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最無奈的選擇
    “報?!?br/>
    大清早,劉璋正在練劍,一名士兵突然緊急來報:“稟報主公,蔡洺姑娘在獄中服毒自盡?!?br/>
    “什么?”劉璋大吃一驚,連外衣都沒披,就帶人去了大獄。
    劉璋看著醫(yī)生為蔡洺診治,蔡巧緊張地守在蔡洺身旁,冷聲問牢頭道:“她怎么拿到毒藥的?”
    牢頭惶恐答道:“蔡姑娘服下的不是毒藥,是擦臉的朱粉,那東西是花粉和丹藥成分配制,本身就含有劇毒。”
    這時醫(yī)生上前對劉璋道:“這位姑娘中毒很深,若不是發(fā)現(xiàn)及時,恐怕已經(jīng)去了?!?br/>
    “能醫(yī)嗎?”
    “老朽無能為力,不過張仲景先生應(yīng)該可以,他配制的方劑無以倫比,不過就算治好,余毒的清理也要很長時間,恐怕這位姑娘要受許多折磨?!?br/>
    劉璋無聲地點(diǎn)點(diǎn)頭,再看向床上蔡洺,她一定是看了那張信紙,以為自己要把她交出去才服毒的,其實(shí)自己當(dāng)時只是猶豫不定,心里一團(tuán)亂的情況下,將紙條交到她手上的。
    聽了周不疑昨夜的話后,劉璋腦中已經(jīng)很清晰了,四郡必須剿滅,哪怕不開通絲路,也必須剿滅,如果在自己的領(lǐng)土上,向居心叵測的勢力妥協(xié),那會造成無法彌補(bǔ)的惡劣影響。
    從決定剿滅四郡叛亂起,自己就完全沒有殺蔡洺的心思了,蔡洺是一個功臣。
    張仲景和醫(yī)生忙碌了一天,終于保住了蔡洺的性命,劉璋松了一口氣,蔡洺還靜靜地躺在床上,劉璋坐在床頭批閱冊子,蔡巧按照張仲景囑咐。一邊給蔡洺捂被子,一邊擦干額頭上冒出的汗水。
    夜,蔡巧忙了許久,蔡洺身體終于不再有異常反應(yīng),靜靜地睡著,蔡巧也在一旁的小桌上趴著睡了,屋中只剩下劉璋批閱冊子的沙沙聲。
    突然,劉璋在一本冊子上卡主了,皺眉思索。南疆和西羌的互市,鐵器都在買賣之中,但是魏延和董和都覺得,鐵器可能被羌人蠻人鑄煉成兵器,所以想控制鐵器互市。
    劉璋想著。董和和魏延說得有道理,可是鐵器是不可能控制住的,官方不賣,私人也會悄悄賣,這從以前的匈奴就能看出來,如果控制鐵器,反而得罪蠻人和羌人。怎么算都劃不來。
    “再加一道施恩令不就得了?!?br/>
    突然后方一個女聲傳來,劉璋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蔡洺蒼白的臉蛋,又是一嚇。待看清楚,才捂了一下胸。
    “你發(fā)聲之前能不能有個前奏???”
    蔡洺笑了一下,對劉璋道:“大人為什么在這里?恩?我為什么在這里?我不是該在大牢嗎?”
    “你該在地獄?!眲㈣皩㈣F器冊子丟到一旁,批閱下一封。
    蔡洺看了看四周環(huán)境。遲疑著對劉璋道:“大人這是,這是……把我救活了。要送給南疆人嗎?”蔡洺緊張地看著劉璋,她寧愿被劉璋殺了,也不要被丟給半蠻半漢的野人糟踐。
    “我劉璋還沒有墮落到要送女人換和平的地步。”劉璋隨口道。
    “那你的意思是……”
    “你沒事了。”
    “真的嗎?”蔡洺眼睛一亮,心中一喜,喊了出來,突然覺得胃部倒騰,胸悶異常,劉璋一看嚇了一跳,蔡巧睡著了,急忙拿過一旁的盆子,蔡洺對著盆子嘔吐起來。
    劉璋一邊給蔡洺拍背,一邊遞過一杯清水,蔡洺漱了口,又遞上毛巾。
    蔡洺全身冒出細(xì)汗,一邊擦嘴,一邊看著劉璋,突然笑了出來。
    “還笑,你看看你,你知道巧兒給你喂一碗粥花了多大功夫嗎?”劉璋看到蔡洺能笑,也就放心了。
    蔡洺帶著笑容道:“我只沒想到殺人如麻高高在上的蜀候,還會給一個小女子遞盆,遞毛巾。”
    “說到底,你服毒也有我的責(zé)任,我不該將那軍報交到你手上,不過……主要責(zé)任還是你腦子短路?!?br/>
    “短路?”
    “你為什么不能把你的計劃先呈報給我?你為什么一開始不告訴我你那樣做的原因?你就那么想死嗎?非要弄成現(xiàn)在這樣?”
    蔡洺撇撇嘴,劉璋看著生氣,低聲吼道:“躺下,半夜爬起來傷了風(fēng),還得接著吐?!?br/>
    蔡洺乖乖躺好,自己蓋上被子,心道:“要是你不說后面那句,多好?!?br/>
    “你要我說原因,那我先問你,我病好后,你怎么安排我?”蔡洺看著劉璋道。
    “繼續(xù)當(dāng)你的南疆都護(hù),就按照你的三策施行,只是再加上現(xiàn)在在西羌施用的恩政,從武力和物質(zhì)上瓦解四郡的頑固勢力?!?br/>
    “哦?!辈虥陈淠卮饝?yīng)一聲,臉色黯然。
    “如果你愿意,我娶你。”劉璋突然說道。
    蔡洺驚愕而不可置信地看著劉璋,以為自己聽錯了,劉璋拿住蔡洺的手:“洺兒,你早就是我的女人,只是現(xiàn)在天下未定,誅殺世族后,雖然通過培訓(xùn),勉強(qiáng)拉起來一些能處理政務(wù)的官員,但是人才太少,你有眼光,有手段,心思縝密,我希望你能幫我。
    如果你不想拋頭露面,我也不會勉強(qiáng),我在成都牧府給你修一個荊州牧府一樣的閣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br/>
    蔡洺看著劉璋認(rèn)真的表情,突然心中一股暖流涌過,淚水跟著滑了下來,自從遇到這人以后,也不知流過多少淚了,為什么自己總是克制不住。
    “好了?!眲㈣安粮刹虥衬樕系臏I水:“我先批冊子,你睡吧。”
    劉璋轉(zhuǎn)過身,一具成熟的女體,隔著薄衣抱了上來,胸前的柔軟緊緊壓著劉璋背部。
    “回去躺好?!?br/>
    “不,這樣更舒服一些,醫(yī)生說,只有身體舒服,病才好的快?!辈虥畴p手環(huán)住劉璋的脖子,在耳邊低語。
    “對了,你剛才說加一條恩政是什么?”
    “以舊換新啊?!辈虥炒鸬?,如蘭的氣息噴在劉璋臉上:“現(xiàn)在羌人蠻人,都應(yīng)該有鐵鍋啥的了,他們之所以買那些鐵器必需品,不就是因?yàn)槠屏吮×藛幔孔屗麄兡门f的來換新的,這樣流入異族的鐵器不就被控制了嗎?而且那些異族百姓一定感謝我們的?!?br/>
    “要是買新的的話?!辈虥诚掳涂脑趧㈣凹绨蛏?,眼望房頂想了一下:“那就以五倍價格成交?!?br/>
    “我老婆真聰明啊?!眲㈣靶α艘幌?,將蔡洺的方案沙沙寫在冊子上。
    “老婆?”
    “就是妻子?!?br/>
    蔡洺臉色突然黯淡下來,劉璋察覺到了,回過頭來問道:“洺兒,怎么了?”
    蔡洺將劉璋抱得更緊一些,低聲說道:“夫君,洺兒是你的人,但是不能做你的妻子,連妾也不能做,洺兒曾經(jīng)是劉表妻室,殘花敗柳,對夫君名聲不好,還是亂黨余孽,不配為你的夫人,洺兒只求能安心地侍奉夫君,為夫君大業(y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就心滿意足了。”
    “洺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么現(xiàn)在對自己這么沒信心了?這也是你擅自行動,臨死也不愿意告訴澄清自己的原因吧?”
    “小的時候?!辈虥秤挠恼f道:“我很羨慕姐姐嫁給沔陽名士黃承彥,哪怕他們在一起后,姐姐要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飯,還要自己照顧女兒,像一個農(nóng)婦,可是我就是羨慕她,從小在豪門深閨長大的我,覺得那才是自由。
    很多人笑我傻,說等我以后真的嫁給一個窮人的時候,才知道苦。
    可是哪怕是真的,也應(yīng)該給我一個嘗試的機(jī)會,哪怕是選擇的機(jī)會啊。
    當(dāng)我被族人嫁給劉表后,連嘗試選擇的機(jī)會都沒有了,守在諾大的牧府,仆婢成群,可是和撫弄風(fēng)雅的劉表沒有一點(diǎn)話題,成婚那一夜,劉表和一眾賓客作詩到第二天清晨,當(dāng)見到等了他一夜的我,一直向我道歉,說了很多好話。
    我原諒了他,可是我不能原諒自己,那個時候,我感覺自己的人生徹底灰暗了。
    當(dāng)初夫君問我,我是劉家的女人還是蔡家的女人,女人嫁夫隨夫,這個道理有幾人不懂?我姐姐嫁給黃家以后,就總是為黃家作想,以前沒沾蔡家的榮光,后來蔡家覆滅,也僅僅只是祭奠。
    我為什么一直護(hù)著蔡家,不惜將夫家的一切都出賣給了蔡家,夫君以為我想嗎?其實(shí)我心里恨家族,是家族為繁榮把我推進(jìn)了火坑。
    我也恨劉表,是劉表徹底埋葬了我,隨著年華一天天逝去,這種恨意也就越深。
    那個時候,家族,我怨,劉表,我恨,我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么。
    可是一個人既然活著,就應(yīng)該有活著的目的,我迷茫了兩年,后來我發(fā)現(xiàn)了,家族和劉表,我只能選擇一樣,全心全意為一方付出,那樣才能讓自己感受到自己活著。
    我仔細(xì)衡量后,我覺得心里更恨劉表,家族把我養(yǎng)大,為家族犧牲,是家族子女的責(zé)任,所以從那時起,我再也沒為劉家考慮過,而是一心一意幫著家族。
    可是越到后來,我越來越發(fā)現(xiàn),就算家族榮光了,強(qiáng)大了,興盛了,我還是迷茫,就好像一個人站在夜晚的半空中,周圍一片黑暗虛無?!保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