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四姨太屋里,林云鴻跟四姨太楊慧珠說話,“秀暖哪里你問過沒有,她到底交了什么樣的男朋友,雖說如今破除父母包辦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提倡了,可民主自由也有個限度,我們這樣的家事總要找個門當戶對的。”
四姨太楊慧珠說;“我問過秀暖了,她不告訴我是誰家的孩子,說剛交往,關系還沒定下來,總之,跟咱們家相配,只比咱們家好,不比咱們家差。”
林云鴻從躺椅上直起身,“那是誰家?總不會是北平那頭的?”
“秀暖怎么可能認識北平的人家,我猜八成是上海的,秀暖在哪里念過書,沒準念書時認識的。”
對女兒,四姨太這個當娘的多少知道些。
“既然這樣,等她跟那小子關系定下來,再定奪,陳總長侄子這頭,楊家小姐如果跟他成了,總算也是親戚,有益無害。”
四姨太心里高興,女兒找了個體面男友,侄女嫁個體面人家。
林云鴻站起來,“我去太太屋里,交代一下。”
林云鴻進門時,大太太正跟老媽子侍女往箱子里裝帶去的衣物,直起腰,“督軍來了。”
使了個眼色,幾個老媽子侍女出去了,大太太把幾件衣裳撿到皮箱里,林云鴻上前,從背后摟住太太的肩膀,不無溫存地說:“早點回來。”
大太太停住手,“我回不回來,你那么多姨太太又有什么打緊?”
林云鴻湊到耳邊,溫情脈脈,“我的好太太,這個家沒了誰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后院能這么消停?”
丈夫這句話,大太太臉上露出幾分笑容,“我這個人心實,你幾句好話,我什么事情都替你著想,委屈我自己。”
林云鴻捏著太太的手,“我知道讓你受委屈了,你也清楚,我不管娶多少房姨太太,我心里你最重要。”
大太太袁正芬縱然平常有些委屈,有丈夫這句話知足了,她是舊時的女子,以丈夫為尊,丈夫娶姨太太,心里不舒服,但是還可以接受,慶幸丈夫還不是那等糊涂人,娶了姨太太,把原配晾在一邊,不理不睬。
家務事林云鴻不過問,憑她說了算,娶姨太太也是她點頭認可,給妻子足夠的尊重。
蕭山道路行駛一輛汽車,停在督軍府門前,楊麗娜和母親楊太太下車,母女倆先到四姨太屋里。
楊太太和四太太姑嫂關系不錯,見面噓寒問暖,楊太太從兜里掏出一張一寸照片,“妹子,這是你侄女的小照,你看還使得嗎?”
四姨太楊慧珠接過侄女的照片,楊麗娜挨著四太太坐下,“姑母,看我這張照得怎么樣?”
她嫂子說;“妹子,讓你費心了。”
“自家侄女,說什么費心。”
四姨太楊慧珠沖著電燈仔細看照片,“好看是好看,就是小了點。”
楊麗娜摟住她,“姑媽,就是小點才好。”
猶抱琵芭半遮面。
四姨太楊慧珠收起照片,拉住她的手,“麗娜,我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老實告訴我。”
楊麗娜看姑媽神情嚴肅,鄭重地點點頭,“姑媽,什么事?”心里有點害怕。
四姨太握緊她的手,“你秀暖表妹有男朋友了?”
楊麗娜一愣神,“姑媽怎么問起這個話?你聽誰說的?”
四姨太道;“六小姐說的。”
楊麗娜詫異,“六小姐?”
“你先別管別的,只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她嫂子在旁邊催促,“麗娜,你知道就告訴你姑媽,別讓你姑媽著急。”
楊麗娜為難,四小姐林秀瓊暗戀匡為衡,兩人還沒到那層關系,匡為衡態(tài)度不明朗,若即若離,這事不好說,于是半遮半掩地說;“秀暖表妹好像有一個喜歡的男人,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姑媽問秀暖表妹就知道了。”
四姨太泄氣,“我問了,那個死丫頭她不告訴我。”
朝她嫂子說;“先張羅麗娜的事,等過后我再盤問那個死丫頭。”
楊麗娜背著她吐了吐舌頭,多虧沒說。
她嫂子小心地問;“妹子,求大太太幫忙,你看是不是打點…”
四姨太想想,“她也不缺什么,你拿的東西她也未必看上眼,我?guī)氵^去,說幾句好聽話,大太太這個人厚道,你奉承她幾句哄她高興就行。”
“我看督軍對她很看重。”她嫂子閑話說。
“那是自然,結(jié)發(fā)患難夫妻,總比對我們來得真心。”
四姨太帶著娘家嫂子和侄女去大太太屋里。
育德中學
校園里,操場上有一群學生在練籃球,操場邊,站著一個一身黑衣高大英俊的男人,男人眉眼冷清,懶散地站姿,卻有說不出的味道。
教學樓里走出林沉畹,連片的云遮住太陽,天空灰蒙蒙的,四周樹木枯黃,陳道笙注視著朝他走來亭亭玉立的女孩,仿佛天地間瞬間亮了起來,普通的白布衫湛藍裙校服,穿在她身上,竟說不出的干凈妥帖,白襪黑布鞋清爽潔凈。
林沉畹朝他這個方向走來,走得很慢,且越走越慢。
來到陳道笙跟前,垂眸極淡的語氣,“你等我嗎?”
溫柔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你為什么躲我?”
林沉畹垂眸,不經(jīng)意地說;“我沒躲你呀!”
他想問昨天放學你躲走了,想想算了還是沒說。
“你找我有事嗎?”
極不情愿。
他定定地看著她,凝黑的眸映出她的影子,“我來看看你。”
她的鞋尖在地上戳了兩下,細小聲音說;“我挺忙的。”
這句話任誰都能聽明白。
陳道笙唇角抽動了兩下,一絲苦笑溢出,忍耐地,“我請你吃午飯。”
他打聽到她這堂是自習課,下自習課就午休了。
對面涼涼的語氣,“我?guī)э埩恕!?br/>
“扔了。”
他語氣不是很好,忍了半天。
“我們學校校規(guī)很嚴。”
她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不想跟他出去吃飯,話說得婉轉(zhuǎn),彼此留了些面子,沒讓他太難堪。
他冷哼了聲,“校規(guī)只對我嚴?”
面色不善,話里有話,兩人沉默。
良久,她突然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你以后別來學校找我。”深吸了一口氣,“我們沒有見面的必要。”
冷厲的目光射來,語氣里一絲嘲諷,“別的男人能來學校找你,我怎么就不能來?”
林沉畹知道他說的是高樹增,陳蓉告訴了她大哥,可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輕輕一笑,“我有選擇跟誰交往的權利。”
“你沒有。”
你只能選擇跟我交往。
她突然吃吃笑了,笑著笑著,好像什么東西很刺眼,她抬頭看星星,沒有星星,也沒有太陽,天空一片晦暗。
陳道笙心里某一塊地方瞬間崩塌,來時硬下的心腸頓時軟了。
語調(diào)溫和,低聲地問:“來找你那個男人是誰?”
林沉畹沒吱聲。
他無奈,“你了解他嗎?”
你是我家長嗎?管的太寬了,她微蹙眉,“我為什么要了解?”
不了解隨便跟人走。
林沉畹小臉一揚,眼神飄向操場上那個像白楊樹一樣俊逸的男生,“我這兩天減肥了,不吃飯。”
他朝她眼睛看的方向望過去,插在褲兜口袋里的手握成拳,眼底濃黑席卷。
學校操場上正要進行一場籃球比賽,民國時期籃球才剛興起,學校只有少數(shù)人會玩籃球。
兩個女同學從他們身旁跑過去,笑嘻嘻地喊;“林沉畹,去給方崇文加油啊?今天是方崇文他們班上場。”
“你們先去,我馬上就來。”
幾個女生說笑著跑了。
林沉畹眼睛看向操場籃球架子,看見那個筆直的身影,好像朝她這邊看,林沉畹的心飛到操場上,去給方崇文助陣。
回過頭明媚的笑消失,“我去看打籃球了。”
剛想走,陳道笙突然伸出胳膊拉住她,沉聲道:“不許去。”
林沉畹把手往回抽,羞惱得小臉通紅,“放開。”
陳道笙沉臉,語氣嚴厲,“我說不許去。”
你憑什么管我?
林沉畹氣急,手臂用力甩,想甩開他,無奈氣力不敵,手腕被他握住,掙不開,又有幾個同學朝這邊走來,林沉畹急得眼淚汪汪的,手腕像斷了似的,叫了一聲,“疼。”
陳道笙立時撒開手,林沉畹捂住手腕,雪白的手腕兩圈紅印子,陳道笙臉上頓時有悔意,低聲說;“我手重了,對不起,我看看。”
林沉畹躲開他,朝后退,轉(zhuǎn)身撒腿就跑,跑去操場。
陳道笙靠在樹下,操場上男女學生,穿著清一色的校服,給籃球隊助威,何等歡快,耳畔不時傳來學生們的歡聲笑語,她也在里面。
他努力追著她的身影,一會那個嬌小的身影隱沒在人群中,他心底突生出莫名恐慌,渾身無力感,那個人越他越來越遠。
操場上激烈的球賽,同學們歡呼聲,隱隱約約傳來,不知過了多久,球賽結(jié)束了,學生們漸漸散去,他突然捕捉到那個聘婷的身影,站在操場中央,從遠處看,好像手里捏著一方手帕,替一個男生擦頭上的汗珠,而那個男生正是方崇文。
他的心瞬間被酸澀脹滿,妒忌啃噬著他的心,他手撐在樹干上,拳頭深深地抵在樹干。
他死死盯住林沉畹高抬的手臂,兩個人親昵地笑著。
這時,天空落下雨點,秋雨來得急,突襲沒有防備的人們,大顆的雨滴從天而降,操場中央的一對男女生往教學樓里跑,男生把一件校服遮在女孩的頭頂,自己的身體淋著雨,兩人跑進了樓里。
陳道笙立著,一動沒動,任憑雨水打在身上,秋雨冰涼,抵不過他心里的涼。
大太太袁正芬回北平娘家,各人送的禮物裝了幾個皮箱,里面有林督軍送岳父母的禮物,冷大奶奶帶著老媽子侍女清點出門要帶的東西,林家的姨太太小姐們吃過晚飯,都到大太太屋里。
小楠找了個大袋子,林沉畹把平常自己喜歡吃的零食都裝進去,小楠看滿滿一袋子,“小姐,這些零食夠一個禮拜吃的。”
林沉畹提著袋子去大太太屋里,一進門,屋里人都看她手上的袋子,她放下,“太太在火車上無聊,閑嚼吃。”,
五姨太笑說:“六小姐真實誠,太太哪里吃得完這么多,以為是你們小孩子。”
大太太慈眉善目,“這孩子,真有心,既然六丫頭把她心愛的零食都給了我,我就帶上。”
林云鴻進來,“快收拾一下去火車站。”
大太太乘坐晚上的火車。
林家的姨太太小姐們都跟去火車站送行,五六輛汽車,前面是督軍的衛(wèi)戍警衛(wèi)車,然后是督軍林云鴻和太太的汽車,后面跟著的是姨太太和小姐們乘坐的兩輛汽車,緊跟著是大少爺和三少爺?shù)钠嚕詈笫嵌杰姷男l(wèi)戍吉普車。
一行浩浩蕩蕩到了火車站。
火車站里加強了警備,有不少警察混雜在旅客中來回巡視,保證林督軍的安全,自平息了學生事件后,林云鴻出行極小心戒備。
天已經(jīng)黑了,火車站里燈光通明,人聲鼎沸,大太太乘坐的列車已經(jīng)進站,眾人簇擁著大太太,林云鴻握住大太太的手,“替我向爸媽哥嫂問好,早點回來。”
大太太袁正芬說;“你也保重身體。”
隨后上了火車,一個老媽子和兩個侍女跟去,身后幾個衛(wèi)戍提著箱子緊跟著上了火車。
民國時期這條剛修建的鐵路,便利了北平和各省的交通往來。
這一節(jié)火車廂整個包下來,地上站滿了督軍的衛(wèi)戍和警察,沒有其他閑雜人,其它車廂旅客擁擠,乘坐火車的人多,又有許多送站的,站臺上人聲鼎沸。
汽笛一聲長鳴,火車啟動,林家的人在站臺上,朝大太太揮手,看著火車消失在夜幕中。
眾人往回走,林沉畹一回身時,朝熙攘的人群中望了一眼,一個人影一晃,林沉畹感覺眼熟,一個矮個的男人鉆進人群中消失不見了,林沉畹站在哪里,望著旁邊那節(jié)車廂,火車走了,站臺上送站的人流散了,那個有點眼熟的身影沒了,隨著人群離開站臺。
林沉畹疑惑,這個矮個男人在哪里見過,一時想不起來了,直到五小姐林秀瓊喊;“六妹,你還在磨蹭什么,快走了。”
林沉畹趕緊跑去追上林家人,這時,林云鴻已經(jīng)上車,沿途都是督軍的衛(wèi)戍攔著不讓旅客靠近。
林家的幾位小姐乘一輛車,二小姐林秀葳坐在副駕座,看她上車,回頭問;“六妹想什么呢?直愣神。”
“我好像看見一個熟人。”
四小姐林秀暖說;“那也什么奇怪的,火車站里的人形形□□,大概是送親戚朋友。”
七小姐林秀萱挨著她坐,“六姐上次回老家是不是也坐這列火車。”
五小姐林秀瓊笑說;“你以為就一趟火車,通往任何地方。”
“七妹還小,沒有出過門。”四小姐林秀暖說。
“六妹,我記得你說上次在火車站錢袋被扒手搶了?”林秀葳問。
“是呀!后來有人拾了還給我了。”
林沉畹一直以為上次錢袋被搶,高樹增撿到的,看見她著急追扒手,知道是她丟的,拿來還給她的,高樹增后來再也沒有提起這件事。
她突然腦子里閃過一個人,鴨舌帽遮住半張臉,沉默寡言,高樹增的仆人那個叫阿忠的,方才那個身影就是他,難怪覺得面熟,阿忠在火車站里,那高先生也一定去了,阿忠沒上火車,八成是送人。
回到督軍府,已經(jīng)晚上八點鐘了,六姨太云纓張羅玩麻將牌,林督軍有公事,說了聲,“你們玩吧!”去了書房。
二小姐林秀葳說;“別算我,我不玩,我一會約了人,要去花都夜總會跳舞。”
七小姐年紀小,要早睡,跟著五姨太回屋了。
六姨太云纓、三姨太薛曼琴、四姨太楊慧珠三個人不湊手,于是硬拉了四小姐林秀暖湊成一桌,四小姐林秀暖玩麻將牌生疏,本來不想上手,勉強讓六姨太云纓拉著坐下,遂道;“我今晚給幾個姨娘送錢的。”
六姨太云纓笑說;“等你將來嫁人了,當了太太,整天沒事干,打牌消遣。”
有錢人家的闊太太,每日除了看戲,就是找?guī)讉€相投的太太打牌,前世的林沉畹成婚后,卻沒有過這樣的日子,她不喜交際,不同闊太太們往來,整日悶在屋里看書。
林沉畹看幾個人又要打通宵,這樣的日子不是她喜歡的,想過的,別人喜歡這種生活,人各有志。
她和五小姐林秀瓊明早起要上學,也回房去了。
房間里只有小楠,林沉畹問;“許媽呢?”
小楠鋪床,“許媽說家里有事,回家去了,說明早回府,說等小姐回來替她告?zhèn)€假。”
這個許媽家里總有事,不知道是不是她那個好賭的兒子又輸了錢,許媽的兒子是賭場的常客,輸了錢就來找許媽要,許媽年輕時沒有男人,就這一個兒子,驕縱溺愛,掙的工錢差不多都讓兒子搜刮去了。
陳公館
東側(cè)小洋樓二層小客廳里,陳道笙坐在沙發(fā)上打電話,白妤薇站在客廳門口,輕輕地敲了幾下門,里面?zhèn)鱽硎煜さ穆缘偷穆曇簦罢堖M。”
陳道笙放下電話機,問了聲,“有事?”
白妤薇躊躇一下,“道笙哥,我想跟你商量,我明年中學畢業(yè),你看我念那所大學好?”
陳道笙拿過茶幾上的香煙,從里面抽出一根雪茄,摸過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燕京大學或金陵女子大學,我看都不錯,或者你可以考慮出國留學。”
他往煙灰缸里彈了一下煙灰,沒注意到對面的白妤薇明亮的大眼睛,暗淡了幾分。
停了一會,白妤薇說;“我想念本地大學。”
薄薄的的煙霧后,陳道笙的表情看不真切,半天嗯了一聲。
白妤薇深吸一口氣,眼睛像夜空的星星,亮閃閃的,“道笙哥,我不想離開家,離開你……”頓了一下,“離開你……和陳蓉。”
陳道笙薄唇抿了一口煙,半晌,“你可以跟陳蓉念一個大學。”
白妤薇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陳蓉想跟方崇文出國留學。”
“方崇文?”
陳道笙微微詫異,“方崇文愿意嗎?”。
“方崇文沒說愿意,我聽說方崇文想等林沉畹畢業(yè)一起出國。”
客廳里肅靜,陳道笙淡淡地說了句,“是嗎?”把抽了一半的雪茄摁在煙灰缸里,“讓他等著吧!”
站起身,往客廳外走,經(jīng)過白妤薇的身邊,說了句,“你念哪所大學,回家跟你父親商量。”
白妤薇一個人站在小客廳里,陳蓉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說了嗎?”
白妤薇點點頭,情緒低落地嗯了一聲。
陳蓉好奇,“那我哥怎么說?”
“他建議我念燕京大學或金陵女子大學。”
陳蓉小心地看著白妤薇的臉,“我哥的建議也是從你的角度,畢竟燕京大學和金陵女子大學都是教會創(chuàng)辦的大學……”
白妤薇臉上難掩失落,“我想道笙哥能明白我的意思。”
陳蓉為了安慰她說;“我哥這個人不解風情,也許他不知道你的心思,不然我去替你試探一下他。”
白妤薇沒說話,默許。
陳公館小洋樓二層靠里頭有一間書房,書房門緊閉,陳蓉敲門進去。
陳道笙正在看一份報紙,眉頭微蹙。
也沒抬頭,“你來干什么?”
陳蓉臉上帶著幾分諂媚的笑,“哥,剛才白妤薇是不是找你了?”
“嗯!”陳道笙抬起頭,“你想說什么,別吞吞吐吐的。”
“哥,白妤薇她們家想給她說親,有幾家條件不錯的登門提親,聽說高省長的二公子對白妤薇也有意思。”
陳道笙放下手里的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