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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祖純陽子雖不是醫(yī)修,但是醫(yī)道上的造詣十分高超,在整個修仙界屈指可數(shù)。
只是有一個毛病,過分夸大雙修的效果。
陰陽失調(diào)?
雙修吧。
經(jīng)脈受損?
雙修吧。
身中奇毒?
雙修吧。
毛發(fā)稀疏?
雙修吧。
得了不治之癥?
那必須雙修啊。
雙修治百病,雙修解千愁。
要是修一次不能解決問題,那就修兩次。
云中子和蘇毓深諳這位師叔祖的脾性,若非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敢勞他大駕。
眼下就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
果然,師叔祖一聽河圖石出事,靈池干涸,立馬開始鼓動他雙修:“我早就跟你師父說了,河圖石只是權(quán)宜之計,要不是你當時年紀小,就該直接找個道侶雙修。
“權(quán)宜之計就是給你過渡幾年的,到成年就該雙修了,怎么還一直湊合下去了,真真不思進取……”
云中子聽他越說越激動,生怕老頭一個不小心背過氣去,他們奉師祖之命給老頭養(yǎng)老,可不想給他送終。
忙道:“師叔祖教訓得是,不過事已至此,該如何是好呢?
還請師叔祖賜教?!?br/>
“什么如何是好,當然是雙修啊。
你都說了,河圖石的靈力被那小姑娘吸進身體里了,雙修吸回來不就行了,”老頭嘖了一聲,“你們這些劍修大能別瞧不上玄素之術(shù),陰陽相交,沖氣為和,方能順應(yīng)天道。”
“可是……”
“別可是了,雙修吧?!?br/>
蘇毓思忖片刻道:“敢問師叔祖,除此之外可有別的法子?”
師叔祖不情不愿道:“別的法子也有,離那姑娘五步之內(nèi),用流珠九轉(zhuǎn)之法,慢慢吸收靈氣也可以。
只是效果比之雙修差遠了,朝夕相對幾個日夜,也比不上雙修一次的?!?br/>
蘇毓陷入沉思。
老頭繼續(xù)苦口婆心:“雙修有百利而無一弊,真的?!?br/>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道:“阿脩啊,小毓總是不肯雙修,莫非有什么難言之隱?”
蘇毓:“……”以為他聽不見嗎?
云中子笑容僵硬:“呵呵,師叔祖真會說笑,我們小毓怎么會……”
純陽子頗有醫(yī)者的嚴謹和嚴肅:“有病得治,切不可諱疾忌醫(yī)。”
云中子偷覷了一眼師弟的臉色,忙打圓場:“沒病沒病,絕對沒病,他只是不想,不是不能……”
蘇毓:“……”真是謝謝你了!
“可惜我這爐丹剛開始煉,得守著火,”師叔祖頗為遺憾,“不然我親自來輔導小毓……”
云中子驚恐萬狀:“不必不必,豈敢勞動師叔祖的大駕?!?br/>
“先不說了,我這里還有點事,”師叔祖一邊說一邊掐斷傳音咒,最后還不忘叮嚀:“小毓,記得雙修!”
“雙修”兩字在洞窟中久久回蕩,余韻悠長,大有繞梁三日之勢。
云中子撫了撫額角,覷了覷師弟:“師叔祖就是這樣子……”
蘇毓已經(jīng)平靜下來。
他向來冷情又寡欲,還有些骨子里的清高,不想找道侶,亦不喜用爐鼎,故此寧愿費點事,隔三岔五浸泡在這冰寒刺骨的靈池中。
不過那是有得選。
真的走投無路時,他也不會和自己過不去——修道之人壽命動輒以百計,人活得久了,對人倫綱常便不那么看重,在男女之事上本就比一般人隨意得多。
況且轉(zhuǎn)念一想,河圖石生變也并非全是壞事,以往他每次靈氣行將耗盡,或是身負重傷,便不得不回到門派閉關(guān),少則數(shù)日,多則數(shù)月。
如今只要將那爐鼎帶在身邊,豈不是可以省去來來回回的麻煩?
蘇毓不喜歡強人所難,若換了別人,他或許還會猶豫,可那女子既然哭著喊著要給他當爐鼎,如此也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云中子囁嚅道:“回頭我把小頂姑娘的情況與師叔祖說說,請他再想別的法子?!?br/>
蘇毓卻道:“不必,有勞師兄將那爐鼎喚來?!?br/>
云中子一臉錯愕:“你打算做什么?”
蘇毓目光中微露詫異,旋即明白過來,云中子滿腦子腐儒的三綱五常,自然看不慣他用爐鼎。
且那爐鼎慣會裝乖扮可憐,引得師兄憐惜她也不為怪。
他道:“師兄不必多慮,我與她不過各取所需,我不會傷她性命,若虧損太過,事后與她些靈藥蘊養(yǎng)便是?!?br/>
他雖不喜那爐鼎,也不會故意去難為她,比之一些以折磨凌虐爐鼎為樂的修士,已算厚道主人了。
生而為爐鼎,通常不能指望太多。
他頓了頓,催促道:“有勞師兄傳信?!?br/>
云中子卻遲遲沒有動作,臉卻越憋越紅,眼看要把尖尖毛嘴都憋出來了:“這……不太妥當吧……”
“師兄多慮了,我有分寸?!?br/>
蘇毓胸有成竹。
“這……恐怕不太安全吧?”
蘇毓想了想,但凡修道,多少都有些風險,玄素之道也不例外,師兄想必是怕他沒經(jīng)驗,岔了真氣,適得其反。
便出言安慰道:“師兄不必擔心,我小心些便是?!?br/>
云中子欲言又止半晌,終于還是傳音給金竹:“帶小頂姑娘來一趟掩日峰?!?br/>
……
小頂正窩在靈府中啃書,得知新主人召喚,頓時喜上眉梢,當即跟著金竹出了門。
到得掩日峰,紙鶴落下,金竹帶著小頂走到洞窟門口,停住腳步,躬身行禮:“啟稟師父,師叔,小頂姑娘到了?!?br/>
便聽里頭有個清冷的聲音答道:“進來?!?br/>
小頂走進洞中,只見里頭不似一般洞窟般幽暗,洞中懸著顆明珠,散發(fā)著瑩瑩冷光。
明珠的光并不強,但巖壁上遍生水晶,頂上亦有無數(shù)晶簇流蘇般垂下來,便將洞窟映照得猶如冰壺世界。
小姑娘沒有不愛亮晶晶的,即便小頂是只爐子,面對這樣美麗的景象,也不由睜大眼睛,看得入了迷。
云中子輕咳了一聲:“小頂姑娘……”
小頂這才回過神來,按著這幾日學的規(guī)矩,一板一眼地向兩人行禮。
掌門身邊的瘦高男子,自然就是連山君了。
這幾日她聽不止一人說連山君乃是修仙界第一美男子,難免對這新主人寄予厚望,今日一見,才知道傳言往往不可信。
這位連山君雖然說不上丑,比那奇丑無比的西門公子順眼許多,但是要說第一美男子,那實在言過其實了,不說別人,單是金道長,便可以甩他百八十里了。
不過她還是盡量掩飾自己的失落,身為一只爐子,挑剔主人的相貌,實在很不應(yīng)當。
蘇毓見她打量自己,全然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臉色微沉——雖說他不在意皮相,但是但凡見過他這張臉,怎么會記不得。
這爐鼎定是在裝模作樣,妄圖引他多想——想得多了,便自然而然在意起來。
這卻是高看了小頂。
她是真沒認出眼前這個瘦子,便是當日破廟中解救她的恩人。
十個修士九個瘦,除了像西門馥那樣丑得出類拔萃的,在小頂眼里都差不多。
若是易地而處,就相當于把幾十只形狀一樣,花紋也差不多的爐子放在一起,讓你辨認哪一只幾天前見過,想必也不太容易。
云中子夾在中間,見兩人之間氣氛僵硬冷淡,越俎代庖地替他們尷尬起來。
正想著怎么緩和一下,便聽他師弟道:“你可愿意做我爐鼎?”
小頂本以為新主人好歹要煉一爐丹試試她的本事,沒想到這么爽快,一見面就肯收她,頓時喜出望外,兩眼放光:“愿意,很愿意!”
連山君頷首:“可以,但你我之間,僅此而已。
若有非分之想,便到此為止。”
小頂連連點頭,雙頰因為激動透著紅暈,眼中水光瀲滟:“我只想,做你,爐鼎?!?br/>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非分之想”,但她除了當爐子沒有別的想法,自然樂意。
蘇毓臉色微微一沉,若非他知道這爐鼎心機手腕了得,也要被她這無欲無求的模樣騙了。
他冷冷道:“你放心,是我有求于你,該補償?shù)?,不會少了你?!?br/>
小頂連忙擺手:“不,不要,能當你的,爐鼎,就行了?!?br/>
蘇毓不想再看她做張做致,捏了捏眉心道:“我也乏了,你先退下?!?br/>
小頂滿懷期待:“什么時候,開始?”
饒是蘇毓知道這爐鼎恬不知恥,也被噎了一下。
就如此……迫不及待么?
不過他也不是優(yōu)柔寡斷之人,既然下定了決心,遲早都一樣,想了想道:“明日?!?br/>
小頂眉花眼笑,這新主人雖然話少,也不愛笑,做事倒是很爽快:“好,我等著?!?br/>
云中子憋了半天,不知怎么開口,眼看著兩人三言兩語就把事情敲定了,終于再也憋不住了。
這崽子真可憐,怎么攤上這么對不負責任的父母!
他越想越氣,終于在沉默中爆發(fā):“你們好歹等胎坐穩(wěn)吧!”
蘇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