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落魄
玄照抬頭望天,果然不再說話,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可若是非要建立在有損他人而又不利自己的基礎(chǔ)上,到底圖個什么呢?
“先生深夜到訪,不知所謂何事?”安靜了片刻的玄照突然朗朗一聲,流浪人正要不滿呵斥,突然看見玄照轉(zhuǎn)過身去的對面,站著一道他此生難忘的身影,隨即他眼睛一瞇。
“聽聞小師父今日抵徽,特意趕來探望,適才站在后面聽了小師父一番教誨,心有所感,受教了!”
沈重稍稍拱手,而后看向玄照身后,果然是他...
許久未曾再見的,陳家公子,陳中堯。
他何時,變成了這副模樣?剛才沈重站在一側(cè)聽聲音辨別出來這人,卻沒想到昔日那個乖張猖狂不可一世的陳家少爺再次見面落了個這般凄涼下場。
陳中堯兩次與沈重正面沖突,第二次甚至是他帶著人直接去了弘泰安保公司砸場子,若說兩人的仇怨不至于有多深,但沈重真要痛打落水狗這在陳中堯看來都完全是有可能的。
玄照自然也還記得他下山后的第一個對手,去年主動“挑釁”最后完敗的每一個過程都記憶猶新,此時再見沈重,他心中也難免有些欣喜。
“我說剛才怎么有種熟悉的感應(yīng),竟是先生到此。”
他站起身,沈重也未對陳中堯做多理會,和顏悅色的說道:“一年不見,小師父變化竟是如此之大,恭喜恭喜。”
玄照謙遜回應(yīng)道:“我觀先生才是百尺竿頭更上一層樓,心境似乎也有一絲圓潤通達天地的意象,先生這一年,怕是有諸多奇遇。”
這小和尚觀人眉宇品察氣象的本領(lǐng)甚是了得,沈重心中好笑,要說他這一年的奇遇,除了幾次不倫不類的暗殺還能有什么?若非要深究他這一年心境變化由來,還非得是韓之琪這個源頭莫屬,當(dāng)然,細細說來也總會有其他感悟不斷伴隨。
落在一旁的陳中堯索性做個隱形人,沈重和小和尚都是了不得的人物,遠非現(xiàn)在的他招惹得起的,看兩人聊得投機,他已經(jīng)心中盤算好一會兒趁兩人不注意
趕緊收拾好那點寒磣的家當(dāng)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堂堂陳家少爺何以淪落至此?
自然全因那一次酒吧里不長眼開罪了秦玉詔和秦子衿,族中除了三兩個旁系,幾乎沒有能跟他說幾句話的人,對于陳中堯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純屬陳必良自覺對他虧欠,陳月生也有一些補救的想法在里面。
可是這次他踢到的鐵板,是秦家,后來陳月生得知那是何等恐怖存在之后大發(fā)雷霆,差點當(dāng)場打死陳中堯。一個電話就能端得動邱書記的人,早該想到人家身份是何等尊貴了,那還只是兩個年輕人,他們背后的長輩,背后的家族,那是什么概念,如果真要對他們活動活動手指,那意味著什么?
滅頂之災(zāi)!
怕是動了真格,也就盞茶功夫而已!
兩天之后,陳中堯被徹底趕出陳家,這次,再也沒有疑慮了。即便再多的補救,也喂不熟這個鐵了心要吊兒郎當(dāng)敗家的白眼狼,再讓他呆下去,指不定哪天把四大家族得罪個通透,到時候閻羅王來了都救不了誰。
好在得到孔凡宗這個消息時機還算不錯,太早,那么陳家驅(qū)逐陳中堯這個舉動難免有點像撇清關(guān)系的意思,太晚,又不免太過敷衍。
陳必良亦是羞愧難當(dāng),誠然他虧欠陳中堯母親許多,但是族里三番五次有人給陳中堯擦屁股,他自認為該還的也還了,該兩清了。自那以后,他主動把自己外放到家族旗下產(chǎn)業(yè),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再回族了。
至于陳家一直試圖想盡辦法關(guān)注的秦家動向,不知是他們層次太低手段有限,還是秦家的確寬宏大量沒將這件小事放在心上,總之,幾個月過去了一直沒再發(fā)現(xiàn)他們有什么動作。
“先生特意前來,應(yīng)該不只是為了探望我吧?”玄照心間如明月,他剛落腳奕州,不到三個小時沈重就登門而來,說是走親訪友?那起碼兩人也得相熟才行啊,可是兩人第一次見面,還打了個天昏地暗。
沈重果然點頭,直白道:“確有事情要和小師父商量。”
玄照默然微笑,無事不登三
寶殿,更何況沈重與他,甚至現(xiàn)在連姓名都還互不知曉。沈重找他能有何事?自然是需要他幫忙,那他能幫得上什么呢?
“還請先生明示。”他的禮節(jié)很是周到。
沈重卻說道:“稍等...我這人向來比較粗魯...”
下一秒,玄照干咳兩聲,豈止是粗魯...
簡直就是...很粗魯...
陳中堯撲通一聲倒地,要說穿了今夜他才是這橋底的原住民,就連玄照也晚來了許多,結(jié)果沈重這家伙口中“稍等”兩字才剛吐出,身影就在陳中堯瞳孔里驟然放大,這特么遭受的是哪門子無妄之災(zāi)?
落魄的陳家少爺罕見心里有些委屈,這是他昏倒前的唯一一個想法。
辦完這事兒,沈重這才正色,“還不知道小師父如何稱呼?”
玄照彬彬有禮的略微頷首,和聲答道:“先生稱呼我玄照即可,請教先生名諱?”
“姓沈,名重。”
“沈重,沈先生?一個月前便是閣下在龍虎山下與姜家護道人姜正乾一戰(zhàn)?”
玄照的聲音高了半分,那一戰(zhàn)驚天動地,便是他這樣的心境祥和之輩也免不了一陣驚異。
沈重心頭一凜,這信息的傳播范圍,看來頗為廣泛,難不成也是姜家的手筆?
見他有些遲疑,玄照淡笑著補充道:“沈先生不必驚疑,我與那姜家沒有任何牽扯,只是這件事風(fēng)云涌動,我遠在尹倉,也有所耳聞。”
玄照的天賦之一,心思玲瓏剔透從不說謊,言語自然讓人信服。
“這么說來,小師父對四大家族應(yīng)該不算陌生了?”沈重放下心中疑慮,反而有些欣喜的再次開口。
“不多,聽說過一些,以前在山上住著的時候,遇見過幾次他們族人上山,但都沒什么交流,師父很少讓我跟那些人接觸。”古賢一直不太愿意讓玄照在山上就觸及一些無法推算的因果,四大家族的強橫,越了解的人越畏懼。他有意讓玄照十八歲之后下山,但也只是想讓他做一個普通人而已。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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