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菱角粥
,美食之金玉滿堂 !
“婆婆,婆婆,你怎么了?”寧溪抱著秦婆婆,著急地喊。
君騫煜伸手探了一探秦婆婆的脈搏:“沒事,只是又冷又餓,加上一時受了刺激才會這樣,待會到了家里好好暖和一下,吃點東西就沒事了?!?br/>
到了村口,由于天氣的原因,幾乎沒什么人在外面,寧溪等不及了,顧不得天上下著雨,跳下車便去農(nóng)戶家拍門,問明白了秦小妹家的位置,幾經(jīng)周折,終于找到了秦小妹家。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秦小妹所嫁的人家竟然貧窮至此,只得一間泥屋,竟被雨水沖塌了一個角,屋里窄小潮濕,所幸收拾得還算干凈,不至于無處下腳。
秦小妹聽說娘親出了事,挺著個大肚子匆匆迎了出來,一個年輕男子也跛著腳一跳一跳地跟了出來。君騫煜和車夫幫忙把秦婆婆抬了進(jìn)去,放到床上安置好,秦小妹自去給娘親換下被雨水淋濕了的衣裳。
寧溪在寧家村住了一段時日,是做慣了農(nóng)家里的家務(wù)活的,當(dāng)下熟門熟路地找了柴草,把農(nóng)家的大炕給燒了起來,只是久不燒柴,這手有點兒生了,再加上柴草潮濕,倒是被煙嗆得咳了好一陣。不多時屋里就明顯溫暖了起來,秦婆婆的手腳也不再那么冰冷了,寧溪向秦小妹討要一些生姜和紅糖,準(zhǔn)備做一碗生姜紅糖水給秦婆婆驅(qū)驅(qū)寒。
秦小妹臉色有點兒為難地進(jìn)廚房翻找了好久,最終只拿出來一塊已經(jīng)干癟的生姜,紅糖卻是沒有的了,寧溪無法,只能把生姜洗凈拍碎,熬了一碗生姜水,讓秦小妹幫忙給秦婆婆灌了下去,過了一會兒,秦婆婆咳嗽幾聲,終于悠悠轉(zhuǎn)醒。
母女兩個長久不見,乍一見面就是這樣的情景,忍不住又是一番抱頭痛哭,寧溪不忍打擾她們,便拉了君騫煜在桌旁坐下,耐心地等著她們互訴別情。
待說完了家中的變故,秦婆婆問起秦小妹家中的情況,看看這家徒四壁的屋子,又看見女婿行走不便的樣子,忍不住又是一番傷心落淚。
寧溪聽了半天,也算聽明白了,這黃家村是個窮鄉(xiāng)僻壤,土地貧瘠,產(chǎn)出不多,因此村里的青壯年大多都會去樂州城里做工,而秦小妹的夫婿,這個叫做阿明的男人,因為家中老母親一直臥病在床,阿明為了照顧母親不能出去做工,因此家境一直不寬裕,幸虧還有家傳做豆腐的手藝,平日里便做了豆腐在附近幾個村子里賣,賺不了什么錢,僅能糊口而已。
年初阿明母親去世,小倆口的日子原本慢慢地好轉(zhuǎn)起來了,攢了些錢準(zhǔn)備重新翻修一下房子,秦小妹又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身孕,小倆口更是歡喜非常。
為了給懷孕的秦小妹補(bǔ)充營養(yǎng),阿明有時候會上山捕獵一些小動物煮來給她補(bǔ)身子,沒想到前幾日上山的時候,由于天雨路滑,阿明一不小心摔斷了腿,家中喪失了主要勞動力,攢下的銀子又都用來給他治腿了,生活便一下子窘迫起來。
寧溪聽在耳中,暗自感嘆,無論什么時代,傷病都是壓在人民群眾頭上的一座大山??!
這樣的情況下,寧溪實在不好意思馬上開口提出讓秦婆婆幫她的事,難得君騫煜竟然也有耐心,居然沒催她,而且還好心地幫忙阿明看腿,還讓車夫給了阿明一瓶傷藥。
還是秦婆婆心中惦念著齊王妃,主動問起寧溪齊王妃的情況,寧溪不敢再惹她傷心,只說王妃并無性命之憂,只是食欲不振,如果能找到她幼時愛吃的食物,大約能對提起王妃的食欲有幫助。
秦婆婆低頭細(xì)想:“阿瑜自小是個很乖的孩子,從不挑嘴,給什么便吃什么,夫人早逝,馮大將軍常年征戰(zhàn)在外,家中的一切都是將軍的繼室趙氏在操持,趙氏這人十分長袖善舞,在將軍面前表現(xiàn)得對阿瑜極好,將軍不在家的時候,卻在飲食用度上常常克扣。前夫人雖然給阿瑜留下了落花山莊,可那些都是些江湖粗人,只看到將軍府表面光鮮,哪里照顧得到那么細(xì),可憐我們阿瑜年紀(jì)又小,竟是被人欺負(fù)了也說不出來?!闭Z氣低沉,盡是傷心之意。
秦小妹強(qiáng)作歡顏勸慰道:“阿瑜姐姐卻是跟我說過,當(dāng)年被娘親疼愛照顧的日子可是開心得很呢,她還給我哼過一首歌兒,說是當(dāng)年娘親最喜歡哼著哄她睡覺的呢!”
“是了是了!”秦婆婆臉上泛起微微的笑意,“那支歌兒叫做《采紅菱》,你阿瑜姐姐最愛聽了,每天都要我哼著才肯睡覺,對了,她最愛吃的就是菱角粥了,那年阿瑜貪玩,中了暑氣,夜晚就發(fā)起熱來,趙氏不肯讓人去請大夫,老身就給她做了一碗菱角粥,擱了點兒紅糖,甜絲絲的,阿瑜可愛吃了。往后每次身子不舒服,阿瑜總會鬧著我給她做菱角粥,有些時節(jié)買不到新鮮的菱角,第二年我就趁菱角上市的時候買了許多風(fēng)干了存起來,阿瑜什么時候想吃我就可以給她做了。”
秦婆婆的神思隨著話語回到了那久遠(yuǎn)的回憶中,臉上也帶著恍惚的笑意,寧溪趁機(jī)詢問:“那婆婆可以告訴我,那菱角粥是如何做的嗎?”
“不過就是普通人家的做法,菱角剝殼洗干凈了,先蒸熟,切成細(xì)丁,跟糯米一同熬煮,熬成粘粘的一碗,再加上些紅糖,吃起來清潤甜糯,正適合小孩子吃,我們這兒的人到了菱角成熟的季節(jié),都喜歡熬這個粥給孩子吃。”
“對啊,我小時候也吃過不少呢,確實好吃?!鼻匦∶玫馈?br/>
寧溪道:“秦姐姐,我可以借你們家的廚房,做一道菱角粥,請你嘗嘗跟你小時候吃的口味是否一樣嗎?”
秦小妹忙道:“這個自然是可以的,可是這個時候,卻哪里買得到菱角?”
寧溪的目光轉(zhuǎn)向君騫煜:“五爺,可否再請您幫一個忙?”
君騫煜獅子大開口:“再加三道菜,一共十三道?!?br/>
寧溪雖然氣他趁火打劫,但此刻也只有他能辦到這件事了,只能干脆地答應(yīng)了,君騫煜招招手,讓車夫過來,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那車夫應(yīng)了一聲,飛快地出門去了。
趁著空閑,寧溪又請秦婆婆給她唱當(dāng)年齊王妃最喜歡的那支歌兒,秦婆婆推說自己年紀(jì)大了,唱不來,讓秦小妹唱,秦小妹也不扭捏,清清嗓子就唱了起來:“我們倆劃著船兒采紅菱呀采紅,姐姐她多開心,妹妹她多高興,就好像兩角菱,同根生呀,我倆一條心。”也是一首歡快的民間小調(diào)。
寧溪把秦小妹拉到旁邊的屋子:“好姐姐,你教我唱吧!”
秦小妹欣然應(yīng)允,便一句一句地教了起來,只是沒想到,這么簡單的幾句曲子,平常人聽上兩遍就能會了,寧溪居然磕磕巴巴地學(xué)了十幾遍,還唱的不像樣兒。
這也是寧溪為什么非要拉著她到另外一間屋子來學(xué)的原因,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是天生的五音不全,完全沒有樂感的那種人,因此也從來不會在人前唱歌,這次為了幫齊王妃恢復(fù)食欲,算是豁出去了。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練武之人聽覺本來就比常人敏銳,這屋子隔音又不好,她那完全找不著調(diào)的歌聲早就被他完完全全地聽去了,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才強(qiáng)忍著沒笑出聲來。
秦婆婆年紀(jì)大了,耳朵不太好使喚,倒是沒有聽見,絮絮叨叨地又跟他念叨了許多往事,君騫煜便問她為何這么些年都一直不與王妃走動,秦婆婆嘆了口氣,告訴他當(dāng)年她兒子秦大仗著她是馮將軍府的奶娘,在外面仗勢欺人,差點鬧出大事。她知道自己兒子的德性,如果與齊王妃保持聯(lián)系,這兩個兒子必定會給王妃惹麻煩的,因此這些年來才一直刻意疏遠(yuǎn)。
秦小妹教完寧溪唱歌,看看天色已快到正午,連忙到廚房準(zhǔn)備做飯菜招待客人,寧溪要跟著進(jìn)去幫忙,被秦小妹死活推出去了,只好回到外面陪秦婆婆說話。
沒過多久,秦小妹的丈夫阿明也拖著傷腿進(jìn)了廚房,然后隱隱聽到兩人低聲爭執(zhí)起來,寧溪與君騫煜兩人對視一眼,擔(dān)心秦小妹夫婦是因為他們的到來而鬧出什么不愉快,寧溪假作無意地慢慢踱步到了廚房門口。
只聽阿明道:“不行,這個銀釵是你所剩下最后一件首飾了,還是當(dāng)初成親的時候岳母親手交給你的,我說什么也不能讓你拿去換吃的。”
秦小妹氣急道:“家里來的兩個是阿娘的貴客,可是如今家中除了這一碗糙米可以用來熬粥之外,連碗干飯都做不出來,你不讓我去換吃的,這個時候能讓客人吃些什么?”
阿明訥訥道:“那,我去別人家借?!?br/>
“不用去了,能借的都借遍了,再去也是自取其辱,什么都不用說了,拿我這個釵子去換,這事兒我說了算!”
寧溪眼珠一轉(zhuǎn),看見屋角似乎還放著兩板豆腐,便故意大聲道:“秦姐姐,你們家里是不是還有沒賣完的豆腐啊,太好了,我最喜歡吃豆腐了?!?br/>
秦小妹急忙沖了出來:“這豆腐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