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jié) 醉漢(2)
“酒喝多了對你沒什么好處。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否則,那些酒精,會把你的胃囊活活燒穿。”望著癱坐在地,一副頹然模樣的胖男人。雷震隨手遞過一聽用刺刀劃開的豬肉罐頭。</br></br>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么會對這個體態(tài)臃腫,神情暗淡沮喪的男人抱有莫名的同情心?只是下意識地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值得憐憫的對象吧!</br></br>“謝謝!”叫做林鐘的胖男人,簡單地點了一下頭。木然地接過半開的罐頭盒,輕輕地將之放在一邊。似乎根本就不覺得饑餓。</br></br>“自己挑把合適的家伙。”雷震一向不喜歡廢話。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他指了指旁邊裝滿武器的箱子:“我們可能會在這里呆上很久。那些怪物一旦蜂擁而來,誰也顧不上誰,只能自己幫自己。”</br></br>“自己…。幫助自己…。自己,幫助自己?”</br></br>一句簡單的話語,在林鐘身上起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他只覺得渾身一震,口中兀自呢喃著,掙扎著從地上站起,噴著滿口熏鼻的酒氣。從彈藥箱里抓出一挺軍制輕機槍,順手顛了顛。把槍身上的皮帶猛地橫跨在肩后。又從旁邊的武器架上,拎起一把寒光四射的碳鋼戰(zhàn)刀,高高舉到近前,仿佛盯視刻骨仇人般,死死凝視著銳利的刀鋒。</br></br>“有酒嗎?”良久,林鐘搖了搖頭。在嘆息聲中,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刀。</br></br>雷震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遞過一瓶軍隊專用配發(fā)的烈酒。安靜地看著他擰開瓶蓋,將其中辛辣嗆鼻的透明液體,狠狠倒灌在口中。細心的他發(fā)現(xiàn):就在林鐘的眼角,還隱約掛有一絲悵然的淚痕…。</br></br>“我現(xiàn)在就要離開這里。你們有義務把我護送到安全的地方。而不是讓我呆在這里和那些怪物去搏斗,去送死。我是市委書記,不是平民。明白嗎?”</br></br>旁邊突然爆發(fā)激烈的爭吵,吸引了二人的全部注意力。</br></br>周軍覺得自己從來都是一個脾氣隨和的人。也許是地球聯(lián)邦太久沒有面對戰(zhàn)爭的緣故吧!像他這么和善的軍人,其實不算少數(shù)。這也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軍隊在旁人眼中威嚴、森嚴的外觀。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在地球文明的歷史上,軍隊的威懾力,也被降至最低點。</br></br>被人指著鼻子責罵,這樣的經(jīng)歷,在他記憶中還是頭一次。對方,也僅僅是個管轄一市的地方行政官員。而且,那種頤氣指使的模樣,簡直令他感到無比的憤怒、惡心。但是他卻無法違抗。畢竟,按照行政職權的劃分,自己的確屬于這個“王書記”的下級。</br></br>“我是市委書記,不是你手下的士兵。你沒資格命令我,更不可能讓我呆在這里等死。我必須離開,向上級匯報這里發(fā)生的一切。我的安全,比你的命更加重要!明白嗎?”王化成一向很喜歡這種居高臨下對人說話的姿勢。這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要知道,堂堂一座城市的主管大員,這樣的位子,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坐的。</br></br>“要走,你自己走。我不會勉強你,更不可能為了你去送死。如果不想呆在這兒,那就趁早滾蛋。”</br></br>“混帳!你有什么資格這樣跟我說話?”背后傳來的冷嘲熱諷,使得王化成面色一陣鐵青。轉(zhuǎn)身看時,卻見雷震漫不經(jīng)心地站在那里。連正眼都不看一下自己。這越發(fā)使得他內(nèi)心的憤怒,當場轉(zhuǎn)化成為口中如雷般的咆哮。</br></br>“噗…”</br></br>拳頭撞擊肉體發(fā)出的響聲,伴隨著一陣慘痛無比的哀嚎,從滾落在地的王化成身上響起。雙手緊緊捂住火辣疼痛的被打面頰,圓睜一雙驚恐眼睛的他怎么也不能相信: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兵,竟然動手打了自己?</br></br>“被打的感覺,怎么樣?”雷震半蹲下身,陰側(cè)側(cè)地冷哼著。</br></br>“你,你敢打我?”王化成死死悟住頭部的痛處,仿佛一條瘋狗般狂嗥:“我,我可是市委…。”</br></br>“你是一跎臭狗屎…”不待說完,雷震已經(jīng)重重一腳踩在他的臉上。獰笑道:“如果你再敢用這種口氣說話。我一定會砍下你的腦袋當球踢!嘿嘿嘿嘿!信嗎?”</br></br>王化成只覺得快要窒息。在鞋底重力擠壓下的臉,已經(jīng)扭曲得幾乎有些變形。為了不讓自己的腦袋被踩進泥里,他只能用雙手拼命撐住地面。盡可能地把口、鼻等呼吸器官高出被頭部硬壓而出的淺坑。剛剛艱難地扭過半邊鼻孔,卻不想,頭頂?shù)拿l(fā)根部竟傳來陣陣劇烈的撕痛。使他只能絕望地隨著外力,被活生生的從地面揪起。</br></br>“我的話,只說一遍。如果不想死,你最好牢牢記住!”雷震的右手,死死拔緊他那細短的發(fā)根:“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想要活命,就給老子拿起槍來死守營地。如果你想走,我們也不會阻攔。但是,你別指望有誰會想會給你提供所謂的“安全保護。”明白嗎?”</br></br>王化成的腦袋,點得像雞啄米。這樣的話,哪里還用得著再說第二遍?原先的驕橫之氣,早已從他的臉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滿面惶恐、畏懼。當然,其中多少也會隱藏著幾絲充滿仇視報復的陰冷。</br></br>雷震從未想過,自己短短的幾句話能夠使人改惡歸善。他知道,欺軟怕硬向來都是權力者們的專利。他也知道,在實力威脅服從的背后,總會有著卑鄙陰險的算盤。可他對此毫不畏懼。甚至,連必要的擔憂拋之腦后。</br></br>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徹底看開生死。唯一的答案,恐怕只有那些已經(jīng)逝去的死者。</br></br>只要活著,哪怕?lián)碛性俣嗟呢敻缓蜋嗔Γ倳峙滤劳龅慕蹬R。從這個意義上看,雷震的確有著超乎常人的特殊。</br></br>他已經(jīng)“死”過一次。而且,還能從尸體中再次復活。現(xiàn)在,雷震究竟是一個活人?還是一具僅會移動的“活尸?”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