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在接吻時
溫盞自動屏蔽他后面這句話。
面無表情伸出一根手指, 將他的臉推遠。
商行舟忽然樂了:“我發(fā)現(xiàn)你特喜歡戳我臉。”
其實他的臉的手感應(yīng)該不如她吧,他尋思著,他要是溫盞本人, 肯定天天揉自己的臉,就跟海獺一樣。
真的好軟。
渾身都軟。
他看見哪兒都想捏, 但比較遺憾的是, 在溫盞身上的痕跡完全消除之前,她應(yīng)該不會再允許他到處亂捏了。
“你好像很喜歡梨渦。”溫盞余光掃他,又收回視線, 有點郁悶地,一本正經(jīng)地悶聲, “我看能不能給你戳一個出來。”
商行舟:“……”
商行舟哭笑不得:“你想法夠超前的,正常人一般不是都想著——”
“?”
“生個崽么。”他吊兒郎當(dāng)單手插著兜,低聲哼,“你瞧啊,咱們生仨, 隱性顯性基因排列組合, 也能增大后代有梨渦的概率。”
高速路這地方是個風(fēng)口, 溫盞沒穿外套, 站久了被吹得有點冷。
正打算回車上,手碰到車門, 就聽見他冷不丁這么一句。
她忽然有點蹊蹺,停住手,轉(zhuǎn)回去, 奇怪地問:“你到底是想要小孩,還是不想要?”
前后改口也太快了,這人自己不覺得矛盾嗎?
她被風(fēng)吹得毛糟糟的, 商行舟似笑非笑,把她蹭亂的馬尾辮解開,修長手指穿過黑色長發(fā),幫她重新扎辮子:“想要的。”
“要是我生的話,我就現(xiàn)在生了。”他挺較真地,手指微頓,還真假想了下,“如果是你,還是算了。”
頭發(fā)被他攥著,溫盞背對他,也看不見他表情。
但他聲音很低,徐徐的,聽起來竟然不像玩笑。
她發(fā)出疑問:“嗯?”
“會很不舒服吧。”商行舟嗓音微沉,低聲說,“不想讓小溫做不舒服的事情。”
溫盞微怔,額角絨絨的碎發(fā)被風(fēng)吹動,被他牽著回車上,半天沒有回過神。
后半程,仍舊是紀司宴開車。
這里離目的地已經(jīng)很近,半小時后,準時抵達。
剛剛?cè)胂模背堑臍鉁剡€沒有飆漲起來,今天工作日,出行的人也不多,一路驅(qū)車盤山抵達山腰,好像直直沖進濃郁盎然的綠意里。
紀司宴按地圖找到據(jù)點,是一個溫盞沒來過的山莊——
她發(fā)現(xiàn)這群公子哥真的好喜歡搞這種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小建筑群,風(fēng)水極其講究,但凡稍微換個角度,就發(fā)現(xiàn)不了這兒有東西。
后山可以野營,紀司宴將車停在搖曳的花叢中,表示:“多好,整個后山都是我們的,不會有路人打擾。”
一旁溪水潺潺,陽光下波光粼粼。
溫盞從車后備箱將搭帳篷的物件抱在懷里拖出來,商行舟慢她一步,瞇眼點評:“你玩沒玩過建農(nóng)場的游戲?”
溫盞:“嗯?”
他說:“你好像游戲里那種到處收集建材的小人,人沒桌子高呢,就拖著鋼材到處跑。一不小心路上有個什么東西,吧唧就被絆倒了,半天起不來。”
溫盞:“……”
溫盞學(xué)會了他的技能,踢他:“你才沒桌子高。”
商行舟笑意飛揚,將器材從她手中接過來。
裴墨臉上搭著帽子坐在后座睡了一路,下車時才感覺補覺補得差不多了,黑色鴨舌帽扣頭上,長腿邁開,回頭慵懶問涂初初:“你今晚睡哪兒?”
這問題有點奇怪,溫盞站在旁邊聽見了,轉(zhuǎn)頭過來。
涂初初心虛似的,立刻撇開視線:“盞盞跟我哥一起的話,那我就自己……我能搭好一個帳篷。”
裴墨無聲地笑笑,也沒多說什么:“行。”
溫盞松開商行舟的手,走過來:“我?guī)湍恪!?br/>
話這么說,但這兩個姑娘多少都有點四體不勤,兩個人拎著帳篷翻了半天,連支撐角都沒找到。
商行舟隔著一段距離,吊兒郎當(dāng)?shù)匦χ粦押靡獾靥嵝阉齻儯骸霸儆袃蓚€小時,天就黑了。”
溫盞悶聲:“要你說?我們最多二十分鐘就會弄好了。”
帳篷布鋪在地上,她半跪著鉆進去找支撐點。
涂初初從另一側(cè)鉆進來,兩個人頂著火烈鳥形狀的粉色帳篷布,在封閉的小空間里面面相覷。
溫盞:“……好像搞錯了,我重來。”
她說著,轉(zhuǎn)身打算出去。
涂初初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盞盞。”
溫盞一個趔趄被她拽回來,手指碰到草地,她干脆坐下了:“怎么?”
頂著這片粉色的布,陽光不太能透進來,涂初初臉龐被映成淡粉色,有點糾結(jié)地咬了下唇,遲疑著用氣聲說:“有個,有點私人的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
溫盞一聽就笑了:“沒關(guān)系的,你說。”
“我哥他,接吻的時候,會……”涂初初有點難以啟齒,極其小聲的哼唧,從嗓子眼擠出來,“解你內(nèi)衣扣子嗎?”
“……”溫盞笑容僵住,這一秒,腦子里走馬燈似的,閃過很多難以言說的片段。
他豈止解她扣子,他接吻時比這個過分多了,哪兒他都瞎動……
這問題一下子不知從何答起,她真誠道:“為什么這么問?”
“不方便講就算了。”涂初初趕緊,“沒事,你當(dāng)我沒問過。”
說完,逃命似的,轉(zhuǎn)身就想爬走。
溫盞想到什么,反手拉住她:“你戀愛了嗎,初初?”
涂初初轉(zhuǎn)回來,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糾結(jié)著遲疑好久,表情有些難以形容。
像找不到措辭似的,半晌,憋出一句:“不知道。”
她有點頹然,肩膀塌下去:“我們倆沒有公開,他身邊的人……應(yīng)該,也都不知道吧。”
溫盞思考半秒,有點不放心,多問一嘴:“是我認識的人嗎?”
也不知道是哪個詞刺激到她,涂初初應(yīng)激似的,立刻把頭搖成撥浪鼓:“不不不不認識,是我……我同學(xué)。”
“一個專業(yè)的嗎?”那聽起來更不靠譜了,溫盞奇怪,“跟你同齡的男生,戀愛,為什么不公開?”
“不是……”涂初初撓撓臉,咬唇,不知道怎么解釋,“是我要求的。”
溫盞靜靜望著她,等她說。
但涂初初腦子里似乎有很多想法,到嘴邊,一下子剎車止住了,只憋出句悶悶的:“要不你別問了。”
溫盞還想開口,粉色的帳篷布外,忽然有道修長的人影慢慢靠近。
她屏住呼吸,感覺頭頂撐起來那塊兒被人屈指輕輕敲了敲,繼而是商行舟低沉帶笑的聲音:“怎么著,你倆打算今晚就這么睡了?”
溫盞揚聲回應(yīng):“我們就要弄好了,你不要搗亂。”
商行舟被逗笑:“行,我搗亂。”
長長的黑影從頭頂撤離,他轉(zhuǎn)身,走遠了。
溫盞收回視線,晃一晃涂初初的手:“總之,如果有我能幫忙的地方,一定要來找我,好嗎?”
涂初初一聲不吭,點點頭。
等倆姑娘毛糟糟地從里面出來,那頭男生們的帳篷都已經(jīng)搭好了。
石一茗在搭燒烤臺,紀司宴擱河邊撐起一張小桌子,陽光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瀲滟的水光被風(fēng)吹出皺紋。
他長腿微屈,坐在馬扎上咬著煙,跟裴墨面對面下飛行棋。
他這人一向沒有棋牌天賦,但玩兒心又很重,打麻將就很少贏,次次組局的又都是他,眼見連飛行棋都贏不了,妄圖通過分散對手注意力來扳回一局:“那個。”
裴墨頭也不抬,尾音上揚:“嗯?”
“外交部忙嗎?”
“你這話問的。”裴墨微垂著眼,修長手指捏著骰子擲出去,銀色的尾戒在陽光下折射出冷光,晃人眼睛,嗓音清冷慵懶,“怎么叫忙?”
“我瞧你都沒時間談戀愛了。”紀司宴身體微微前傾,“這不是關(guān)心一下你終身大事?你瞧舟子都要結(jié)婚了,我吧,我那是不想結(jié),我要想,隨時能找著人——就剩你跟石頭啦,毫無動靜啊。”
裴墨冷笑:“管好你自己。”
涂初初跑到河邊拿支架,從裴墨身后路過,如同一陣小小的風(fēng)。
裴墨眼睛微瞇,回過頭,視線在她頭頂停留三秒,不緊不慢問:“怎么弄的?”
涂初初抬起眼,想到自己這樣也看不見頭頂,伸手摸摸,是有點毛。
她沒太在意:“哦,有點靜電吧。”
帳篷布的材質(zhì)摩擦后很容易出現(xiàn)靜電,溫盞已經(jīng)小跑著沖去電商行舟了,她穿長裙,披肩在風(fēng)里飛,像一個毛絨小瘋子。
裴墨偏頭看一眼,目光落回涂初初身上,手剛抬起來,她敏感地避開。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甚至退后了半步。
“……”
裴墨手指微頓,一言不發(fā)地,收回視線。
唇角微繃著,轉(zhuǎn)回去,重新擲骰子,聲線平直冷淡:“該你了。”
溫盞追上商行舟,沒電到他,反被一把捉住。
如茵的草地,夏風(fēng)和緩,他倆跑出來一段路,跟另外幾個人拉開距離。
商行舟唇角噙著笑,拇指摩挲她細瘦手腕內(nèi)側(cè),低聲:“追我干什么?光天化日的,不怕我把你就地按倒?”
“商行舟。”溫盞好久沒有運動,這么幾步就氣喘吁吁,抬頭看他,眼睛很亮,“初初好像戀愛了。”
商行舟聳眉:“她都多大了,談戀愛不是很正常?”
“不是。”要正常戀愛,溫盞也就不跟他說了。她遲疑了下,斟酌著道,“我感覺她那個戀愛,談得有點奇怪。”
涂初初父親去世得早,商銳位置尷尬,不太好管她。
至于商行舟這個哥哥,不是親生的,估計也不會跟她說這方面的事兒……
溫盞尋思:“我怕她被騙,你多看著點。”
商行舟摸摸她被靜電電得亂飛的頭發(fā),答應(yīng)得很干脆:“行。我找個時間跟她聊聊,你也一塊兒來。”
“好。”溫盞點頭,若有所思,“那我應(yīng)該,可以教她一些識別渣男的小技巧吧。”
商行舟好笑:“怎么,我們小溫,見過很多渣男?”
“那倒沒有。”她就談了他這么一段。
不過……
“我可以教她,怎么阻止男朋友,在接吻的時候……”風(fēng)和煦地吹著,溫盞臉忽然紅了一下,舔舔唇,超級超級小小聲地說,“亂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