓時火氣就上來了。</br> 身為一個富N代,他為了墨里放棄了家里早就鋪就好的一片坦途,主動選擇hard模式,如今被父親切斷所有資助,還要被燕深那個大魔王狠狠壓榨。</br> 在外面為事業(yè)拼搏勞累,回到家沒有美人軟玉溫香的懷抱撫慰就算了,還要經(jīng)受這樣殘酷(?)的精神沖擊。</br> 真拿學霸不當紈绔嗎?!他也是有十輛限量版豪華跑車,隨時可以在二環(huán)載著一車美女兜風的男人!</br> 啪!公文包扔在茶幾上。</br> 捧著專業(yè)書昏昏欲睡的墨里頓時清醒過來。</br> “燕凜,你回來了!”他從沙發(fā)上跳了下來,貍式虎撲,光腳踩上他的腳背。</br> 燕凜顧不上生氣,連忙攬住他的腰身,穩(wěn)住自己差點踉蹌后退的腳步,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來。</br> 看來有必要向堂哥學習,喝什么都放點枸杞隨時攥倆核桃,養(yǎng)生從什么時候開始都不為早。</br> 照墨里這個相當奇葩的日常撲法,他不把腰部重點鍛煉起來還真是有點吃不消……</br> 周飛:“???”</br> 墨里仗著燕凜攬得穩(wěn),兩只手沒有固定自己,只是松松地放在他的肩膀上。</br> “你可算回來了,我給你留了晚飯,還熱著呢,快去吃吧。”</br> 墨里任性歸任性,卻做得一手好菜,這個時候真是特別賢惠了。</br> 燕凜頓時就忘了剛才的生氣。</br> 食不言寢不語,默默地吃完飯,墨里早就利落地把碗盤洗刷收拾干凈,跟著燕凜進了書房,呯地把門關(guān)上。</br> 周飛:“???”</br> 書房里,墨里靠在燕凜的桌子邊上,看他打開電腦繼續(xù)對著一堆讓人看著眼暈的文件運氣。他沒有出聲打攪燕凜,手里拋著小玉獅子形狀的鎮(zhèn)紙玩了半晌,突然想起什么,開口道。</br> “對了,我和周飛買好了回家的火車票,過兩天就回去了。”</br> 燕凜一聽,又是他和周飛倆,新仇舊恨相疊加,頓時就醋海生波了。</br> “只買了你們兩個人的?”燕凜忍不住地磨牙。</br> 他到底是不是墨里的男朋友?回家過年這種事,都不和他商量一下,問都不問他一下,反而什么都和周飛有商有量。</br> 一整天里和周飛在一起遠比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長,弄得他經(jīng)常有一種被這兩個人排斥在外的感覺。</br> 明明已經(jīng)告白了卻只能拉拉小手親親小嘴,長得美就能這么作嗎?!還不是仗著他喜歡他!</br> 他可是隨時就能開著豪車帶著美女到二環(huán)兜風的男人!</br> “不然呢?”</br> 墨里驚訝的表情讓燕凜一陣胸悶。這小沒良心的,是真的完全沒有考慮過他啊。</br> “我是不是你最愛的人?”燕少身邊氣壓持續(xù)降低。</br> “……你為什么不說話?”墨里不太確定地接道。</br> 燕凜:“……”老歌倒是唱得溜。</br> “阿貍啊,你可別再氣我了,氣死我你就沒有男朋友了。”燕凜心累地倒在老板椅上。</br> 墨里大驚失色,連忙撲過去:“怎么了?!燕哥哥,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嚇我啊。你千萬不能有事,不然我和我肚里的孩子,可怎么辦?!”</br> 燕凜:“……”比演技,他輸了。</br> 他坐了起來,認真地道:“阿貍,火車票的事先不說,我覺得你和周飛之間的相處之道,我們需要好好商量一下。”</br> “哥哥請講。”墨里長腿一跨,相當從容地騎在他的大腿上,一臉乖巧認真的模樣。</br> 燕凜:“……”</br> “哥哥怎么不說話?某洗耳恭聽呢。”墨里兩只手臂攬過他的脖子,腦袋一歪,圓潤漆黑的眼睛里閃著求知若渴的光芒。</br> “阿貍,你再這么撩我我來真的了啊。”燕凜眼神微深,一只手按住他的腰身。</br> 墨里臉色一變,連忙起身,一臉通紅。</br> 燕凜冷哼一聲。幸虧他有引以為豪的自制力,不然一定讓這個撩過就慫的家伙自嘗苦果。</br> “坐好。”</br> 墨里不敢再亂撩,乖乖拖過來一張椅子,雙腿并攏,坐得筆直。</br> “回家為什么不提前跟我說,票都買好了才來先斬后奏。你眼里還有沒有我?!”</br> 墨里莫名其妙受到訓斥也是茫然,不明白燕凜怎么為這么點小事就生氣了。</br> 女人心海底針,燕少的心也沒比女人的心簡單到哪里去啊。</br> “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不管有理沒理,惹了人家生氣,先認錯是正理。</br> “你錯在哪兒了?”</br> 墨里眨著眼,飛速開動腦筋。</br> “我該給你也買一張火車票?不行啊,我可不想上頭條。”</br> 帶著深空影業(yè)的太子爺回家過年?他都能想象得到網(wǎng)上的軒然大波。</br> 就算瞞過了記者,也瞞不過家長。他倆的緋聞已經(jīng)驚動了燕凜的家長,墨老班主也早晚會知道,恐怕到時候就不是叫過去談一談的問題了。</br> 燕凜低嘆一聲,他不怪墨里瞻前顧后,他也同樣羽翼未豐。</br> “算了,火車票的事先放一邊。我們來說說周飛。”</br> “周飛怎么了?”</br> “不是他怎么了,你和他以后保持距離。你看看你倆天天粘一起,什么風氣。”</br> “風氣怎么了?我們是發(fā)小啊。”</br> “發(fā)小就能抱著腳丫子摸來摸去了?!我怎么沒有這樣的發(fā)小!”</br> “那你自己沒有發(fā)小還怪我嘍?!”</br> “別給我強辭奪理!”</br> “明明是你蠻不講理。”</br> “你別那么多大道理,我跟你說保持距離你就保持距離,以后不準再和他有肢體接觸!”</br> “燕凜,我不是你的女人!”</br> “你不是都有我孩子了么?!”</br> “對啊,你氣得我都動胎氣了。唉喲,寶寶不要踢我,爸爸壞壞,我們不理他。”</br> 燕凜一頭黑線,奧X卡欠墨里一個小金人。</br> 不管墨里有沒有聽進去他也只能這樣了,不然還能把周飛打包扔出去嗎?</br> 墨里嘴上和他作對,從此以后卻注意了很多,至少躺成一團和周飛膩歪的事情再也沒有發(fā)生過。</br> 可憐周飛這個忠誠的發(fā)小專門向按摩老師傅學來的一手絕活頓時就沒了用武之地,一腔懷才不遇的抱負都空付了流水,莫名其妙出了局還到處摸不著頭腦,一直到推著行李和墨里一起登上回鄉(xiāng)的火車都還在腦門上頂著三個問號。</br> 墨里拉著大大的行李箱,飛快地穿越大街小巷,在站在路邊吃瓜閑聊的鄉(xiāng)鄰的注目禮下,一頭扎進了自家的戲園小院。</br> “爸,我回來了!”</br> 墨縣的吃瓜群眾特別敬業(yè),抓著瓜子一路跟到了戲園的大門外頭,三三兩兩地聚眾吃瓜。</br> “這是墨里吧?有大出息了,聽說成大明星了哪。”</br> “長得可太好看了,能當明星的就是不一樣。”</br> “結(jié)婚了嗎?有對象了嗎?”</br> “……”</br> 墨老班主從園內(nèi)迎了出來,拄著手杖走得飛快。</br> 自從卸任班主之職以后,萬事都有兒子撐著,墨老班主精氣神反而更勝從前,連頭發(fā)都黑了很多,臉上榮光煥發(fā)。</br> “阿貍,回來了,回來就好。快快,小春小竇,給你們師哥拿行李。”</br> 小春和小竇也長大了許久,一左一右地把墨里手中的東西都接了過去。</br> 墨里撲到墨老班主身上,軟著聲音撒嬌:“爸爸,我可想你了~~”</br> 看到魯伯魯嬸從戲園后面趕過來,又跑過去和兩個老人賣乖。</br> 魯嬸把他抱在懷里,一遍遍地摩梭著臉頰脊背。</br> “好孩子,好孩子,看看這小臉瘦的。”</br> 墨里飛速地搖頭:“外頭都吃不好。天天想著魯嬸做的飯。”</br> “好,好,魯嬸早就買好菜了,天天做給阿貍吃。”</br> 一行人熱熱鬧鬧地進了大廳,圍著墨里吁長問短。</br> 魯嬸去廚房做飯,墨老班主頓了頓手杖,廳里的人都看向他。</br> “阿貍提早回來,沒誤了今年的封廂。今年是戲班重開的頭一年,封廂一定要好好搞,不能讓先祖神明蒙羞。”</br> 廳里的人都應了,墨里趕著回來也是為了這個,他還有點別的想法,比如搞個直播什么的,不過得和燕凜商量一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