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漫游的無人之地凄涼的西風呼嘯,燃燒的天際翱翔著孤鳥鳴啼。
時透無一郎站在干枯開裂的荒地,低頭望著自己的手,一片腐爛的銀杏葉和枯死的玫瑰花瓣躺在手心。
曉月西沉,曙光灰白。
時透合上手掌,往前方那棵樹下走去,好久沒來這里了。
這是他的夢。
時透無一郎以前經(jīng)常做的夢,走不出的心結再度纏上時透哀殘的心。
但是在離樹數(shù)米遠的時候,時透無一郎止住了腳步,他歪著頭看著樹下坐著的兩個血人,這是之前沒有的。
有一郎的眼緊緊閉著,頭骨癟平,身子虬曲蜷縮,他身后的樹干上蹭滿了血。
伊織睜著眼看向前方,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很寬的割痕,身前暗紅色火焰般血點綴黑色隊服。
孤寂淹沒在暮光之中,他們是時透深夢處的恐懼。
一個關于過去,一個關于未來。
時透無一郎步步緩走過去,停在了他們面前。
白露飲泣,嘆息飄逝。
時透無一郎跪坐在他們之間,聲音雜沓沉重,綠眸中白光閃爍:“我是在害怕嗎?”
風聲中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寒栗,身邊沒有回應。
時透無一郎在這個隱蔽荒涼的地方靜默,他想醒來,又不得不面對自己夢中的憂懼。
“無”是“無能”像一道咒罵,困擾在時透無一郎心間。
時透無一郎似有所感地抬起眼簾,駭然又麻木地看著這兩個至親之人。
有一郎睜開了眼,血淚模糊。伊織的頭傾斜著往下掉墜,他們死死看著時透。
舊憶喚醒,想象的聲音出現(xiàn)。
“無一郎是無用的人。”
“你可以救救我們嗎?”
“不要顧著逃避,你看看我們。”
夠了。時透無一郎起身離去,不敢回頭。
月光變冷,枝條枯萎,有一郎和伊織被時透無一郎甩在身后,他走了很遠很遠,直到看不到那棵樹。
自山中寺回來之后,時透無一郎封存的記憶被潮水沖刷破裂,他想起了很多關于有一郎的事,皆成了他的夢魘。
有一郎曾說無一郎一無是處,無一郎無用無能。可哥哥最后還是選擇舍命救他。
哥哥為什么要把自己獨留下來,讓他這個無用的人重任在肩。
絕望的浮沉讓時透無一郎只有待在伊織身邊才能得到片刻喘息,因為無一郎能確定原來還有人在全心全意地信任自己。
但這樣的自欺欺人也要搖搖欲墜了。他每一次都顧不好伊織,他好像是會帶來不幸的存在。
一瓣殘月,日復一日,時透無一郎抬頭看著月亮,聞到了鬼的氣息。
時透無一郎驚醒,警覺地看向門口。
血腥氣熏的人頭疼,門被人刺啦推開。
一個女孩帶著古怪的笑容看著時透無一郎。
時透無一郎站起,茫然望著這個女孩,不知道她是誰。
優(yōu)夏見時透無一郎全無反應,像看垃圾一樣看著自己,扭曲地咬著牙。
呵,不過她不會讓他得意多久。
她慢慢解開背著的包裹,丟到了時透無一郎的腳下。
優(yōu)夏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時透無一郎沒有說話,他盯著腳下的東西,太陽穴突突跳動,心臟處傳來異動。
時透聞道了一種味道,他在伊織屋前聞到的味道。
“你是伊織的室友?”時透無一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壓下了心中的不安,看著矮小稚幼的優(yōu)夏。
優(yōu)夏見時透無一郎還沒有認出自己是誰,也不惱怒,笑道:“真沒腦子,說什么就信什么,不這么說,我怎么能跟你來這里。”
鬼的氣息濃重,鍛刀村亂成一團,打斗聲不絕于耳,更多的還是善良村民們的哭泣。
優(yōu)夏見時透無一郎又不吭聲了,覺得這個呆子好生無趣。就連報復都不得勁。
“你要不要看看那是誰?”優(yōu)夏輕蔑看著時透無一郎,激動于他的反應。
時透無一郎都不需要打開,都知道里邊是個什么東西。
包裹里藏著厄運,是一個人頭。
她不僅引來了鬼,還殺了人。
時透無一郎隱秘著情緒,他沒有任何動作,就站在那,這與優(yōu)夏預想中的完全不同。
”你看啊,你看啊。”優(yōu)夏發(fā)瘋了一樣,迫切想看到時透無一郎的失態(tài)痛苦。
他那么在乎伊織,看著伊織死掉,他會做出什么反應啊。會不會像她母親一樣,悲傷失態(tài),潰爛求死。
食頭鬼吞噬她母親的那一幕還歷歷在目,時透無一郎明明可以救她母親,卻沒有救。
恨意刺骨,優(yōu)夏她夜不能寐。
包裹側邊露出伊織半邊臉。
時透無一郎像同時在歷經(jīng)暑熱和寒冬,悲哀扯斷無聲,心中飄蕩的火焰澆熄。
再無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