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無妨,他扛得住
桃花又被罰了二十杖。</br> 這二十杖是江云飛那兩個親兵打的,打到第五下就見了血。</br> 桃花嘴里塞著東西,喊不出聲,只能從鼻間發(fā)出嗚嗚的哭聲,二十仗打完直接昏死過去。</br> 江云飛也不派人把桃花送回去,任由她在院子里趴著。</br> 李湘靈今天接收了太多信息,整個人傻在原地,江云飛沒有罰她,只給了她一句話:“永安侯嫡女的身份雖然尊貴,但一個人要是沒長腦子,遲早把自己蠢死。”</br> “……”</br> 李湘靈知道自己被桃花利用了,無法辯駁,只好羞窘難當(dāng)?shù)膸穗x開。</br> 江云飛讓曹洪去請御醫(yī),江云騅今天面子里子都沒了,心里正堵著氣,冷聲拒絕:“這點小傷我扛得住,不用你多管閑事!”</br> 江云飛眼皮微掀,涼涼的睨著江云騅:“誰說是給你請的御醫(yī)?”</br> 江云騅:“……”</br> 行,你可真是我親大哥!</br> 御醫(yī)很快到來,見兄弟兩人臉上都有淤青,眼角抽了抽,快步上前要為江云飛看傷,江云飛卻抬手指了指花容:“給她看。”</br> 江云飛能幫忙主持公道花容已經(jīng)很感激了,沒想到他還會叫御醫(yī)給自己看傷,受寵若驚的說:“江校尉,奴婢休養(yǎng)了好些時日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br> 江云飛沒應(yīng)聲,花容不能讓御醫(yī)為難,只好回房間讓御醫(yī)診治。</br> 她之前整體休養(yǎng)的還不錯,但還要養(yǎng)很久才能痊愈,江云騅方才那一甩,對她的傷情多少還是有些影響。</br> 御醫(yī)拿了幾貼藥膏給她,又重新開了調(diào)養(yǎng)的方子,出了房間如實向江云飛匯報。</br> 匯報完,御醫(yī)試探著說:“江校尉,江三少爺好像傷得挺重的,下官先替江三少爺看看傷吧。”</br> 江云騅也被打了個皮開肉綻,衣服都被血染透了,御醫(yī)看著都疼,江云飛卻毫不在意,淡淡的說:“無妨,這點兒小傷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他扛得住。”</br> 這是江云騅剛剛自己賭氣說的話,他拉不下臉來服軟,只能咬牙忍著。</br> 花容從房間出來御醫(yī)已經(jīng)離開了,江云飛和江云騅之間的氣氛很是微妙,花容下意識的想躲回屋里,卻聽到江云飛喚她:“過來。”</br> 花容連忙上前:“江校尉有什么吩咐嗎?”</br> 花容低垂著腦袋,有些忐忑,江云飛雖然幫她懲治了桃花,但她沒有坦白交代江云騅和蕭茗悠私下有往來,其實也算是共犯。</br> 花容本以為會被罵一頓,卻聽到江云飛問:“疼不疼?”</br> 花容整個人又傻了,江云騅則皺緊眉頭上前把花容擋在身后,不悅的質(zhì)問:“你還要做什么?”</br> 江云飛沒理江云騅,只對花容說:“你的主子并不相信你,在你受欺負(fù)的時候也不會護(hù)著你,你確定還要幫他保守秘密?”</br> 江云飛明顯還是想套花容的話。</br> 江云騅氣得胃都要疼了,他惡狠狠的瞪著江云飛怒罵:“我沒有什么秘密,你少在這里挑撥離間,不要以為你是我大哥我就拿你沒辦法!”</br> “既然沒有秘密你緊張什么?”</br> 江云飛一點兒也沒有把江云騅的話放在心上。</br> 江云騅沒有考取功名,也沒有投軍,連那兩個親兵都打不過,還真是拿江云飛一點兒辦法都沒有。</br> 江云騅說不過江云飛,扭頭命令花容:“傷處疼的話就回屋歇著,離這個人遠(yuǎn)點!”</br> 江云騅脾氣上來,也不叫大哥了。</br> 花容訥訥的點頭,正想回屋,余光瞥見蕭茗悠從門口走了進(jìn)來。</br> 蕭茗悠的臉色慘白,穿了一身灰麻長裙,頭頂髻著一朵白花,像一朵白蓮,帶著愁淡隨風(fēng)飄來。</br> 見桃花渾身是血的趴在院子里,蕭茗悠的臉又白了兩分。</br> “江大少爺……”</br> 蕭茗悠剛開口,江云飛便后退了兩步,拱手道:“下官江云飛,見過齊王妃。”</br> 江云飛方才和江云騅吵得兇,說話也狠,但見了蕭茗悠,該有的禮數(shù)還是一點兒沒少。</br> 蕭茗悠心思玲瓏,聽到江云飛自稱下官便知道他是帶著公務(wù)來的,改口問:“暈倒在院中的是我的貼身婢子桃花,不知她犯了何罪,被江大人如此懲罰?”</br> “此人前些日子無中生有,陷害江三少爺?shù)逆九袢沼痔羲粲腊埠罡椭矣虏氖澜魂P(guān)系,齊王妃毫不知情嗎?”</br> 兩個婢子之間的爭端,算不上什么大事,但牽扯到兩大世家,就不能含糊過去了。</br> 蕭茗悠捏緊絹帕,弱弱的說:“這個婢子是有些口無遮攔,之前江三少爺也給過她教訓(xùn),但我知道,她都是有口無心的。”</br> 蕭茗悠說完掩唇咳嗽起來,弱不禁風(fēng)極了。</br> 江云騅心頭發(fā)緊,忍不住說:“犯錯的是她的婢子,和她沒有關(guān)系!”</br> 這話說的,好像是江云飛故意把蕭茗悠叫到這里來為難的。</br> 江云飛橫了江云騅一眼,蕭茗悠善解人意的說:“謝江三少爺替妾身說話,不過這個婢子若是真的犯下大錯,妾身也不會再包庇她。”</br> 蕭茗悠這話說的挺大義凜然的,江云飛眼神犀銳的看著她問:“按照齊王妃的意思,只有闖下滔天大禍才會被罰,其他的錯都可以不計較,那昭陵律法的存在有何意義?”</br> “江大人誤會了,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個婢子伺候妾身多年,妾身有些不忍……”</br> 蕭茗悠黛眉微蹙,加上一身素淡的妝扮,瞧著很是楚楚可憐。</br> 然而江云飛是隨忠勇伯上過戰(zhàn)場的,他殺過人,飲過血,并不吃蕭茗悠這一套,硬邦邦的說:“齊王妃的善良應(yīng)該用在平日的管束上,而不是在出了事傷了人之后,齊王妃不忍心懲罰自己的婢女,她傷害別人的時候可沒有半點手軟呢。”</br> 蕭茗悠拿江云飛沒辦法,頓了片刻道:“江大人說的對,是妾身管束無方,妾身愿意再次向花容姑娘賠罪。”</br> 蕭茗悠強調(diào)“再次”,暗示自己之前已經(jīng)向花容道過歉了,說完朝花容走來。</br> 蕭茗悠的腿還沒好,走路仍是一瘸一拐的,江云飛看了一眼,寒著聲發(fā)問:“下官聽說齊王妃之前就住在此處,這個院子在山洪中并未如何受損,王妃的腿是怎么受傷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