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墨里發(fā)現(xiàn)凜冬和他說得話都得到了印證,最明顯的一條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突如其來的名氣不但沒有消失,反而隨著李少天一起越來越紅了。</br> 不過李少天紅得實在,他的名氣卻像空中樓閣。畢竟大師哥有實打實的才華,他自然也有,但是沒有機會給他施展,因此到哪里別人都說“這就是網上那個大明星李少天的師弟啊”。</br> “我又不是蜘蛛,整天網上網上的,好像我就住在網上似的。”墨里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向室友們發(fā)牢騷。</br> 三個室友正在桌邊苦讀,因為墨里的關系,連他們也備受關注,圖書館都不方便去了,只好宅在宿舍用功。</br> “快放假了,忍忍吧。”陸宇道。</br> 相處了三年都相敬如賓的室們,在臨近畢業(yè)的時候,因為這一遭反而拉近了距離。</br> 墨里一邊拋著手里的橡皮一邊道:“對不住了啊兄弟們,讓你們也也跟著我受累,下學期我就不來了,你們也可以清凈清凈。”</br> “不來了?還有一學年呢!你要瘋啊。”李南叫道。</br> “我又不考研,也不像你們奔著出國搞學術,也該實習了。找個公司掛個名就是了。就在我們墨縣找,我家這個面子還是有的。”墨里早就打算好了。</br> “那你是什么打算?就這么縮在老家了啊?看你大師哥這勁頭他還有得紅呢,最近有個名導的電視劇找他演呢,到時候再爆一回,就坐穩(wěn)一線明星了。”</br> 李南驚道:“我靠陸宇,你連這個也知道啊,你什么時候對娛樂圈也有興趣了!”</br> 陸宇無奈道:“我有什么辦法,那些女同學逮著就跟我科普啊。”</br> “她們是拿陸宇當李少天情敵呢。”張大明拍著桌子哈哈大笑。</br> “那咱倆也是護花使者呢,我們怎么沒當上情敵!”</br> “還用問嗎,她們只YY長得帥的啊。”</br> “過分了哈!”</br> 墨里翻了個白眼,坐起身道:“托您三位學霸的福,我的論文也搞定啦,明年回來答個辯就好。我要開始我的事業(yè)了!”</br> “什么事業(yè)?”三人異口同聲地問道。</br> “重建墨家班!”</br> 噼里啪啦一陣鞭炮聲響,伴隨著四處彌漫的硝煙和碎了一地的大紅鞭炮,懸掛在門額上的紅綢子揭開,龍飛鳳舞的三個燙金大字刻印在漆黑的牌匾上,迎著日頭閃著細碎的金光。</br> 墨家班,在關閉了幾年之后的這個寒冬蠟月,終于重新開張了。</br> 墨班主穿著黑綢面繡著福字的新棉襖,一臉喜氣地站在院門外的臺階上,向來往看熱鬧的眾人連連拱手:“各位鄉(xiāng)親們,我們墨家班從今天開始重新開業(yè)了!以后戲班班主之位就由犬子擔任,您各位閑有錢的,還望不吝捧場!我墨傳風,在這里謝過各位了!”</br> 圍在院外的人群發(fā)出一陣哄鬧,連連應聲。</br> 新起的戲園子離墨縣中心很遠,幾乎在郊區(qū)了,因此租個農家院也很便宜。這是墨里的主意,戲班重開,就不在市中心摳摳索索地勉強支撐了。一方面是他家經濟緊張,另一方面,既然是老墨縣人的戲,就開到農郊去,讓愛聽戲的人來聽戲。</br> 但是沒想到聞風而動的年輕粉絲們居然也匯聚到了這個小小的院落外,一個個舉著相機拍得起勁。</br> 好在墨縣不大,說是農郊,離市中心也就幾站公交站的距離,而且來的粉絲委實不少,至少有幾十個,不然墨里還要操心這些女孩子們的安全。</br> 墨里站在墨班主的身邊,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冰藍色的短款羽絨服,安安靜靜地聽著墨班主講話。漆黑的發(fā)絲落在如玉般的臉頰邊,墨色的眼瞳深若古潭,長身玉立的少年,樸素的打扮卻仍舊光彩奪目,輕而易舉奪人眼球。</br> 閃光燈接連閃現(xiàn),快門聲此起彼伏,在粉絲們精湛的攝影技術下,那站在紅墻綠瓦邊,被冬日的陽光籠罩的少年,出塵得不似凡人。</br> 墨里回家之后就重拾戲本,線裝的書冊散發(fā)著經年的墨香,墨跡中縈繞著古老的氣息,輕易就滌凈了他在外數年沾惹的浮華,跳脫的心境也沉靜了下來。</br> 他需要入戲,而且他享受這種入戲的感覺,墨戲幾百年的歷史都化作清泉將他的神魂浸潤,他覺得很舒適,很安逸。遠古的狐妖乘著這飄渺的詩意而來,與他面對著面,互相訓問著別離后的歲月,再融為一體。</br> 粉絲們聚在一起小聲議論。</br> “感覺小師弟和他在學校里拍的那些照片好不一樣啊。”</br> “恩,衣服都沒變,就是說不上哪變了。”</br> “我覺得我的攝影技術在拍小師弟的時候有了質的飛升……”</br> 人群中有老戲班的常客也在發(fā)問:“重開好啊,我們這些老票友可盼了好幾年了。阿貍畢業(yè)了?這就回家了?”</br> “大四啦,在咱們墨縣找了個公司實習呢,再替我把墨家班給開起來。”墨老班主笑得十分欣慰。</br> “還是阿貍好,孝順懂事。我家那個臭小子別說畢業(yè)回家了,在外頭上班,年頭上又說忙,工作忙脫不開身,連年都不回家過了。我全當生了個棒槌!”</br> “你家兒子名氣可大啦,聽說他在這里開戲班我們村兒幾個年輕人結著伴地來看,他們上那個什么網。我閨女在外頭上大學,還非要我來替她看。”m.</br> “嬸子您也趕趟時髦!小班主不好看嗎?”</br> “好看,好看,長得真俊。”</br> “阿貍這戲沒唱,先成角兒了!”</br> 墨里微笑地聽著,他得感謝大師哥,不然今天來的人得少一多半。</br> “什么時候開始唱戲啊?”有人問道。</br> 墨老班主示意墨里回答,墨里笑著道:“沒準備好連臺好戲,哪敢叨擾鄉(xiāng)親們。今天開張,自然今晚就搭臺唱戲。墨家班恭候著各位叔伯嬸娘,哥哥姐姐們大駕光臨。”</br> 說完拱手一躬,圍著的人群哄然叫好,熱鬧連連。</br> 墨里微笑地看著,心里不確定真的會來看戲的人能有多少。</br> 簡單的開張儀式結束,墨里讓小春和小竇把節(jié)目牌搬出來,寫上今天晚上要演的節(jié)目。</br> 人群漸漸散去,墨里看到聚在院外沒處去的一群粉絲們呵手跺腳地等在原地,皺著眉頭想了半晌,把小春叫來吩咐了兩句,才轉身進了園子。</br> 小春跑過去,邀請粉絲們先進園子喝點熱茶,不要在外挨凍。</br> 粉絲們發(fā)出一陣壓抑的尖叫,激動地扛著□□短炮,背著包拎著買的禮物,跟著小春進了院門。</br> 新開的戲園是用自建的農家院改的,原本要開養(yǎng)雞廠,后來房東要給兒子在市里買房結婚,養(yǎng)雞廠沒開成就閑置了。院子和房子都不小,院里還種著幾棵石榴樹,在冬日里顯得有些蕭索。</br> 正對院門的房子裝修成了戲臺和兩百多個觀眾席,因為墨里經濟緊張只簡單裝修了一下,高高的房梁上懸掛了好幾排大紅燈籠,給這處空間增添了幾分古韻。</br> 院兩邊的廂房用來自住,此時門都緊緊關著。</br> 粉絲們一邊猜測著她們的小師弟會住哪個房間,一邊跟著小春進了正堂,在觀眾席里坐下。</br> 小竇端了水瓶和瓜子上來,又拿了一一堆一次性杯子,擱下就走了。</br> 粉絲們有了獨處的空間,馬上撕了安靜乖巧的面具,激動地嘰嘰喳喳討論起來。</br> “天哪我不是在做夢吧!快掐我一下!”</br> “我看到了,是小師弟讓那個小哥來請我們進來的。頭一次追星,大老遠趕來還覺得自己腦子抽風,真是值了。”</br> “小師弟好寵粉,我覺得我要戀愛了。”</br> “醒醒,小師弟是大師哥的!”</br> “搞幾張預覽先發(fā)微博,小師弟的仙姿怎么能不讓別人看見。”</br> “我也要發(fā),對不起少天,我要當一天的女友粉了!”</br> 粉絲們小聲的討論聚成一股嗡嗡的聲浪,卻被乍起的一道琴音全然蓋了下去。</br> 經驗豐富的粉絲馬上開了攝影設備,將有些簡陋的空蕩蕩的戲臺和高聳的屋梁上掛著的大紅燈籠都攝進了視頻里,連帶著那斷續(xù)響起的弦索胡琴正在調弦的單調琴音,拍出來的幾十秒視頻竟有幾分返璞歸真的空遠意境。</br> “看吧,我就說,一來拍小師弟,我的攝影技術就像開掛了……”</br> “明明是小師弟自帶buff吧。”</br> ……</br> S市,深空影業(yè)的集團大樓里。</br> 光亮如鏡的電梯門打開,一雙穿著黑色靴子的腳走了進去。修長的手指按下頂層,電梯門闔上,緩緩上行。</br> 黑色休閑褲,淺灰色高領毛衣,修長挺闊的深灰大衣,電梯內六個光潔的平面從不同角度映照出模糊的高挑身影。</br> 燕凜面色沉穩(wěn)地望著跳動的樓層數字,過快的上行速度造成梯廂內的氣壓不平衡,壓迫著耳膜。</br> 叮地一聲,電梯很快到達目標樓層,再次緩緩打開。</br> 面前是一個開闊的空間,弧形的落地玻璃環(huán)繞了大半個外墻,一個嚴肅的身影正背對著電梯,望著窗外遼闊的繁華景象。</br> 聽到身后的聲音,男人轉回身來,露出一張和燕凜頗為相像,只是更加成熟嚴厲的面龐。</br> “胡鬧。”男人看到燕凜,只是皺著眉頭說了一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