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悲涼如水的夢
莽莽群山,懷抱著一個世外桃源的村長,炊煙梟梟,犬聲雞鳴,其樂融融。村口的一座山非常有特色,遠遠的看上去就像是頭象鼻,傳說一頭神象隕落在此,臨死前長鼻仰天哀鳴,然后瞬間化為山峰。
這象鼻峰是方圓數(shù)百公里最高的山頭,上面天然有一個天然的洞穴,當真猶如大象的鼻孔,山洞內的巖壁被人工休整的很是光滑,里面一章玉床上鋪墊著吼吼的獸皮。
一個少女躺在石床上,烏黑的秀發(fā),雪白的肌膚比玉床更加美麗,她身邊躺著一只白色小狐貍,也卷曲這身體睡著了,忽然遠處傳來了洪亮的歌聲,唱的是《九歌》當中的《東皇太一》。
“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靈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滿堂。五音紛兮繁會,君欣欣兮樂康。……”
少女被歌聲驚醒,動了動身體,坐了起來,把頭發(fā)向后拂去,露出了美貌絕倫,沉魚落雁的芳容,輕輕的道:
“他來了?”
玉床上的小狐貍似乎也驚醒了,警覺的看著四周,最后跳躍少女懷中,少女從玉床上站了起來,長長的青絲竟然抵達了腳后跟,她的眼睛猶如璀璨的星星,從來沒有黑發(fā)黑瞳的人可以美道這種程度。
少女從玉床上下來,來到洞口,那里是古老長滿了青苔的臺階,洞頂上雕刻者三個古老的夏篆‘赤子洞’,一切的一切都顯示這這是一個古老的年代。在少女墊腳期盼的眼神中,一個少年出現(xiàn)了,他穿著簡單樸素的衣服,玄衣黃裳的服色。
其中上衣代表天,因為天在未明時為玄色,故上衣用玄色,下裳象征地,因為土地為黃色,故下裳用黃色,這是一種很古樸的宗教色彩。少年通過那長長的陡峭的懸空拱形臺階慢慢的走了上來。
“赤子,我來看你了。”
少年站在遠處,沖著洞口的少女揮手,少女絕美的容顏上,頓時露出了讓百花失色的笑容,甜美空靈的聲音回蕩:
“煌。”
咔嚓,咔嚓。
少年拿著‘龍刀’給少女修理者頭發(fā),不由的贊嘆道:
“心如赤-600-子,人如白玉,眸若星辰,發(fā)如綠云,你是歷代最美麗的赤子。”
少年把少女的頭發(fā)與云平列,實際上是從觸覺上寫出了心中對她頭發(fā)的感受:溫軟,綿密,還帶有一點點遙不可及、甚至不可碰觸褻玩的距離感,就像云一樣,是天邊的圣物,要小心翼翼地仰望、呵護。
至于用綠來形容,其實是雞、鴨等家禽的黑色的羽毛。當它們身上特別干凈、全身油光水滑的時候,那些羽毛,在某個角度下,就會呈現(xiàn)出熠熠發(fā)亮的綠色,換一個角度又變回了黑色,像現(xiàn)在的激光防偽標志一樣,角度不同,顏色不一樣。也就是說,家禽黑到極處、凈到極處的羽毛,是可以呈現(xiàn)出綠色的!所以用“綠”來形容美女頭發(fā)之干凈黑亮!
“謝謝。”
和少年接觸多了,她也明白了美是什么,對他的贊揚,純凈的芳心有著難言的喜悅,少年把她的長發(fā)撿起,就算掉落在地上,她的發(fā)質也不沾染塵埃,這就是赤子,纖塵不染,是大地母神庇護的神跡之一。
“赤子,我走了。”
少年雖然很像和她多待一會兒,不過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時間上有嚴格的規(guī)定,逾越了全家都會收到處罰,少女也有著淡淡的不舍,目視著他的離開,忽然少年停了下來,用‘龍刀’在地面寫一個字道:
“赤子,這個字認識嗎?”
少女走上前搖頭,在這個時代能識字是非常神圣的事情,她雖然是赤子,可是卻不會有人傳授她,少年開口道:
“這是姬字,歷代赤子都沒有名字,我卻覺得名字是一個人基本的權力和尊嚴,所以可以的話,這個字就作為你的名字吧。”
“姬?我也有名字了?”
“嗯,只要你喜歡的話,以后我就這么稱呼你了。”
“……嗯!”
月光如水,一具美妙的酮體浸泡在山頂?shù)暮斨校倥粗谏磉呌蝸碛稳サ陌缀溃?br/>
“狐,他好多天沒有來了。”
“嘶。”
白狐只是靈性的呼喊一聲,繼續(xù)游泳,忽然急促的喘息聲響起,一個18歲左右的青年攀爬了上來,對著水中依然保持著三年前容顏的少女道:
“姬,不好了,快走。”
“煌?怎么了?”
不然人間煙火的少女這幾年在少年的熏陶下,也懂得了男女之別的羞澀,捂住自己美好的嬌軀,又羞又茫然的問道:
“村里已經(jīng)有幾個月沒有下一滴雨了,老祭祀提議,是該獻祭的時候了,他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明天就會獻祭‘赤子’你一定要逃。”
“……為什么逃走?赤子的使命不就是等待這一天嗎?”
“什么狗屁使命!你是人,不是牲畜,如果需要獻祭你的性命來獲得風調雨順,那么這樣的神就是邪神!我不會承認的,絕對不會。”
青年激動的跳入寒泉當中,緊緊的樓主了少女道:
“我不要你死,絕對不要,姬,我們逃離這里吧,這個村子存在的時間太久遠了,他們連靈魂都腐朽了,人要活下去就是要爭斗,與天斗,與猛獸斗,與其他人斗,這樣靠犧牲赤子獲得的安穩(wěn),簡直就和家畜沒有兩樣。”
少女心砰砰的跳起來,每一次和少年在一起她波然不驚的心就會跳動,這一次格外的強烈,也伸出手抱住了他道:
“如果這是你的愿望的話,我愿意和你離開。”
轟隆隆!
烏云密布,豆大的雨水降落下來,仿佛老天爺發(fā)泄著憤怒,兩個人影跌跌撞撞的在前面逃跑著,遠遠的后面是人聲嘈雜,馬蹄聲,呼喊聲,混成一片。
“不要讓他們逃走了!”
“竟然敢拐帶赤子!絕對不饒恕他。”
“大地之神發(fā)怒了,村子就完蛋了啊。”
撲通!
少女跌倒了,離開了村子后,她就感到自己的身體慢慢的虛弱下來,在山上可以和靈猿戲耍,可以和白熊角力,寒暑不侵,百病不生的重重神跡都被剝離了,青年咬牙,抱起了少女繼續(xù)奔跑,絕對不會回去的,那種腐朽的地方絕對不是我們的歸宿!
咻!咻!咻!
無數(shù)只弓箭斗射而來,噗!一弓箭射中了少年的大腿,讓他帶著少女翻滾在地面,他起身拔掉弓箭,帶起鮮紅的血水,爬行著向少女行去,這時候后面?zhèn)鱽砜祚R奔騰的聲音,下一刻,他就被快馬踏在背上,劇烈的痛苦讓意志都無法抵擋,最后昏迷了過去。
“煌!”
少女艱難的爬起來,想少年奔跑而去,這時候馬上的人一揮手,頓時一道光芒籠罩,少女軟綿綿的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天陰沉沉的,下了幾天的大雨總算停止了,少女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木樁上,這里就是自己從山上遙望了十幾年的村子嗎?
她四周放滿了柴火,身上的衣服也被凌了桐油,村里男女老少都是一言不發(fā)的(bhbc)看著她,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個聲音喊道:
“祭祀到了!”
人群分開道路,一個帶著面具的黑衣人走了出來,用有些蒼老的聲音道:
“村里每隔三十年就要培養(yǎng)以為赤子,能做赤子乃是無上榮耀,因為赤子會用她的心帶走大家的的罪孽,能凈化不詳,能取悅神靈,給大家?guī)盹L調雨順,赤子死后能化為靈侍奉神靈,可是這一代的赤子,竟然動了男女私情,她已經(jīng)不純潔了,所以引發(fā)了神靈的憤怒,降下了災禍,讓大家今年幾乎顆粒無收,為了平息神靈的憤怒,我們將不再是和往日一樣‘土奉’赤子,而是要用火神的神力精華她的污穢。”
“凈化!凈化!凈化!”
村里人都狂熱的喊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后,祭祀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道:
“我外孫犯下打錯,這次他愿意彌補自己的錯誤,親手執(zhí)行這神圣的儀式,去吧,煌!”
一個青年面無表情的從人群后面走了出來,手中拿著‘龍刀’就是往日他給少女理發(fā)的剪刀,慢慢的走了過來,少女看著他歡喜的道: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煌。”
回答她的卻是青年冷漠的眼神,猛地一揮手,龍刀快如閃電刺入少女的咽喉,少女睜大著眼睛,看著這個心愛的人男人,那是無法置信的神色,要害傳來的劇痛不如她心中的痛苦,這時候一聲狐貍的嘶吼傳來,一只白色的狐貍飛躍而來,在青年受傷咬了一口,青年猛地一抓,然后一擰,雪白的狐貍就在他的手掌中抽搐著,最后被他仍在木材上。
仍然沒有斷氣的少女死死的盯著他,這時候一個村民遞過了火把,青年蹲下點燃了火堆,頓時凌了桐油的木材熊熊燃燒起來,少女和白狐就淹沒在火焰當中,一滴淚水從青年眼中滴落。
采三秀兮于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
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
忽然歌聲從火焰中傳來,明明被刺破了咽喉的少女在火焰中唱起了那《山鬼》的哀掉,當火焰燃燒到旺盛的時候,歌聲戛然而止,天空中的烏云消散,陽光招搖下來,村民都歡呼起來,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身后已經(jīng)沒有了影子。
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鳴;
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數(shù)天后,《山鬼》的歌聲,在天空中響徹了,一個少女赤腳行走在路上,歌聲從她的身上傳出,每走一處,熊熊的烈火就燃燒。所有的人在睡夢中化為灰燼,當少女穿過村莊后,被神靈庇護的村莊在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
“煌!煌!煌!”
少女凄厲的聲音響起,縱身一躍,在天空中化為一只巨大的白狐,九條巨大的尾巴遮天蔽月,天地群山所有的野獸妖獸都是哀嚎,匍匐在地,猶如人類朝拜神靈。
“黃泉姐姐,醒醒。”
土宮神樂聽到黃泉忽然大叫起來,連忙從搖醒了她,諫山黃泉從床上坐起,發(fā)了好一會兒呆后道:
“這是那里?”
“這里是你的房間哦,你已經(jīng)昏迷了二十多個小時了,我擔心你,所以意志守在你身邊。”
“我昏迷了?等等,我的身體換回來了?”
“是啊,已經(jīng)換回來了。”
黃泉看著自己的手,身體中涌現(xiàn)說不出的力量,和在郭煌中那種意識思維帶動身體有些費勁的感覺不同,就像是一個菜鳥駕駛員被訓練成F1選手一樣,土宮神樂道:
“黃泉姐姐,你剛才好像做了什么噩夢?”
“噩夢?我不記得內容了,不過,仍然殘留著感覺,悲涼如水的那種感覺。”
黃泉喃喃的說道,夢中的內容她不記得了,只有那種悲傷,憤怒仿佛印刻在她的心中,土宮神樂見此道:
“想不起來就算了,黃泉姐姐,對了,紀之先前也來了。”
“他來干什么?”
“你忘記了,‘你’答應了他要約會的啊。”
黃泉這才想起,不由有些好笑,本來是向戲耍一下郭煌的,忽然她想到什么奇怪的道:
“我為什么會昏迷?”
“嗯,郭煌說是因為殺生石的關系。”
“殺生石?”
“嗯,還有他什么‘殺意之波動’,雖然不明白,不過郭煌說托福,你的意識和靈魂已經(jīng)完全融合了,所以提前靈魂轉移了。”
“原來如此,郭煌的靈魂比我的強大,難怪這種全身充斥的力量的感覺。”
黃泉捂住胸口,這就是郭煌靈魂的感覺嗎?在他的肉身中還沒有體會,可是在自己身體中,這種感覺,好溫軟,仿佛被抱入了一個強壯的懷抱當中一樣。
“郭煌君呢?”
“他在研究殺生石,然后一直在諫山伯父的書房查找資料,叫他吃飯也不理會,真是的,用得著這么廢寢忘食嗎?”
圓臉女孩有些擔憂的說著,黃泉就要說話,忽然門外穿來腳步聲,人未到聲音先傳來道:
“神樂,黃泉醒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