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夫君也辛苦了
能來排隊的都病得刁鉆,雖然排隊的人不是很多,花容和江云飛還是等到日落時分才見到那位白大夫。</br> 白大夫兩鬢花白,瞧著有些年紀了,看了一整天的病,他有些累,藥童幫他奉上茶水。</br> 白大夫喝完才看向江云飛問:“這就是你的夫人?”</br> 江云飛點頭,扶著花容過去坐下。</br> 花容伸出手,白大夫診斷了一會兒,眉心微皺,橫著江云飛說:“我說過,不是不治之癥莫要來浪費我的時間,想要子嗣自己另尋高人。”</br> 白大夫很認真的在生氣,明顯是沒有診斷出花容體內(nèi)有蠱毒。</br> 江云飛雖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還是擰了擰眉說:“內(nèi)子之前中過蠱,她體內(nèi)余毒未清,最近時不時的在流鼻血,前不久還昏迷了四日,大夫一點兒也看不出她的脈象有異嗎?”</br> 白大夫聽完又細細的診治了一番,問了些蠱毒的細節(jié),最后搖頭道:“老夫無用,無法診出蠱毒,公子幫忙采來的那株藥草老夫已經(jīng)用了,可以賠些銀錢給公子,方才老夫態(tài)度不好,還請公子恕罪。”</br> 白大夫歉然起身,朝江云飛拱手致歉。</br> 江云飛上前扶住白大夫,溫聲說:“先生懸壺濟世,功德無量,能為內(nèi)子看診已經(jīng)很好了,晚輩不敢遷怒先生,那株藥草用了就用了,能救回一人,也算是我夫妻二人行了善事。”</br> 來這里看病的人大都把白大夫當成最后的救命稻草,若白大夫說救不了,那些人多少都會崩潰發(fā)瘋,像江云飛這樣冷靜的實在少之又少。</br> 白大夫想了想說:“我有位舊識對疑難雜癥挺拿手的,我可修書一封,若他有辦法,便會前來相救。”</br> “多謝先生,”江云飛先鞠躬道謝,然后才道,“不過我還要帶內(nèi)子去南陵拜訪蕭先生,先生那位故人能來南陵嗎?”</br> “我會在信中與他說明,不管成與不成,我都讓人送信到南陵與公子。”</br> “多謝。”</br> 江云飛又鞠了一躬。</br> 兩人從竹屋出來,已是暮色西沉。</br> 林間有樹木遮擋,愈發(fā)昏暗。</br> 花容仰頭,看不太清楚江云飛臉上的神情,只感覺他抓著自己的手很緊,像是生怕她會消失不見。</br> “夫君。”</br> 花容喚了一聲,江云飛立刻說:“蕭先生的醫(yī)術(shù)非常高超,他肯定有辦法的,但這位白大夫在襄陽也很有名氣,我想都試試,辛苦夫人走這一遭了。”</br> 江云飛不想讓氣氛變得沉悶,也不想讓花容覺得失望。</br> 花容主動和江云飛十指相扣,柔聲說:“我只是走這一遭就辛苦了,那夫君為了能讓白大夫為我診脈,昨日去幫忙摘草藥,必然更辛苦。”</br> 尋常的草藥藥童就能去采,白大夫會要求江云飛去采,多半是因為那草藥長在不易采摘的兇險之地。</br> 江云飛只字不提,花容不能不心疼。</br> 她的心上人終于成了枕邊人,卻為了她擔驚受怕,到處求人。</br> 謝云柔說的沒錯,她確實是個自私的人。</br> 察覺到花容的情緒有些低落,江云飛停下來說:“我是你的夫,為你做什么都是應該的,你莫要多想。”</br> “哦。”</br> 花容點點頭,作勢要松開江云飛,自己向前走:“我方才原本還覺得夫君辛苦了,想犒勞夫君一下,既然夫君覺得不需要,那便算了吧。”</br> 江云飛撈著花容的腰把人拉回來,低頭貼著她的鼻尖問:“夫人打算如何犒勞為夫?”</br> 花容圈住江云飛的脖子,踮起腳親了上去。</br> 不似之前的小心膽怯,主動誘他深入。</br> 江云飛的喉結(jié)滾了滾,很快意動,卻又壓制下來,帶著花容回到客棧。</br> 襄陽也有不少特色美食,第二日江云飛又帶著花容到處吃好吃的。</br> 兩人一直逛到晚上,江云飛帶著花容到酒樓點了招牌菜和特色茶點,見樓下有賣小吃的,又下樓去買小吃。</br> 買完上樓,正好遇到送茶的伙計,伙計好心提醒:“我們這兒的茶加了藥材,味道特別苦,公子的口音像是瀚京來的,可能會喝不習慣,可以先抿一口嘗嘗,別喝太快。”</br> 小吃要趁熱吃,江云飛急著讓花容嘗嘗,只微微頷首算是回應,然后越過伙計大步走進雅間。</br> 屋里,花容正好將一杯茶一飲而盡。</br> 江云飛頓了一下,把手里的小吃遞給花容,然后自己倒了杯茶喝。</br> 茶水的溫度正好入口,卻是苦不堪言。</br> 江云飛只嘗了一口都覺得有些受不了,花容喝掉一整杯卻是面不改色。</br> 江云飛的心沉了沉,花容并未發(fā)現(xiàn)異樣,吃了口小吃頓時兩眼放光,豎著大拇指說:“這個很好吃,夫君也嘗嘗。”</br> 江云飛吃下花容喂過來的食物,咀嚼了兩下說:“我感覺稍微有點酸,你覺得呢?”</br> 花容并未露出異樣,很是自然的說:“我覺得很好吃,不酸呀。”</br> 這小吃是甜口的,一點兒酸都沒有。</br> 江云飛是故意試探,花容卻沒有發(fā)現(xiàn),這只能說明她的味覺退化了。</br> 江云飛不忍戳穿花容,但想到她這些日子食不知味,還要在自己面前裝作東西很好吃的樣子,心臟不免有些憋悶。</br> 他還想搜羅許多美食供她品嘗,可她卻連味道都嘗不出來了。</br> 他不知道有什么辦法能救她,也不能讓她好轉(zhuǎn)起來,更不能代她承受痛苦。</br> 除了陪著她,他竟什么都做不了。</br> 放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江云飛面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夾了片梅菜扣肉給花容,沉聲說:“再過些日子可能會下雪,明日我們就啟程去南陵吧,免得下雪耽誤時間。”</br> 她的味覺退化,不知還能撐多長時間,早一日到南陵,也能早點接受治療。</br> 襄陽有一座山上全是梅樹,雪后梅花盛開的景象是昭陵一絕,每年都有很多人不遠萬里趕來賞梅。</br> 花容方才也聽酒樓伙計說了,她原本以為江云飛會帶自己去看一看這奇景的。</br> 江云飛還要去夷州赴任,一旦走了,便沒有回頭的道理。</br> 襄陽的梅花,她可能是沒機會看了。</br> 心里有些失落,花容還是點頭:“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