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求大人為我做主
第二日一大早,花容就拿著皇后懿旨去了戶部更換官牒和房契,然后又去了成衣鋪。</br> 還沒到店門口,馬車便被堵住。</br> 鋪子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吵吵嚷嚷的鬧得不可開交。</br> 花容掀開車簾,就見掌柜被人粗暴的推到地上,店里已經(jīng)被砸得一片狼藉。</br> 眉心一皺,花容取下耳墜讓車夫去幫忙報官,自己下了馬車。</br> 鬧事的是四個膀大腰圓的婦人,花容知道不是她們的對手,沒有貿(mào)然上前,拉著一個看熱鬧的老嫗問:“老人家,發(fā)生什么事了?他們怎么打起來了?”</br> 花容沒戴面紗,穿的是上好綢緞做的衣裙,眉眼很是溫柔,老嫗把前因后果都說出來。</br> 這四個鬧事的婦人自稱買了店里的衣服回去,才穿了兩次就壞了,說店里故意以次充好,賺黑心錢。</br> 這四個婦人聲音嘹亮,撒起潑來掌柜的完全招架不住,圍觀的人只顧看熱鬧,沒有愿意上前幫忙的。</br> 畢竟一個人說衣服壞了有可能是想訛錢,一群人來說就可能是真的了。</br> 花容已經(jīng)快一年沒來過鋪子里了,但她相信掌柜的不會做這種事。</br> 馬夫很快帶著官差前來,花容搶先一步撥開人群進到鋪子里。</br> “住手,你們在做什么?”</br> 那四個婦人打完掌柜,又用剪刀絞爛了好些布匹,鬧得正起勁兒,根本沒把花容放在眼里。</br> 花容抄起門栓朝四人打去。</br> 這幾年她沒怎么干粗活,但之前的底子還剩了些,比那些嬌養(yǎng)出來的千金小姐打人疼多了。</br> 四人被打出鋪子,卻不甘心認輸,合力來搶花容手里的門栓。</br> 花容見官差已經(jīng)到了,便松開手,假裝摔倒。</br> 那四個婦人趁勢要打花容,還沒來得及碰到花容的衣角,就被踹翻在地,頓時大聲嚎叫起來。</br> “殺人了!官府包庇奸商殺人了!”</br> 這四人的嗓門兒很大,哭嚎聲吸引來更多看熱鬧的人。</br> 江云騅沒理她們,轉(zhuǎn)身去扶花容,花容先一步起身,拍了拍灰塵。</br> 花容做得很自然,似乎真的只是恰好避開了他。</br> 江云騅收回手,沉聲問:“沒事吧?”</br> 花容搖頭,客氣的說:“多謝江三少爺出手相助。”</br> “陛下已將瀚京的護城軍交到本官手里,城中治安也在本官的職責范圍之內(nèi),郡主不必客氣。”</br> 說這話時,江云騅微微拔高聲音,好讓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知道,他并不是為了花容而來,而是公事公辦。</br> 那四個婦人卻沒把江云騅的話聽進去,大聲罵道:“奸商!難怪你們敢賣這種爛貨,原來是早就和官府的人勾搭上了!你們店大欺民,天理何在呀!”</br> 四人統(tǒng)一口徑,罵得十分難聽。</br> 江云騅直接讓人堵住她們的嘴當街掌箍。</br> 這些官差手勁兒大,沒打幾下就把人打出血來。</br> 這四個人的嘴是堵住了,圍觀百姓的嘴卻堵不住。</br> 花容適時開口:“今日之事關(guān)乎本店的聲譽,還請大人當街審訊,還本店一個清白。”</br> 江云騅讓人住手,放開其中一個婦人。</br> 婦人挨了耳光,安分了許多,不敢再吵鬧,把前因后果都說出來。</br> 花容聽完柔聲開口:“說話做事都要講個依據(jù),你說店里賣的衣服不好,證物呢?”</br> “那種破爛東西,我早就丟到灶里燒了,你們店里賬簿肯定記著我買東西的記錄,那就是證據(jù)!”</br> 那婦人毫不慌張,似乎早就想好要如何應(yīng)對。</br> “東西不好,正常人都會想要索賠,若是賠償條件談不攏,才會大吵大鬧,你們索賠了嗎?”</br> “沒有!”掌柜的扶著腰走到花容身旁,急急的說,“東家,她們一來就打了我,根本沒有提賠償?shù)氖拢置魇枪室怍[事,我們店里的衣服都是用今年的新布做的,若非有人故意損壞,絕不可能一穿就爛!”</br> 這話一出,眾人也覺得有道理。</br> 正常人買到不好的東西,退錢或者換好的就行了,怎么會一來就鬧事?</br> 那婦人眼底閃過心虛,隨后大聲道:“你們自己做黑心的買賣,還想拿錢堵我的嘴,我才不上你的當呢,我就是要讓你這樣的無良商家關(guān)門,再也不能坑害別人!”</br> 這話說的倒是正義凜然。</br> 花容揚聲說:“昭陵律法規(guī)定,為商者若是以次充好,缺斤少兩故意騙人,當三倍補償,再向朝廷交十倍數(shù)額的罰金,閉店一月反省,從未有關(guān)門之說,你難道比律法還大?”</br> 那婦人噎住,約莫沒想到花容還背得住律法。</br> 花容繼續(xù)說:“你要公道大可以找官府的人做主,但官府的人一來,你不伸冤,反而信口雌黃、誣陷朝廷命官,莫不是漏網(wǎng)的反賊同黨,意欲抹黑朝廷,再次發(fā)起動亂?”</br> 花容和江云騅的關(guān)系微妙,搬出兩人的身份反而會越描越黑,但涉及朝廷,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br> 圍觀的百姓怕受牽連,都嚇得退開了些,江云騅帶來那些差役更是神色一肅,把這四人押得更死,生怕她們逃了。</br> 那婦人猛然被扣了個反賊同黨的罪名,終于繃不住慌了,一個勁兒的解釋:“我就是個老實本分的婦道人家,怎么可能跟反賊有關(guān)系,青天大老爺,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br> 那婦人說著想抱江云騅的腿,江云騅立刻嫌惡的避開。</br> 婦人哭得特別理直氣壯,花容并不與她辯駁,望向江云騅說:“大人,此人無憑無證就當街打人,還絞爛我鋪子里的布匹,損我清譽,求大人為我做主!”</br> 在婦人撒潑打滾的哭嚎聲中,花容的聲音顯得格外溫柔。</br> 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后,兩人的身份變換,只剩下疏離,江云騅知道花容求自己做主沒有任何旖旎的心思,一顆心卻還是控制不住悸動起來。</br> 像貓尾巴掃過心尖,酥癢難耐。</br> 那婦人聽出花容這是想讓她賠償損失,心頭一緊,又要哭鬧起來,還沒張嘴又聽到花容說:“對了,皇后娘娘的懿旨一直揣在我身上,方才推搡得這么厲害,也不知道弄壞了沒有。”</br> 這話一出,原本氣勢洶洶的婦人全都打了個寒顫。</br> 這個女人是故意的吧,不然她為什么不把皇后娘娘的懿旨好好供起來,反而要揣著到處閑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