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主持公道
“那本官問你,齊王妃是自愿來送功德簿的嗎?”</br> 江云飛沒跟江云騅客氣,提出質疑,江云騅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咬牙質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br> “齊王剛死不久,齊王妃還是新寡,若不愿意做這件事,也可以不來……”</br> 江云飛話沒說完,就被江云騅惡狠狠的揍了一拳。</br> 這一拳極狠,江云飛唇角立刻溢出血來。</br> 李湘靈嚇得驚叫一聲躲開,花容沒有多想,上前抓住江云騅的胳膊。</br> 只是江云騅正在氣頭上,沒給花容說話的機會,揮手把她甩開。</br> 江云騅的力氣很大,花容被甩飛在地,還沒痊愈的肋骨頓時又痛起來,忍不住悶哼出聲。</br> 江云騅想起花容的傷,不由得分神,江云飛卻在這時還了他一拳。</br> 江云飛在軍中根本沒有對手,這一拳可比江云騅那一拳狠多了,江云騅感覺自己整個下巴都沒了知覺。</br> 下一刻,江云飛面無表情的下令:“江云騅偷襲朝廷命官,拖下去,杖責二十!”</br> 兩個親兵立刻上前把江云騅架起來,江云騅沒有反抗,只瞪著江云飛說:“我與齊王妃是在白日見的面,當時還有丫鬟在,為的也是公事,齊王妃只坐了一盞茶的時間就離開了,我們之間坦坦蕩蕩,江校尉說話最好放尊重點!”</br> “自己做事難看,還要怪別人說話難聽?”</br> “……”</br> 江云飛毫無愧疚之意,江云騅氣得說不出話,被人架走。</br> 目睹了這一切的桃花連忙哭求:“大人,奴婢可以指天發(fā)誓,王妃和江三少爺之間真的什么都沒有!”</br> 江云飛擦去唇角的血跡,冷硬的說:“本官不相信誓言,只相信證據,這件事本官會繼續(xù)查下去,現在先說說你煽風點火,攛掇永安侯嫡女打罵忠勇伯府婢子的事。”</br> 見識了江云飛的不近人情,桃花哪里還敢亂說話,連忙磕頭認錯:“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在背后亂嚼舌根,奴婢該死!”</br> 江云飛不急于下定論,很有耐心的問:“你與她有什么舊怨?”</br> “沒……沒有。”</br> 桃花下意識的否認,怕再說下去牽連出更多的事端來。</br> 江云飛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而后看向花容命令:“你來說。”</br> 江云騅已經挨了杖刑,花容不想讓事態(tài)繼續(xù)擴大,正想遮掩過去,卻被慌了陣腳的桃花搶先一步:“大人,奴婢說!”</br> 桃花把第一次在水潭洗衣服爭地方的說詞又在江云飛面前說了一遍。</br> 這件事過去已經快一個月了,桃花以為把江云騅糊弄過去就萬事大吉,這會兒在慌亂之下說出來漏洞百出。</br> 水潭不遠,江云飛索性把人都帶過去。</br> 江云飛看了一會兒水潭周圍的環(huán)境,問桃花:“你那日是從哪里跳下去的?”</br> 桃花循著記憶走到潭邊,剛要說話,就被江云飛一腳踹進水潭。</br> 潭水冷寒刺骨,桃花驚聲呼救,然而有江云飛在這兒坐鎮(zhèn),誰也不敢上前,桃花胡亂的撲棱了一會兒,自己從水潭里站了起來。</br> 水潭是由瀑布形成的,但只有靠近瀑布的地方深一些,其他地方水都比較淺,從桃花站的位置跳下去,根本淹不到。</br> 桃花站在水潭里瑟瑟發(fā)抖。</br> 這時受完杖刑的江云騅也被帶到水潭旁,江云飛看了他一眼問:“這件事江三少爺當時是如何處置的?”</br> 江云騅疼得唇有些發(fā)白,繃著臉回答:“念在這個婢子是無心之失的份上,杖責二十。”</br> 桃花之前挨的那二十仗可比江云騅今日這二十仗輕多了。</br> “她說是無心之失你就信了?”江云飛反問,不等江云騅開口又道,“若不是你的婢子摔斷肋骨,沒有推人下水的能力,你又當如何處置?”</br> 江云騅抿唇,臉色有些難看。</br> 桃花被救起來后昏迷了一段時間,蕭茗悠當時一直在旁邊為桃花求情,江云騅的心就軟了,他想著花容和桃花爭執(zhí)也有錯,就沒有嚴懲桃花。</br> 這會兒被江云飛問起,江云騅才突然意識到當時花容的處境有多艱難。</br> 如果不是因為有御醫(yī)證實她摔斷了肋骨根本沒有力氣把桃花推下水潭,桃花也許不會承認是自己跳下水潭的,花容無法自證清白,會被扣上殺人未遂的罪名。</br> 若是蕭茗悠要追究下去,花容必然難逃牢獄之災。</br> 桃花見事態(tài)不妙,急急道:“大人,奴婢真的是無心的,當時是她先罵人奴婢才還手的,奴婢不知道她傷的那樣重,還以為她是故意裝的……”</br> 江云飛冷冷打斷:“她罵你一句你就動手打人,自己沒長嘴?”</br> 桃花冷得不行,腦子也是糊涂的,改口道:“奴婢記錯了,她不止罵了奴婢,還對奴婢動手了。”</br> “她怎么動手的?”</br> 江云飛步步緊逼,桃花完全沒有思考的時間,為了不露餡兒,故意往嚴重了說:“她扇奴婢巴掌了,還扯奴婢的頭發(fā),還踢了奴婢一腳,奴婢實在沒有辦法才推了她一把。”</br> 江云飛又看向江云騅,問:“是這樣的嗎?”</br> 按照桃花所說,兩人發(fā)生了劇烈的爭執(zhí),桃花身上應該會有明顯的痕跡,但江云騅記得很清楚,事發(fā)那日桃花除了落水渾身濕透,并沒有任何外傷。</br> 江云騅說不出話,也無可辯駁。</br> 在這件事上,他就是失了公允、偏袒了蕭茗悠。</br> 江云騅的反應在江云飛的預料之內,他朝花容走了兩步,看著她問:“你呢,可有話要說?”</br> 已近傍晚,日暮西山,山里的溫度下降了很多,水潭邊更是寒氣森森,江云飛著一身藏青色卷云紋錦衣站在那里,身上一點兒人情味兒都沒有,花容的眼眶卻忍不住有些發(fā)熱。</br> 他問她有沒有話要說,更像是在問:花容,你可覺得委屈?</br> 怎么不委屈啊。</br> 她的肋骨都被摔斷了,卻還要蒙受不白之冤,推她的人只是象征性的挨了罰,一轉眼就活蹦亂跳起來,還變本加厲的陷害她。</br> 說要護著她的人,一次次的食言,她委屈極了。</br> 深吸一口氣,花容跪下,大聲說:“回大人,奴婢那日沒有和齊王妃的婢子起爭執(zhí),求大人為奴婢主持公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