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菩提自性
李權(quán)兵自然而然的恭敬,沉聲道:“我們發(fā)現(xiàn)他的時間是在晚上八點十分左右,只有他一人,目前落腳在江邊一處大橋底下,看樣子是沒有找賓館安頓的打算。”
沈重敲著桌子沉吟片刻,然后說道:“把地址告訴我,我過去一趟。”
李權(quán)兵立馬開口:“教官,要不我們和你一起過去?”
沈重擺手拒絕,“又不是去打架,要那么多人干什么,你們幾個安安心心準(zhǔn)備一周之后的川云之行就好,那個地方不同上津與南江兩地,你們可切莫大意了...”
“教官放心!”
高越和龔平都有些期冀的望著沈重,希望他也能隨口跟他們聊幾句,如今沈重離他們越來越遠(yuǎn),才知道去年那段時光有多寶貴。聊幾句也并非是為了和別人炫耀,而僅僅是小孩子家家那種知道他們幾個在沈重心中的分量。
所以哪怕隨便跟他們說幾句,他們也會極為高興。
沈重看著兩個完全都不掩飾自己內(nèi)心想法的活寶,一向老實木訥的龔平怎么也變得這么生動了?
他好笑的搖搖頭,當(dāng)真隨口說了一句:“你們兩個,好好跟人家龔平學(xué)學(xué),平時藏得挺深老實巴交的,玩起狠來比你倆都厲害。”
李權(quán)兵愣著指了指自己鼻子,這是把我也給說進(jìn)去了啊?不過他知道,教官很少跟別人這么拉家常的,所以他還是很高興。
龔平臉色尷尬,怎么聽都感覺教官這不像夸人的話,然后又聽到沈重下一句驚駭了三人的重磅炸彈,“你們幾個都是一起入門的,人家龔平現(xiàn)在可都快趕上吳三軍了。”
兩個渾人難以置信的看著龔平,你大爺?shù)模∏鞍税。鞘鞘裁锤拍睿?br/>
然后...這倆家伙當(dāng)著沈重的面開始掐龔平的脖子捏他的臉,就差要給他抽筋扒皮了,“快老實交代,是不是教官給你吃過什么神仙丸?!”
“好了,都別在這兒瞎混了,各回各家吧...對了,龔平這次不用跟著前往川云,你過段時間跟在趙公明身邊,由他來調(diào)動你的具體任務(wù)。”
既是川云,省會百錦市和云州市現(xiàn)在都是西南地區(qū)的城市中心,從市場角度來講重要程度不相上下
,沈重要在這兩地同時設(shè)立分公司,這件事,他說了算。
這看似“隨便”的一句話,絕對又是一個不亞于上一條的重磅消息,趙公明要去做什么?不知道,不過能被沈重單獨安排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的,整個乾坤組也就他和孫沁兩人。
孫沁持有御魂神兵這在乾坤組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趙公明高居乾坤組第一王座依舊沒人能夠撼動,那么他要去執(zhí)行的任務(wù),豈能簡單?龔平這個妖孽,到底會成長到哪一步?
大橋底下,玄照尋了一處干凈地方席地而坐,他旁邊還有一個裝束邋遢的流浪人,兩人相隔數(shù)米,一黑一白的衣著在夜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從背上包裹里拿出剛剛化緣來的幾個白面饅頭還有兩瓶礦泉水,擺在自己和流浪人的中間,和善邀請他一同用飯。
流浪人剛開始有幾分局促,連連擺手拒絕,玄照也沒勉強,而是將食物分作對等兩份,直接送到他跟前放下,隨后回到自己的位置獨自用餐。
流浪人偷偷咽了很多口水,見玄照并未關(guān)注他,他這才動作生硬的把饅頭撿起來,一口一口吃得極為認(rèn)真。
“這兒還有水。”
玄照指了指地上,他剛才還放了一瓶礦泉水,流浪人沒取。
“多謝大師。”流浪人眼神恢復(fù)了寂靜,是寂靜,而不是平和也不是安靜,玄照察覺到了,沒說什么。
本是無言,這兩句話卻是打開了話頭,饅頭快吃完了,流浪人率先開口:“聽口音,大師應(yīng)該不是本地人?”
“我是孤兒,雖然自小在這里長大,不過...應(yīng)該不是本地人吧...”
玄照的聲線純凈明朗,雖是輕言細(xì)語,但聲音清晰,流浪人一字不落的聽得清清楚楚,有種沁人心脾的味道...
“也是個孤兒啊...沒想到一橋之下,大師與我竟是同病相憐。”他似感嘆似自嘲,只是眼神依舊寂靜不起絲毫波瀾。
“先生為此苦惱?”玄照抬頭反問,他稱呼流浪人,亦是先生。
流浪人好奇道:“難道你從沒糾結(jié)過嗎?”
兩人坐下了,流浪人開始平靜的說起自己的過往。玄照一笑,昏暗
夜里頃刻明朗,“自然也糾結(jié)過,我究竟姓甚名誰,我的父母究竟什么模樣,我又到底來自何方?豈止是糾結(jié),剛開始那些年,簡直抑郁發(fā)狂。”
“可是大師此刻并無半分煩惱。”流浪人就像是和誰過不去一樣,非要在這個問題上刨根問底,似乎玄照一定得表現(xiàn)煩惱一點,他才覺得正常。
“人生歸根結(jié)底是一無所有的來,一無所有的走,中間要經(jīng)歷什么,全憑自己。我們要修行的,是這個過程,而不是結(jié)果。”
“難道大師一心求佛,要的不是最終成佛?”流浪人皺眉又挑眉,情緒終于有些波動,似乎被玄照幾句話所激怒。
玄照溫和笑道:“菩提自性,本來清凈,但用此心,直了成佛。”
流浪人冷笑不止:“狗屁倒灶的東西,大師自拿去誆騙那些笨蛋,于我無用!”
他突然猙獰,一反剛才那番局促和尷尬模樣,只是哪面真,哪面假?好像都是真。明明是他在對玄照糾纏不放,最后反倒成了玄照在勸解他一樣,不知道是他和玄照過不去,還是和自己過不去。
玄照一雙慧眼彷如這個世上最清澈的眸子,洞察人心,他微笑著凝視流浪人,聲音不見任何起伏,“多欲為苦,生死疲勞,從貪欲起,少欲無為,身心自在。先生心中有怨有恨,求而不得,那是你痛苦的根源。”
流浪人渾然不顧玄照適才的一飯恩情,對他輕蔑嘲諷:“大師既然如此清心寡欲,又何必勞心勞力來勸我,莫不也是為了給自己積功德?大師所謂的修行過程而非結(jié)果,便是如此吧?”
“仇恨永遠(yuǎn)不能化解仇恨,只會衍生新的仇恨。人之初,性有百千,全在你的身體里隱藏,你想過什么樣的生活,全憑你自己的選擇,性格會為你塑造一切。”玄照不惱不怒,就連開導(dǎo)的說辭也平淡如水,他不強求結(jié)果,只在意遵從本心這個過程。
“我想過什么樣的生活,無需別人來指點,大師恐怕沒聽過一句話,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有些東西,你不去爭不去搶,別人不可能主動給你。”流浪人臉色恢復(fù)冰冷,不欲再和玄照言語,只是那眼神,再也回不到剛才那片死寂,而是充滿了陰森和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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