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回去就做一個
讀完信,花容和李掌柜一起下樓。</br> 江云揚(yáng)已經(jīng)走了,只有江云騅一個人在下面,見花容像是要出門,江云騅立刻上前問:“郡主要去哪兒?”</br> “我想去那處宅院看看。”</br> 如果真的有人要害安王,如果她真的是牽制江云騅的存在,她表現(xiàn)得和江云騅越疏離越好。</br> 江云騅皺眉,沉聲說:“過不了幾日就要回京,郡主還是住在驛站比較安全。”</br> “有人會保護(hù)我,我不會有事的,而且驛站人來人往的,又多是男子,我一個人住在這里并不方便。”</br> 花容的語氣很堅決,她愿意接受衛(wèi)映辰對她的好和保護(hù),卻一門心思的要和江云騅保持距離。</br> 江云騅抿唇,表情冷了些,李掌柜連忙說:“小人買的那處宅院離驛站并不遠(yuǎn),只有兩條街,負(fù)責(zé)保護(hù)少夫人的都是郴州一等一的鏢師,大人完全不用擔(dān)心。”</br> 李掌柜考慮很周全,花容非要去,江云騅也沒辦法阻攔,只好帶上四個禁衛(wèi)軍陪花容一同去那處宅院。</br> 李掌柜買的是個兩進(jìn)的院子,進(jìn)門后院子很是寬敞,院子丫鬟小廝各有四人,后面還有個小花園,花園里搭著葡萄架,還有一個秋千,房間的布置更是粉嫩雅致,極有少女心。</br> “這些都是按照夫人的吩咐布置的,少夫人覺得哪里不好盡管提,若是還有什么需要也盡管說。”</br> 阮氏心疼花容自小無人關(guān)愛,如今又要四處奔波,便是臨時買的宅子,也要布置得很漂亮。</br> 花容沒有可挑剔的地方,謝過李掌柜,又對江云騅說:“我覺得這里很好,這幾日就住這里,我身邊也有人保護(hù),中郎將還是回去保護(hù)王爺吧,有什么事提前派人過來通知一聲就行。”</br> 花容的語氣自然,好像已經(jīng)是衛(wèi)家的人了。</br> 江云騅喉嚨哽得難受,唇瓣囁嚅了兩下,卻不知道能說什么。</br> 良久他才啞聲應(yīng)道:“好。”</br> 留下四個禁衛(wèi)軍,江云騅離開。</br> 李掌柜跟院里的丫鬟小廝又交代了一些事后也走了。</br> 花容很喜歡那個小花園,坐到那個秋千上想事情。</br> 衛(wèi)家商號在郴州受到了排擠。</br> 可現(xiàn)在郴州最大的富商是墨晉舟,換句話說,是墨晉舟在排擠衛(wèi)家。</br> 可衛(wèi)映辰一直在江北待著,不可能和墨晉舟有什么恩怨,墨晉舟為什么會排擠衛(wèi)家?</br> 墨晉舟對花容有救命之恩,又和她有著相似的成長經(jīng)歷,花容其實不愿意他卷入這些紛爭之中來,但她的力量太過渺小,并不能阻止什么。</br> 吃過晚飯,花容又坐在秋千上發(fā)呆,一抬頭卻看到有一盞孔明燈緩緩飄過,過了一會兒,又有好十幾盞飄到空中。</br> 花容有些好奇,喚來丫鬟問話:“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這么多孔明燈?”</br> “回郡主,今日是郴州的渡靈節(jié),之前郴州發(fā)生過一場疫病,好多人都死了,疫病結(jié)束后就有了渡靈節(jié),在這一天,城中百姓都會燃放孔明燈,為故去的人祈福。”</br> 說著話,更多的孔明燈飛到空中,像是那些故去的亡靈受到感召,回贈人間一場繁星。</br> 丫鬟見花容看得出神,試探著問:“郡主也想放孔明燈嗎?現(xiàn)在還不算太晚,奴婢可以派人去買。”</br> “不用。”</br> 花容搖頭,她在郴州沒有故人,要祭奠的,只有當(dāng)初那么膽小天真的自己。</br> 這一夜的孔明燈放了很久,花容看到半夜終于有些困了,正想回屋休息,卻聽到了嘈雜聲,隔著院墻,都看到了沖天的火光。</br> 小廝很快來報:“有孔明燈掉落導(dǎo)致驛站失火,但火勢已經(jīng)被控制住了,郡主不用擔(dān)心。”</br> 她才住進(jìn)這處宅子,驛站就失火,這真的是巧合嗎?</br> 花容皺眉,狐疑的問:“之前也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嗎?”</br> “之前也出現(xiàn)過,但都很快被發(fā)現(xiàn),沒有造成什么大的損失,所以官府也沒有管這些。”</br> 花容的眉頭沒有松開,難道真的是她想多了?</br> 小廝不知道花容在想什么,小聲問:“郡主要過去看看嗎?”</br> “不用。”</br> 她和安王沒什么兄妹感情,去了也幫不上忙。</br> 驛站里,所有差役和禁衛(wèi)軍都站在大堂,安王換好衣服出來,江云騅立刻上前說:“下官保護(hù)不力,讓殿下受驚了。”</br> 安王并未生氣,溫和的說:“我并沒有受傷,而且剛起火你們就把火撲滅了,哪里有保護(hù)不力之說,阿騅不必對自己這般嚴(yán)苛。”</br> 掉下來的孔明燈只燒到窗戶,火勢并沒有擴(kuò)大,只是驛站的差役擔(dān)心安王有危險,吵吵嚷嚷的才把聲勢弄得很大。</br> 安王沒有責(zé)罰任何人,反而還給了一些嘉獎。</br> 等所有人休息后,江云騅來到驛站后院,去周邊探查的禁衛(wèi)軍帶了一支箭回來。</br> 那盞孔明燈并非意外掉落,而是被人用箭射下來的。</br> 箭族上沒有什么特別的標(biāo)記,制作也很粗糙,像是尋常獵戶家會用的東西,江云騅拿著箭仔細(xì)看了看,沉聲吩咐:“把箭送去校尉營,讓江校尉派人暗中調(diào)查。”</br> “是!”</br> 那人離開后,江云騅施展輕功去了花容住的地方。</br> 院子里早就滅了燈,漆黑一片,似乎并沒有被失火的喧鬧驚擾。</br> 江云騅沒有進(jìn)去,安靜的在外面看著。</br> 過了會兒,隨風(fēng)現(xiàn)身說:“郡主吃完飯一直在花園里看孔明燈,失火的時候都還沒睡,聽小廝說火被撲滅了才去休息的。”</br> 隨風(fēng)本來以為花容再怎么也會親自去驛站看一看的,沒想到她聽完就直接睡了。</br> 當(dāng)真是絕情的很。</br> 江云騅早就習(xí)以為常,盯著黑漆漆的院子看了半晌問:“住進(jìn)這里她高興嗎?”</br> 隨風(fēng)瞧著花容挺高興的。</br> 但他怕傷江云騅的心,含糊的說:“郡主挺喜歡花園里那個秋千的,在那上面坐了好久,以后咱們府里也可以做一個。”</br> 江云騅之前對花容好都是買些首飾珠玉給她,雖然親手給花容做了兩支發(fā)簪,卻都是有所圖謀,如今他真心想為花容做些什么,只怕她已經(jīng)不會接受了。</br> 可即便如此,江云騅還是覺得隨風(fēng)的提議不錯,低低道:“嗯,回去就做一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