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天？過了這么久，朝廷終于想起他了么？讓他在金陵任職，這可是一步登天吶，算他小子福氣。不過……，他不是被安排在吏部了么，怎么這才一天功夫，就打發(fā)到我們刑部來啦？”
    刑部員外郎錢順陰陽怪氣地問著，他很不喜歡葉小天，當(dāng)初葉小天賑災(zāi)義賣時，他有錢沒花出去，所以很不爽。他不怪自己思慮不周全，親自跑去了拍賣現(xiàn)場，反而把這筆帳算到了葉小天的頭上。
    楊富貴道：“這個……下官也覺得蹊蹺，不過，他是吏部委派到咱們刑部來的，這卻是一點不假，咱們也不能不收啊，您看？”
    錢員外郎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道：“不急，你去吏部那邊打聽一下，究竟是為了什么，他只在吏部待了一天，就被打發(fā)到了咱們這兒，我去找郎中大人商議商議。”
    楊富貴答應(yīng)一下，轉(zhuǎn)身便往吏部去，六部的衙《無》《錯》門都挨著，倒是不遠(yuǎn)。
    “什么？葉小天？嘿！這還真是陰魂不散，當(dāng)初咱們就不該自作主張，讓葫縣先把他看押起來，得，這下砸手里了。”
    聽說葉小天被委派到了刑部，刑部郎中燕起也很不爽，因為當(dāng)日賑災(zāi)義賣，他也是揣著銀子去的，結(jié)果錢沒花出去。
    錢員外郎苦笑道：“如果不是那位葫縣縣丞自作聰明，怎也不致如此啊，不管如何，人已經(jīng)被派來了，咱們也不能不收啊。”
    燕郎中想了想，捻須道：“不急，等楊主事打聽了消息回來再說。”
    楊富貴去了不大的功夫，就急匆匆地回來了，葉小天在吏部鬧的那檔子事兒已經(jīng)被吏部上下當(dāng)成了大笑話在談?wù)摚静挥谜蚁⑻貏e靈通的人就能打聽得到。
    這種衙門，平時的氣氛非常嚴(yán)肅呆板。大家按部就班，循規(guī)蹈矩，哪有葉小天這樣的人物，把官場當(dāng)成了過家家一般，鬧出這般搞笑的事情，這可成了大家茶余飯后的一道談資。
    燕郎中和錢員外郎聽楊主事說明了原委，不由面面相覷。
    楊主事道：“兩位大人，這人可怎么安排啊？人家還在我簽押房里等著呢。”
    錢員外郎恍然道：“鬧了半天，是被吏部嫌棄，給丟出來的？吏部提舉？嘿！他們怎么想出來的。虧得是個不入流的雜職，他們隨便拼湊出一個職官便任命了，要不還成了麻煩。燕郎中，你看？”
    燕起擺擺手，輕咳一聲道：“依我之見，這件事還是交給尚書大人處理吧。”
    錢員外郎蹙眉道：“這么一個小小官員的調(diào)動，不必驚動尚書大人吧？”
    燕郎中道：“此人有些特殊，小心無大錯！”
    不一會兒，燕郎中就趕到了芮川芮尚書的簽押房。芮尚書一聽，也不開心了，暗想：“你姓孟的也太不仗義了吧？這樣一個混賬貨色，你們吏部不要。就往我們刑部丟，你當(dāng)我們刑部是收破爛的么？”
    芮尚書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本衙……還有閑職么？”
    燕郎中苦笑道：“大人，六部這種所在。哪有閑職啊，每個職位都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但凡有一個缺出現(xiàn)。立馬就有一群人遞條子、打招呼，能空得下來么？”
    芮尚書思索片刻，道：“得，叫他守大門去吧。”
    燕郎中吃驚地道：“大人，他雖然是不入流的官，好歹也是官吶，叫他守門，不合適吧？再者說，雖然朝廷上不大在意他，可他畢竟是受過張江陵特別關(guān)照的人，容易引人注意，咱們這么做是不是……”
    芮尚書擺擺手道：“朝廷方面，你不用擔(dān)心，他這個人，只是在特殊時刻、特殊情形下，大家為了表明立場，才不好隨意處置的一個人物。如今大局已定，他的身份就不那么敏感了。再者說，本官也不是真的讓他去守門，可實在沒有合適的差遣給他嘛，嗯……要不，就讓他做個守門掌固吧。”
    燕郎中道：“司門掌固？是，下官曉得了。”
    這司門掌固可不是守門的，而是管天下門禁的，管理各處的關(guān)卡、要隘的通行，你想去外地，必須要經(jīng)過這些所在，尤其是經(jīng)商的人，那就得有刑部頒發(fā)的“過所”。
    刑部里專門管理頒發(fā)這種交通憑證的部門，就叫司門。所以嚴(yán)格說起來，這還是個肥差，司門掌固是司門司里的一個雜職小官，上邊還有司門主事，司門員外郎和司門郎中。
    芮尚書不耐煩地道：“誰說讓他去司門司了？本官說的是把門掌固，既然沒有空缺，本官也生造一個官職給他便是了，反正是不入流的雜職小官，隨便安排個職務(wù)，叫他有餉可領(lǐng)就行了。”
    又是生造出來的官職？想想葉小天這古怪的遭遇，燕郎中有些忍俊不禁，連忙道：“是，下官曉得了。”
    ……
    “把門掌固？”
    葉小天捏了捏下巴，迷惘地道：“有這么個官職么，我倒是聽說過司門掌固。”
    楊富貴道：“你沒聽錯，就是把門掌固。咳，本來呢，是沒有這個官職的，可本衙各司沒有空缺，一時也不好安置你，所以尚書大人才給你編排……咳咳，那個委派了這么個職務(wù)。”
    葉小天道：“可我好歹也是個官，沒道理讓我去當(dāng)門房吧？”
    楊富貴道：“誰說讓你去當(dāng)門房了？是讓你管門房，你不但管著門房，還管著所有守門的衙役差官。嚴(yán)格說起來，你手底下可有一百好幾十號人呢，何等威風(fēng)！去吧，你先到門房那邊，等有了職缺，我會想到你的。”
    楊富貴擺擺手，轉(zhuǎn)身便走，身子一轉(zhuǎn)過去，便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
    華云飛湊上前道：“大哥，我看他們是故意整你啊。”
    毛問智道：“俺想起來了，這刑部尚書不是芮清行他爹么？會不會是那只老烏龜為了他兒子，才故意欺負(fù)大哥啊？”
    葉小天疑惑地道：“堂堂一部正堂，沒理由和我這樣的小蝦米較勁吧？
    華云飛冷笑道：“大哥，他們也就是官大了點兒，還不是一雙眼睛兩個鼻孔兒，吃喝拉撒和咱們有什么區(qū)別？你別把他們都當(dāng)成君子，是否君子跟官兒大小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葉小天笑道：“有道理。嗯……，如果他想整我，咱們可要小心點了，我正不打算在金陵混呢，可是想讓他們抓把柄，也得我自己露把柄給他們抓，而不能叫他們找咱們的把柄，那樣的話可不是咱們能控制的，你們明白么？”
    華云飛道：“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還受過胯下之辱呢。”
    毛問智吃驚地道：“啥意思啊？他還想讓咱們鉆他褲襠啊？”
    葉小天和華云飛一起轉(zhuǎn)過身去，假裝不認(rèn)識他，這種夯貨，跟他走在一起都丟人。
    毛問智還在不依不饒：“憑啥啊！俺可不答應(yīng)！俺娘說了，男兒膝下有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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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成、關(guān)小坤和芮清行三人在醉煙樓上飲酒，今日做東的是國舅李玄成。關(guān)小坤上一次盜竊賑銀的事件雖然被壓了下來，卻被國子監(jiān)開除，丟了功名，又被老爹拘在家中很久，是以垂頭喪氣地很沒興致。
    李玄成和芮清行好言安慰著，李玄成道：“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你也不必想的太多。至于小公爺那里，你也不用擔(dān)心，小公爺心高氣傲，那種情形下他又能說什么呢？過些時日，李某再把他也請來，你們一世兄弟，總不至于因為這么點事，就真的斷了交情。”
    關(guān)小坤狠狠地灌了杯酒，把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頓，咬牙切齒地道：“想不到我關(guān)小坤竟然栽在他葉小天手上，嘿！虎落平陽被犬欺！不要被我逮到機會，要不然……”
    李玄成微微一笑，道：“算啦，你大人大量，何必與他這般人物一般見識呢。我聽說，那葉小天已經(jīng)到刑部任職，以后也算是金陵官吏了，你早晚也要入官場的，何必與他結(jié)下仇怨。”
    關(guān)小坤雙眼一亮，急忙問道：“什么？他不是待參之身么？他的事解決了？他現(xiàn)在刑部做事？”
    李玄成漫不經(jīng)地道：“是啊，此人走了狗屎運，張?zhí)赖姑梗麉s因此沾了光，朝廷上不但沒有追究他的過錯，還把他調(diào)到了刑部。”
    關(guān)小坤馬上狠狠地看向芮清行，道：“清行，刑部可是你爹的地盤，我可是你兄弟，我在這小子手上吃了大虧，這一回，你無論如何得幫我！”
    李玄成蹙眉道：“小坤，當(dāng)日你的舉動確有不妥，這件事都已經(jīng)過去了，就不要追究了。”
    關(guān)小坤怒道：“不成！國舅爺，不是我關(guān)小坤不給你面子，這個葉小天是個什么東西，他也可以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清行，我這個忙，你究竟幫不幫！”
    芮清行猶豫了一下，道：“你想怎么樣？”
    關(guān)小坤咬著牙道：“他差點兒把我送進(jìn)大獄，我就要他進(jìn)大獄！”
    芮清行想了想，道：“刑部有兩位世叔，與我爹關(guān)系匪淺，我找他們幫忙，應(yīng)該能幫你整治了他，不過，得等機會！”
    關(guān)小坤大喜，道：“成！我等，我一定要親眼看著他進(jìn)大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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