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伊織本來還覺得這幾個月來,自己的體能進步了很多。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那點進步在時透無一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那時的自己能跟上他,估計是他放了很多水。
不然就是現(xiàn)在這樣,跟著跟著人就不見了,氣息腳印聲音全無。霞柱真的很擅長消除自己的存在感,甚至可以說有點過于擅長了。
林影搖曳,投射著巨大的陰影,像要吞噬地面萬物的怪物,伊織心中發(fā)毛。不知不覺就跟著時透跑到山林之中來了,現(xiàn)在還跟丟了。
伊織抬頭看著微弱的月光,離天亮還早著。她也不敢大聲呼喊時透無一郎,怕給對方和自己招來災(zāi)禍。
于是思慮了片刻,打算先回孤寺等著。
走了一個時辰后,伊織絕望地意識到自己不僅跟時透走散了,還迷了路。她看著樹干上留著的標(biāo)記,果然又轉(zhuǎn)回了原地。
伊織不敢休息,重新繞著樹轉(zhuǎn)了幾圈,選擇了一個之前沒有走過的方向繼續(xù)走去。
這次運氣比較好,與之前迷的路不是同一條,大概率不會回到原地,但好像也不是她進來時的路。
不久,伊織突然看見前邊出現(xiàn)了一處光亮,隱隱約約還有說話聲傳來,便壯著膽子悄悄靠進。
是一處泉眼,周邊沒有樹蔭覆蓋,所以在月光下發(fā)著光。坐在泉眼旁的,也不是別人,正是一襲白衣的時透無一郎。
他背對著伊織,自顧自地低語著,連伊織的靠近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伊織松了口氣,原來他在這,居然還有空換了套衣服。
伊織走過去喚他,好奇問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走近了后,她發(fā)現(xiàn)白衣的時透雙手浸泡在泉水之中,白皙修長的手上有很多細碎的傷痕,皮肉翻滾,卻不知疼痛。
“快跑,不要回頭。”
“快跑,不要回頭。”
白衣的時透重復(fù)著的只有這一句話。
伊織沒空關(guān)心這個,她看著時透這自虐般的行為,趕緊過去把他的手拽了出來,連帶著人都拖著往后仰。
伊織有些生氣:“你在干什么!”責(zé)問道,人必須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被拉拽了一把的時透仰頭看著頭頂?shù)囊量棧弊诱鄢梢粋€扭曲的角度。
一仰一俯,默聲對視著。還是伊織先被燙到了一般松了手,要不是殘留了一點理智,她可能就要把這個人踹到水里了。
這還是時透無一郎嗎?
那雙疏離冷漠的眼與平時并無二致,但是瞳孔處滴落鮮血,滲透在眼白處,溢出眼角,像在流淚。
原本以為只是手上有傷口,但他的臉上脖子處密密麻麻全是刀痕,觸目驚心。
“你是……無一郎?他去……去哪里了你是誰??”伊織言語不清,顛三倒四地說道。
伊織也不想相信這個人是時透無一郎,可他長得與時透無一郎一模一樣,短短時間內(nèi),他怎么就變成這么了。
白衣的時透面無表情地復(fù)原脖子,蒼白的臉血色全無。他繼續(xù)把傷痕累累的手泡在泉水中,盯久了甚至有一種手要化掉,跟水融為一體的錯覺。
伊織不敢再去拉拽時透無一郎。
他此時此刻就像在進行某種神圣的儀式。種種古怪讓伊織心中浮現(xiàn)了最不好的猜想——時透無一郎鬼化了。
伊織慢慢后退,那句快跑,是在對自己最后的警示嗎?
可沒退幾步,伊織就撞到了一個東西,發(fā)出沉悶聲音。不是樹干,而是個人。
黑衣的時透站在這巋然不動,少年的身軀,瘦削但不單薄,早已能扛起重任。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泉水邊坐著的人,神色晦暗,似是帶著幾分傷感。
他扶住懷里伊織,突然低頭看著她,柔聲說道:“你沒事吧?”語氣溫柔到令人恍惚。
伊織心想:真是見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