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60章
天空掉落幾滴雨點,他抬起手臂,手掌遮住她的頭頂,一滴雨滴在林沉畹臉上,林沉畹抬頭看看天空,“下雨了。”
高樹增指了指,“我們?nèi)ツ沁呁ぷ永锉苡辍!?br/>
高樹增推著自行車,兩人跑到亭子里避雨,剛進(jìn)亭子里,大雨嘩嘩下了,高樹增停好自行車,看見林沉畹站在亭子邊,望著天空。
高樹增走到她身邊,“心情不好?”
“有點。”林沉畹悶悶不樂。
“答應(yīng)跟你走的男孩子,跟別的女孩子走了,說明你命中注定的那個人還沒來,你會等到那個人,他比這個男孩子堅定。”
雨點落在石板地上,濺起水花。
高樹增的聲音像這雨聲清澈,“你現(xiàn)在還小,你的人生可能有許多錯過……你值得更好的。”
有人愿意堅定地守在你身邊,你能感受到嗎?
他望著眼前的女孩,“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來找我,你如果想出國,我國外有許多熟人,我可以幫你。”
“我建議你先讀中學(xué),大學(xué),然后考慮出國。”
林沉畹望著雨地里飄搖的花朵,“我現(xiàn)在也是這樣想的。”
“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是很好的朋友,而你一聲不響不打招呼就要走。”
她說要離開琛州時,他的心竟然咯噔了一下。
高主編在她要走的前一晚來過電話,她瞞著,當(dāng)時沒有告訴他,“對不起,高主編,我跟雜志社有工作聯(lián)系,走時我應(yīng)該交代清楚再走。”
我們僅僅是工作關(guān)系嗎?高樹增悵然若失。
他把手里的袋子交給她,“里面是讀者來信和你的稿費。”
坐在亭子間的漆紅欄桿上,林沉畹撕開一讀者封信,是一個女讀者寫的,大概意思是問春寒女主人公的原型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伴侶了嗎?
林沉畹原稿的結(jié)尾女主人公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是高樹增建議她寫一個開放式的結(jié)局,更能引起讀者的興趣,她照他的意思把故事的結(jié)局改了。
高樹增跟她一起看她手里的信件,“你寫的這篇引起不少跟主人公相同命運女性的共鳴,里面女主人公成功塑造,來源于生活,真實感人。”
她的大嫂的故事,是真實地發(fā)生在她身邊的故事,人物原型有血有肉。
林沉畹又抽出第二封信,這封信也是一個女讀者寫的,她信里說,自己跟小姐的女主人公一樣,不幸的婚姻,男人整天花天酒地,她要離婚。
拆開第三封信,這封信內(nèi)容有些沉重,是一個婦女,有兩個孩子,丈夫帶著一個□□跑了,扔下她們孤兒寡母,生活無著,失去希望。
高樹增在一旁看了,說:“這四十幾封信,大概都是同樣受壓迫的婦女,你沒時間一一回復(fù),挑幾封信回。”
林沉畹一口氣看了幾封信,都是女性寫的,有關(guān)心作品女主人公原型現(xiàn)在的生活,還有問是不是需要錢,需要物質(zhì)的幫助,有想寄東西給女主人公,對她的勇敢表示支持,又有一些鼓勵的話。
她收起來,“我覺得讀者來信,應(yīng)該給我大嫂看看,對她能有幫助。”
抬頭看亭子外,雨下得很急,亭子間廊檐瓦礫下形成水流,亭子四周形成雨簾。
高樹增說;“你的大嫂現(xiàn)在境況如何?”
“她現(xiàn)在住在大雜院里,生活得很平靜。”
“她應(yīng)該多參加一些社會活動,開拓思想,不局限在狹小的空間里。”
“我想勸大嫂出來找份工作。”
高樹增問;“你大嫂有文化,識字嗎?”
“我大嫂念過書,識字。”
“我們雜志社缺一個打零雜的,如果你大嫂不嫌工作瑣碎,可以來試一試。”
林沉畹高興地說;“那當(dāng)然好了,我大嫂人極認(rèn)真,一定能勝任的。”
她心里盤算,雜志社的工作體面,適合大嫂,大嫂出身名門,太不堪的工作不能做。
“我一會就去問問大嫂。”
雨漸漸小了。
林沉畹手里握著高樹增給她的稿費,“新學(xué)期,我想給孤兒院的孩子買一批書。”
高樹增從懷里拿出錢包,從錢包里掏出兩塊銀元放在她錢袋上,“買書我陪你一起去。”
雨停了,烏云散去,雨過天晴,林沉畹站起來,“我該走了,我要把讀者來信拿給大嫂看。”
高樹增給她推著自行車,兩人走出小公園,高樹增把自行車推到馬路邊,林沉畹接過去,“謝謝高主編!”
她把裝著信件的口袋掛在自行車把上,蹬了兩下,輕盈地像小燕子一樣邁上了車,回頭朝高樹增擺擺手,“高主編再見!”
雨后空氣清新,雨水沖刷后周遭景物澄澈,自行車上穿著白衣黑裙的女孩,有獨屬于她的干凈純粹。
一陣暴雨過后,大雜院有的低洼處灌進(jìn)了水,大雜院的西廂房地勢低,門前形成一個水坑,西廂房住的年輕夫妻,正在往外舀水,林沉畹推著自行車走進(jìn)大雜院門洞,把自行車停在門洞里鎖上。
那個年輕的媳婦看見她打招呼,“林小姐來了,桂枝妹子在屋里,她們主仆正吃午飯。”
大雜院里的住戶,林沉畹來幾次,都認(rèn)識了,看她們已經(jīng)把門前水坑清理干凈,說;“這處低洼地容易儲水,夏季經(jīng)常下雨往外舀水挺麻煩的。”
年輕媳婦說:“我當(dāng)家的忙,得空把這個地方墊一墊。”
夏季,大雜院各家的門都敞開著,鳳鳴聽見林沉畹在院子里說話,走出屋門,“六小姐來了。”
林沉畹跟鳳鳴進(jìn)了正房,冷大奶奶看見她,笑著說;“趕飯口來了。”
招呼鳳鳴,“給六小姐拿一雙碗筷,坐下一起吃。”
飯桌上擺著三個菜,韭菜炒雞蛋,涼拌苦瓜,清炒萵筍片,冷大奶奶說:“不知道你要來,湊合吃點。”
林沉畹把手里的口袋放到書桌上,拿起一個小碗,自己盛飯,“挺好的,夏天天熱,我就想吃清淡的。”
鳳鳴接過碗,給她盛飯,“六小姐先吃著,我再去炒一個菜。”
林沉畹接過碗,“別麻煩了。”
鳳鳴出去,切了一盤咸鴨蛋,端了進(jìn)來,說;“咸鴨蛋還是鄒嫂子送的,自家腌的。”
林沉畹看冷大奶奶跟大雜院的人關(guān)系處的都很好,跟在督軍府時完全不一樣了,冷大奶奶生活在這個環(huán)境里比較自在。
鳳鳴忙完,林沉畹招呼她上桌吃飯,冷大奶奶邊吃飯問;“聽說你大哥有了孩子?”
林沉畹看看冷大奶奶的臉,她不想提這個事,冷大奶奶問了,看冷大奶奶面色平常,說;“瑾卿生了個男孩。”
“我成婚幾年,沒生下一男半女,如果早點醒悟,離開了,對大家都好。”
冷大奶奶語氣平平淡淡,內(nèi)心已經(jīng)平靜無波。
林沉畹還沒說話,門口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冷小姐在屋里嗎?”
冷大奶奶放下碗筷,掀開門簾,走出去,冷大奶奶掀起門簾瞬間,林沉畹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長袍的男子。
兩人站在門口說話,林沉畹聽冷大奶奶說;“孫先生還沒吃飯吧?進(jìn)屋一起吃,你一個人省得起火。”
門外的傳來男中音,“不了,我飯已經(jīng)做好了,我下午沒課,前天聽你說想看書,我給你找了幾本書,這幾本書我挑的,我猜這幾本書適合你。”
“謝謝孫先生。”
“冷小姐,我回去了,看完我那里還有書,不用客氣,這幾本都是我看過的,你不用著急還。”
兩人又站門口說了幾句話,冷大奶奶進(jìn)來,林沉畹看她手里拿著幾本書,冷大奶奶把書放到書桌上,然后,走回飯桌坐下,“這是西屋住的鄰居,孫先生,初小教員。”
林沉畹吃了一口飯,“我看大嫂住在這里很習(xí)慣。”
冷大奶奶說:“這個院子里的人都很好,樸實善良,就像那個鄒家娘子,我?guī)土怂c忙,我屋里有什么活計,她都主動幫著干。”
“還有那對做生意的小夫妻,你對她們有一點好,他們的記著回報,還有剛才的這位孫先生,特別熱心腸,經(jīng)常有學(xué)生晚上來補(bǔ)課,他家里住著兩個學(xué)生,家里窮,路遠(yuǎn),他不收飯錢,住宿費。”
林沉畹突然生出一個念頭,讀者來信,問冷大奶奶最后結(jié)局,未來生活如何,她應(yīng)該寫第二部,冷大奶奶離家后,在大雜院的生活,寫這些底層樸實善良的人們,冷大奶奶第二春甚至可以虛構(gòu)一下。
兩人說著吃完了,鳳鳴撿桌子,林沉畹拿過桌上的口袋,從里面掏出信件,“大嫂,這都是讀者來信,讀者知道我春寒的有原型,來信關(guān)心你現(xiàn)在的處境,有熱心的讀者要給你提供幫助……”
冷大奶奶洗凈手,跟林沉畹坐在床上,把讀者一封封信,仔細(xì)讀。
兩人看了一下午,才把所有的信件看完,冷大奶奶很感動,對林沉畹說;“你替我回信謝謝她們,說我現(xiàn)在生活很好,我感謝她們的關(guān)心,我以后要自食其力,不靠前夫家接濟(jì)。”
“大嫂,我來還有一件事,就是我認(rèn)識的一個雜志社主編,他們雜志社要請個人,管理一些雜事,不知道大嫂愿不愿意去,我跟他說大嫂有文化,想出來工作。”
冷大奶奶說:“是你寫的那個雜志社嗎?你跟他推薦我了,我愿意去,我也想過了,我年紀(jì)輕輕,總在家里閑呆,也不是個事,我也想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你告訴他,說我愿意去。”
“好,大嫂,我告訴他,大嫂愿意去。”
冷大奶奶抓住她的手,有點緊張,“我沒有工作經(jīng)驗,而且從來沒有出去工作過,不知道行不行?”
林沉畹鼓勵她,“大嫂,你能行的,你先去試試看。”
陳公館
陳道笙站在窗前,看遠(yuǎn)方天際出現(xiàn)一道彩虹。
三爺靳澤林站在他身后,“大哥,姓高的我們查了,上次的事,證明他跟中央政府高層有聯(lián)系,但他的真實身份,撲朔迷離,國民政府沒有他的檔案,這個人來路,高深莫測。”
曹震說;“大哥,林小姐又去找這個姓高的,跟這個姓高的兩人在公園坐了一下午,大哥,管他什么身份,做掉得了。”
靳澤林說;“大哥,沒有搞清楚他的身份之前,不知道他背后的勢力,不能輕舉妄動,那樣給總理造成麻煩。”
曹震不以為然,“三哥,你別聳人聽聞,我看他不過就是個文化人,跟林小姐接觸,多半看上林小姐了,跟大哥搶女人,他也不訪聽訪聽,大哥的女人他也敢惹。”
靳澤林看曹震,“大哥,林小姐跟他沒怎么樣,大哥千萬不能意氣用事。”
曹震剛想說話,陳道笙擺手阻止,“保護(hù)林小姐,沒有我命令,不得擅自動手。”
對靳澤林說;“繼續(xù)查他的身份,查清楚之前不能下手。”
曹震搖頭,大哥和老三,太小心翼翼了。
范叔全敲門進(jìn)來,“二爺,有什么吩咐?”
“范先生,你親自去一趟北平,務(wù)必把這個高樹增的底細(xì)摸清楚。”
“我什么時候動身?”
“越快越好。”
“那我今晚就動身去北平。”
林沉畹從大雜院里出來,騎上自行車回督軍府,她剛進(jìn)督軍府的大門,看見四姨太侍女正要往外走,看見她推著自行車,笑嘻嘻地說;“六小姐,快去看看,有人送禮物給你。”
林沉畹把自行車送到車庫,走進(jìn)客廳,客廳里,林家的女眷除了大太太都在客廳里,圍著桌上看。
四小姐的侍女金翠看見她,說了句,“六小姐回來了。”
大家都回頭看她,五姨太笑著說;“六小姐,你回來得正好,快過來,看有人給你送的禮物,咱們看著干眼饞。”
林沉畹走過去,看見桌上擺著新衣裳,還有許多匣子,她隨手打開一個匣子,一匣子西洋大珠子,還有精致的盒子里裝的外國洋娃娃,進(jìn)口洋料子,堆滿一桌子。
三姨太笑吟吟地說:“這些都是陳二爺送來的,陳二爺?shù)纳檀瑥耐鈬踊貋淼南『蔽铩!?br/>
六姨太云纓拿著一件公主裙看,“真漂亮,真正的西洋貨,我看畫報上,洋人出席晚宴穿的晚禮服。”
七小姐拿著一個西洋望遠(yuǎn)鏡看,四小姐看一個精美的西洋臺燈。
林沉畹對三姨太說;“我們跟陳二爺也沒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收陳二爺?shù)臇|西?”
三姨太看她沉著臉,解釋說;“陳二爺說了,他現(xiàn)在開始正式追求六小姐,太太說了,六小姐受新式教育,現(xiàn)在男女交往自由,婚姻自主,陳二爺追求六小姐送女孩子禮物,很正常,不收下是我們不懂禮數(shù),小題大做。”
六姨太云纓拿著那件晚禮服往身上比量,插話說,“六小姐,方才督軍也看了,說這是陳二爺一番誠意,督軍對陳二爺?shù)淖龇ê軡M意,說這是陳二爺重視六小姐。”
三姨太看看林沉畹站在那里,神色不悅,趕緊招呼侍女,“快把東西送到六小姐屋里去。”
幾個侍女老媽子抱著東西,跟著六小姐回房,小楠看見一堆人捧著大大小小的盒子,新奇地問:“這都是哪里來的東西?”
一個老媽子奉承地說:“這都是陳二爺送給六小姐的禮物,闔府的小姐,就送六小姐一個人,方才在前廳,姨太太小姐們都羨慕得不得了。”
許媽不知從哪回來,看著禮物堆了半間屋子,喜笑顏開,“聽說我們小姐得了許多東西,這都是我們沒見過的洋貨,真真的好東西,聽說是陳二爺?shù)纳檀瑤Щ貋淼模惗斬敶髿獯郑嫔岬盟汀!?br/>
林沉畹一看許媽眼淺地盯著這些東西,對小楠說:“把這些東西保管好,明天給陳二爺退回去。”
許媽忍不住勸道;“小姐,別人送的禮物退回去,不禮貌,小姐覺得收下心里不安,回送陳二爺點東西,禮尚往來,這樣不傷和氣,面子好看。”
林沉畹冷笑兩聲,回送禮物,定情物,陳道笙想得美。
四姨太從客廳里出來,跟四小姐和五小姐一路回房,府里的人津津樂道,六小姐相親成功,四姨太感嘆,背后對五小姐說;“你跟六丫頭一起出去相親,陳道笙竟然看上她了,她那點比得了你,陳道笙巴巴的送來這些好東西,瞅瞅人家六丫頭,可比你們姐妹心眼多。”
四小姐不滿,“母親,都是自己姐妹,六妹和五妹誰相親成功都一樣,都是我妹妹。”
四姨太點了下她的腦袋,“你呀!分不清里外,你五妹,怎么能跟你六妹一樣,你五妹跟你是一奶同袍的,六丫頭跟你什么關(guān)系,是你堂妹,跟你不是一個母親和父親生的,我看你是個糊涂蟲。”
四小姐埋怨她姨娘,“母親,你別跟五妹說這些話,挑撥我們姊妹關(guān)系。”
五小姐沒說話,一路往前走,也不接她姨娘和妹妹的話茬。
第二天,吃完早飯,林沉畹看下餐廳里的落地鐘,高樹增這個鐘點,已經(jīng)上班了,她走到小客廳往雜志社掛電話。
正好接電話的是高樹增,林沉畹說;“我昨天跟我大嫂說了,我大嫂愿意去雜志社工作,我大嫂去雜志社工作,你們可以試用。”
高樹增說;“我上午有事,你叫你大嫂下午過來,我在雜志社等她。”
兩人通完電話,林沉畹到車庫里取自行車,推著自行車走出督軍府,騎車去大雜院通知大嫂。
冷桂枝聽說讓自己下午去雜志社面試,有點緊張,對林沉畹說;“六妹,你說我穿什么衣裳好。”
林沉畹說:“高主編這個人很和氣的,大嫂你不用緊張,你穿莊重一點就行。”
冷桂枝翻箱子找出一件藍(lán)布旗袍,“這件旗袍,我就穿了一回,不知道現(xiàn)在還合不合身。”
冷桂枝如今要出去工作,總不能穿在林家當(dāng)大少奶奶時的華貴衣裳,與她現(xiàn)在的身份不符。
冷桂枝換上旗袍,林沉畹看看,倒也端莊秀麗,雜志社的工作要穩(wěn)重的女性,大嫂的氣質(zhì)滿附和。
鳴鳳簡單做了午飯,兩人吃過飯,出門,林沉畹說:“大嫂,我騎自行車帶你去。”
時間還早,林沉畹推車走出大雜院看了一下表,中午十二點半,大嫂要應(yīng)試,還是提前去比較好,給人留下個認(rèn)真守時的好印象。
林沉畹騎上自行車,冷桂枝比量了幾次,才趔趄著坐上去,林沉畹的自行車晃了幾晃,才穩(wěn)住。
騎著自行車沿著馬路邊走,到雜志社小樓門前,冷桂枝跳下自行車,林沉畹停下車,從車上下來,鎖了車,剛好差十分鐘一點,兩人上樓。
雜志社門開著,辦公室里就高樹增一個人,林沉畹朝開著門輕輕敲了兩下,高樹增站起來,熱情地招呼,“林小姐,這位就是你大嫂?”
林沉畹給冷桂枝介紹,“這是高主編。”
冷桂枝頷首,“高主編好!”
“怎么稱呼?”高樹增問。
“冷桂枝。”
林沉畹看高主編的表情,好像對大嫂很滿意,對高樹增說;“高主編若還滿意,我大嫂今天留下試試。”
高樹增看林沉畹里寫的她大嫂是個有文化有修養(yǎng)的人,初次見面冷女士舉止文雅,倒也十分滿意,“好,冷女士先熟悉一下工作。”
林沉畹對高樹增說;“我大嫂留下,我先回去了。”
冷桂枝送她到樓下,林沉畹開了車鎖,“大嫂,你回去吧!”
冷桂枝說;“你放心六妹,我一定努力工作,不給你丟臉。”
林沉畹相信她能做好這份工作。
騎上自行車往家走。
回督軍府,已過了正午,她直接回自己房中,看見四小姐坐在書桌旁的椅子里,翻看新生活雜志,指著筆名沉畹的,“六妹,這是你寫的?”
“四姐看了,覺得怎么樣?”
“我看了連載其中一期,六妹,我很喜歡你的文字,你寫的原型是大嫂?”
“四姐,你看出來了,我事先經(jīng)過大嫂同意的。”
“六妹,你寫大嫂是對的,我很同情大嫂,反對大哥的。”
“四姐,你等我半天了?”
她看林秀暖已經(jīng)把整本雜志翻到最后。
“我來了有一會了,我等你,想約你出去玩。”
林秀暖合上雜志。
“去哪里玩?林沉畹問
“打網(wǎng)球。”
林四小姐最近迷上了打網(wǎng)球,經(jīng)常約六姨太云纓去打網(wǎng)球。
林沉畹看看桌上放著的布口袋,她還要給讀者寫回信,這些讀者來信已經(jīng)在高主編哪里放了許久,不能再拖延了。
“我沒時間,四姐找六姨娘去吧?”
“你不是放暑假了,兩個鐘頭的時間都沒有,你可別敷衍我,我這次非拉了你去,五妹也去。”
林沉畹沒辦法,只好答應(yīng)下來。
明天要去打網(wǎng)球,小楠已經(jīng)把小姐運動穿的衣裳找好,細(xì)白棉布短袖襯衣,黑短裙,在膝蓋上,白色紗襪,平底黑絨面布鞋,干凈大方,
幾位小姐要出去打網(wǎng)球,林家的早飯擺上,林沉畹先到,坐在桌邊吃飯,五小姐隨后進(jìn)了餐廳,林沉畹說;“五姐早!”
五小姐坐在她旁邊,“六妹早!”
兩個人也不知從何時起,見面客客氣氣。
一會,四小姐走進(jìn)餐廳,“你們倆真早!”
五小姐說:“誰像你出門磨蹭。”
四小姐好脾氣地坐下,吃早飯。
林沉畹先吃完飯,拿手絹擦嘴,“四姐,五姐,我吃完了,先回屋換衣裳。”
回屋,又洗了臉,換上小楠昨晚預(yù)備好的衣裙,走去客廳里等,她走進(jìn)客廳,看見五小姐已經(jīng)等在哪里。
五小姐脾氣急,出門從來都是她等人,沒有別人等她的時候。
兩人互相看看,沒有約好,卻都穿了一模一樣的白襯衫黑短裙圓口黑布鞋,
昨天下了一場雨,網(wǎng)球場綠草如茵,打網(wǎng)球是上流社會的男男女女最時髦的一項運動。
林家的幾位小姐都穿著短裙布鞋,一身運動裝束。
走進(jìn)網(wǎng)球場,匡為衡跟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迎過來,匡為衡微笑著打招呼,“三位小姐好!”
匡為衡身邊的年輕男士,三個小姐不熟,匡為衡介紹,“這是琛州大學(xué)地理教授顧書同”
顧書同看著五小姐,“我們好像在哪里見過?”
林秀瓊瞅瞅他,想起那晚在高家偶遇的男子,他好像也說的這句話,林秀瓊沒說話,顧書同自嘲地笑笑,“我這個人很無聊。”
這正是當(dāng)晚林秀瓊說他的話,林秀瓊不由笑了。
兩男三女走到網(wǎng)球場,林沉畹看見陳道笙迎面走過來,陳道笙今天穿著一身白色衣褲,襯著烏黑的短發(fā),流動著光澤的麥色肌膚,醒目搶眼。
匡為衡打招呼,“陳二爺也來打網(wǎng)球?”
陳道笙看著林家的三位小姐,禮貌地問候,“三位小姐好,三位小姐也來打網(wǎng)球?”
林沉畹看向四姐,這分明是四姐安排的巧合偶遇。
四小姐若無其事,“陳二爺,幸會,一起玩吧!”
正好三男三女,三對,男女混合雙打。
匡為衡先說;“我跟四小姐組隊”
顧書同看著五小姐,“我跟五小姐搭伙,五小姐不會嫌棄我打的不好吧?”
林秀瓊無法拒絕,她若不答應(yīng),分明是想跟陳道笙搭伙,五小姐平常大方,也不意思對陳道笙主動。
匡為衡看看林沉畹,“六小姐跟陳二爺搭檔。”
不期,林沉畹眼珠一轉(zhuǎn),翹起唇角,“我不會打網(wǎng)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