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我會照顧好姐姐的
和江云飛聊完,江云騅直接回到了城樓上,自顧自的拿出金瘡藥往胳膊上撒。</br> 隨風(fēng)見狀準(zhǔn)備去找花容,剛走了兩步就被江云騅叫住:“干什么去?”</br> “屬下找人來幫主子包扎一下。”</br> 江云騅涼涼的睨著他:“你沒長手?”</br> 江云騅的語氣不大好,明顯是不想讓他去找花容。</br> 隨風(fēng)遲疑片刻,還是折返回來幫江云騅包扎,低聲說:“主子的傷還沒有完全好,現(xiàn)在又這樣會吃不消的。”</br> “我有分寸,用不著你多嘴,你要是敢在我大哥面前亂說話,我就割了你的舌頭!”</br> “屬下不敢。”</br> 隨風(fēng)低下腦袋,感覺晚上溫度降了很多,又說:“這里溫差太大,屬下去給主子拿件披風(fēng)吧。”</br> “不用,”江云騅拒絕,忍不住踢了隨風(fēng)一下,“給我少說話多做事,別嘮嘮叨叨跟個小姑娘似的。”</br> 江云騅說完想到什么,改口道:“把披風(fēng)給郡主送去。”</br> “是。”</br> 隨風(fēng)應(yīng)著要走,江云騅又補(bǔ)充道:“你別露面,讓軍醫(yī)拿給她。”</br> 這一路上花容都表現(xiàn)得很獨(dú)立,不想拖大家的后腿,不想被特殊對待,約莫也不想接受他的照顧。</br> 受傷的士兵太多,花容跟在軍醫(yī)身邊忙到深夜都還沒睡下。</br> 紗布和傷藥都不夠用了,軍醫(yī)在忙著搗藥,花容則和其他人一起把衣服剪成布條,煮了晾干當(dāng)紗布用,做完這些還要察看傷兵有沒有發(fā)燒咳嗽的。</br> 直到天快蒙蒙亮?xí)r,花容才累得在角落坐下打盹兒。</br> 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走到自己面前,強(qiáng)撐著睜開眼,便見綠嬈拿著披風(fēng)蓋到自己身上。</br> “我怕姐姐會冷,所以拿了披風(fēng)來,姐姐被我吵醒了嗎?”</br> “我本來也還沒睡著,”花容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位置,“你也睡會兒吧。”</br> 花容和江云騅在趕往遠(yuǎn)峰郡的路上遇到了轉(zhuǎn)移出去的遠(yuǎn)峰郡百姓,因家中男丁都被強(qiáng)行留下守城,許多婦人都主動要求回來幫忙照顧傷員,綠嬈便是其中一個。</br> 綠嬈挨著花容坐下,過了會兒低低的啜泣起來。</br> “怎么了?”</br> 花容抱住綠嬈,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綠嬈哭得更兇,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姐姐,我……我看到我哥了,以后再也不會有人叫我阿嬈給我買糖吃了。”</br> 綠嬈的父母早亡,只有一個兄長在軍中,現(xiàn)在她的兄長也死了。</br> 花容喉嚨一哽,低聲安慰:“你哥哥會在天上保佑你的,而且他也不會白死,會有人替他報(bào)仇的。”</br> 人已經(jīng)不在了,這樣的安慰實(shí)在蒼白無力。</br> 綠嬈靠在花容懷里,不住的說這些年兄長待她究竟有多好,不知道說了多久,綠嬈終于累了,她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喃喃的問:“姐姐,你也有兄長嗎?”</br> 花容動作一頓,淡淡的應(yīng)道:“嗯。”</br> “這里這么危險,姐姐是瞞著兄長來這里的嗎?姐姐會想他嗎?”</br> “會想的。”</br> 想他早點(diǎn)兒被抓到,想他被千刀萬剮,好償還這數(shù)不清的罪孽。</br> 許是察覺到有援兵到,接下來幾天越西敵軍沒有再攻城,干了一個多月的遠(yuǎn)峰郡也終于迎來一場暴雨,很多將士都高興的沖到雨里,戰(zhàn)火留下的痕跡被一點(diǎn)點(diǎn)沖刷干凈。</br> 綠嬈也想拉著花容往雨里沖,被花容拒絕。</br> 她來了葵水,小腹墜脹著很不舒服,淋不得雨。</br> 綠嬈自己沖進(jìn)雨里,小孩兒一樣興奮的大叫,雨下的太大,她沒注意到有人來,不小心撞進(jìn)一個硬實(shí)的胸膛,差點(diǎn)兒摔倒。</br> 看到來人是江云騅,綠嬈連忙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江云騅沒理她,徑直來到花容面前。</br> 這幾日他走在城樓上守著,為了行動方便,他沒打傘,穿著蓑衣,雨水很快順著蓑衣躺了一地。</br> 見花容臉色有些蒼白,江云騅溫聲問:“不舒服?”</br> 花容搖頭,反問:“三少爺突然來是有什么事嗎?”</br> 江云騅環(huán)顧四周,淡淡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br> 花容帶著他去了一處僻靜的角落,江云騅從懷里摸了一封信出來。</br> 信是墨晉舟寫的,他想談和,條件是要見花容一面。</br> “需要我做什么?”</br> 花容毫不猶豫的問。</br> 不管是去見墨晉舟,還是讓她做別的什么事,她都愿意配合。</br> 江云騅捻了捻指尖,說:“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讓你有個心理準(zhǔn)備,等時機(jī)成熟就讓你見他。”</br> 江云騅說的平常,好像這只是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br> 花容遲疑了下說:“如果三少爺有更好的辦法能抓住他,我也不是非要見他的。”</br> 花容不會武功,怕會變成累贅害死別人。</br> 江云騅眼皮微抬,認(rèn)真的看著花容說:“放心,我知道分寸,不會再為了私欲罔顧他人的性命。”</br> 花容沒想到江云騅會這樣理解,想解釋又不知道說什么好,最終什么也沒說。</br> 外面雷聲又起,江云騅沒有久留,穿著蓑衣又進(jìn)入雨中。</br> 沒一會兒,綠嬈找來,不安的問:“姐姐,那位公子的脾氣看著不是很好的樣子,我剛剛不小心沖撞了他,他會不會生氣呀?”</br> “你不是故意的,他不會為了這點(diǎn)小事生氣。”</br> 花容柔聲安慰,綠嬈放心了些,復(fù)又好奇:“姐姐跟那位公子的關(guān)系很好嗎?我看那位公子還挺關(guān)心姐姐的。”</br> 花容愣了一下,不知道現(xiàn)在該怎么界定自己和江云騅的關(guān)系,含含糊糊的說:“也沒有多好,只是之前有些交情罷了。”</br> 花容不想多說,綠嬈若有所思。</br> 淋雨的人很多,軍醫(yī)熬了一大鍋姜湯。</br> 綠嬈提了一桶到城樓上,第一碗先呈給江云騅。</br> 江云騅隨手接過喝掉,把碗還回去,綠嬈接了碗沒有立刻離開,小聲說:“之前沖撞了公子,實(shí)在不好意思,還請公子恕罪。”</br> 江云騅這才看了綠嬈一眼,但對她一點(diǎn)兒印象都沒有,綠嬈繼續(xù)說:“我叫綠嬈,這些日子都和花容姐姐一起在幫忙救治傷患,今日花容姐姐來了葵水,所以臉色才不大好,公子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花容姐姐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