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最難以啟齒的秘密
溫柔輾轉(zhuǎn),她呼吸不均,喘息于他懷里,酒咕嚕咕嚕地沸騰了。
盛滿荷香的風(fēng)夾帶濃郁的香氣黏黏膩膩地迤邐于周遭,何樂安聽著他穩(wěn)健的心跳許久,才道:“慧語有一擺在心上的青梅竹馬乃平北將軍的嫡長孫施憬淮,他們相識于清和時節(jié),若我沒有推敲錯誤,之前扮作胥少主的暗衛(wèi),便是他。”
而不知道為何,程舒媚知道這件事,故而特意送他一份‘青梅竹馬’的酒辭別,她道:“慶禹二十年,平北將軍府被判謀反,三族內(nèi)皆受牽連流放貧瘠之地,卻在途中染上瘟疫,平北將軍府二十八口人通通就此客死異鄉(xiāng),我不知道這里頭有什么彎彎道道,也不知道施憬淮怎會落到你手中,只道有人打算將你們一網(wǎng)打盡。”
何樂安道,“我知道睿親王會對你們不利,可怕的是,睿親王背后還有一人,而那人連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只依稀記得,他們?yōu)榱艘挼靡粯訓(xùn)|西。四處栽贓陷害于忠良,平北將軍府便也是為那一樣?xùn)|西而遭了橫禍。”
胥邪輕輕地推開她,直視她,卻聽她還繼續(xù)道:“謙親王府沒有這樣的東西,可手握二十萬兵權(quán)的謙親王府是他們最大的攔路石,為了目的,他們會不擇手段地摧毀你們。”
何樂安目光熠熠地看著他,“我也曾親手將你們送上斷頭臺。”
“夢里么?”他握住她肩膀的手有些發(fā)緊。
何樂安搖搖頭道,“上一世。”話出口,死死地捏住心臟的手,便松了。
胥邪想起她初到謙親王府時那掙扎那心虛那避之不及的模樣,縱然她此刻的話再荒唐,他竟也鬼迷心竅似的,丁點懷疑都生不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你曾是睿親王的人,為他特意來害我們謙親王府,而謙親王府還成功地被你害了。”
何樂安道,“就在你剛?cè)ツ暇瞅?qū)趕寇敵,浴血奮戰(zhàn)緊要關(guān)頭之時。”
“……我不認(rèn)為我們謙親王府有這般不堪一擊,輕易被你一個小女子毀了。”
何樂安慘然地扯扯唇角道,“我也不知道,那之后沒多久,我也死了。”
“被睿親王所殺么?”
“嗯。”何樂安頜首道,到底她也只是他萬千棋子里的一個而已,即便那時她心心念念為他忍辱負(fù)重又如何呢,早已滿身骯臟的她,終究抵不過那一抹出塵如云的潔白身影。
胥邪笑了,“那這個仇我們定是要報的——”
“!”何樂安不敢置信地瞪了眼,舌頭都要打結(jié)了,“你你你別胡來呀!”
他唇邊的笑意加深,傾身抱住她,輕輕地在她耳邊呢喃道,“安兒,我很高興。”
“你愿意為我打開心扉,分享你最難以啟齒的秘密,我真的覺得很高興。”胥邪道,“你無須再害怕了,即使天塌下來了,我定也給你撐出一處容身之地。”
何樂安挨在他懷里道,“我知道的事情不多了,記憶中,我也是這一年死的,十二月隆冬時節(jié),就在媚姐姐的尸身被發(fā)現(xiàn)溺于冷宮的荷花池后,沒過兩天還是三天的樣子吧。”
“若上次現(xiàn)身拿酒,戴著面具的暗衛(wèi)便是施憬淮,你要他去勸媚姐姐吧,平北將軍府的冤情,不是她一人可以洗涮干凈的,在睿親王背后那人現(xiàn)身前,我們都不能輕舉妄動。”
“還有,慧語她……可能要定給宣親王府的世子了。”
胥邪有節(jié)奏地?fù)嶂谋常犓?xì)細(xì)碎碎地說,直至迷迷糊糊地睡去,才把她抱進(jìn)臥室里,為她掖好被子,看她夢里仍不安地擰緊了秀眉,他為她撫平煩惱,驅(qū)去忐忑。
那時不知明明也對他有意的她,為何避他如蛇蝎,還口口聲聲斬釘截鐵要嫁別的男子,氣得他心都要碎成琉璃渣子了,不成想她心里藏了如此惡毒狼虎,叫她終日處在害怕中。
還真是個死腦筋的傻小狐貍。蠢蠢的,偏生就在他心里扎根了,已無法移植別處了。
胥邪等她睡沉了,才出了臥室,走至荷花池前的木臺邊,一抹幾乎融進(jìn)夜色的黑影無聲而至,他道:“她的話,你也聽到了,至于你想怎么做,便隨你吧。”
四具下的神色黯然緊繃,忽而跪了下來道,“這些年,托您的福,卑職才能留于封州城繼續(xù)守護(hù)她,事已至此,平北將軍府的冤案翻出來也只是又一次的血流成河,卑職不想為那逝去的榮耀牽連誰,她值得更好的。”
胥邪斜睨他,意有所指道,“出身不可改,力爭上游卻也能變。”
“每年仲冬時節(jié),玉門關(guān)皆有動亂,謙親王年年都抱怨缺了那么一個得力的好幫手。”
四月不敢置信地抬首看向胥邪,只聽他道:“在哪兒跌倒便在哪兒站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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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樂安醒來時,已經(jīng)在自己的廂房里了,薛慧語睡在旁邊,還沒有醒。
她輕手輕腳地起床去小廚房,正想捏一些趣致的糕點安慰薛慧語,詩情急匆匆地跑進(jìn)來道,“小姐!卓卓卓逸伯府出大大大事了!!”
何樂安狐疑地看向她,詩情順了順氣道:“昨夜卓逸伯的妾臨盆,適逢卓逸伯出門在外,一時回不來,還在威武將軍府的邵夫人不知哪兒聽到的消息,回伯府鬧去了,生生一尸兩命呢,老卓逸伯趕到的時候,孩子已無力回天,聽說還是個男嬰,真真是可惜了。”
聞言,何樂安已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才好,就賀氏那鬧騰勁,不像是三十幾歲的人,倒像是腦子還沒有長全的小姑娘,歲數(shù)真是白長了。
邵大舅這么些月雖沒有接回她,可也一直都沒有確實地休妻,她只要好好地認(rèn)個錯,賣乖一段時間,之前那些氣話倒也過去了,偏偏這脾性,又鬧出這樣轟動的事來,如今怕是老卓逸伯與威武將軍依然有心去挽救這段婚姻。當(dāng)事人邵大舅都休定了。
不過,事情這般快傳出來卻有些詭異了,她道:“滿城皆知了么~”
“滿城皆知不皆知不知道,街知巷聞倒是真的,婢子給您買東西嘛,沿途的人都在討論。”詩情咋舌道,“各種各樣的消息都有,賀氏對您干過什么事,又被翻出來了。”
而不過三天,邵大舅的的確確以七出之條把一身腥的賀氏休了,邵盈秀與邵瑩媛再哭鬧也無用,且還故意迎了兩個美貌的妾,后院當(dāng)家的。便繼續(xù)由已經(jīng)上手的戴氏頂上,后來又有邵盈秀與邵瑩媛蓄意苛待庶弟的傳言飄出來,坊間的人們光嚼他們家的八卦都夠了。
這些日子,薛慧語總是悶悶不樂的,何樂安便主動喚她出門逛逛,不成想,竟在鳳釵樓專門接待權(quán)貴的二樓走廊狹路遇上賀氏與邵盈秀還有邵瑩媛,這三母女一見到她就像見到仇人,不但分外眼紅,還恨不得撕咬她身上的肉泄憤,賀氏咬牙切齒地道:
“是你,都是你這個賤蹄子,若非你挑撥離間。我不會淪落如此境地!”
何樂安原不想理她,要與薛慧語轉(zhuǎn)身走的,奈何賀氏瘋了般朝她撲了過來,猝不及防的她,硬是被她撲倒在地上掐住了脖子,痛苦掙扎中,只見她肝膽欲裂地痛恨道:“我要?dú)⒘四氵@個賤蹄子,殺了你,殺了你這個賤蹄子!你母親不是好貨色,你也是!也是!”
薛慧語見何樂安臉都被掐得紅白紅白的,猛地反應(yīng)過來去推騎在何樂安身上的賀氏,怎料邵盈秀見她動手,便沖過來拉拽她。還滿口憤然地嚷道:“你干嘛打我母親!!”
薛慧語萬萬沒想到她能睜眼說瞎話到如此地步,愣神間被她推倒了,旁的包間里的人聽得聲響,都推開門出來瞧了,卻聽邵盈秀哭喊起來道,“你們怎么可以打我母親呢!我母親夠可憐的了,你們竟然還要打我的母親!嗚嗚嗚,還有沒有天理了!”
旁觀者的竊竊私語中,才反應(yīng)過來的邵瑩媛也驚懼地哭起來,只是她還沒有扯開嗓子污蔑時,薛慧語已忍住屁股傳來的疼痛道,“閉上你們的臟嘴,整個封州城誰不知道你們幾個為人多么惡毒。一個殘忍殺害即將臨盆的妾,一個企圖毀表親容,一個苛待庶弟!”
也不管邵盈秀嗚哇鬼叫地嚷嚷,薛慧語抬腳就朝賀氏的胸膛踢了過去,心心念念只想掐死何樂安的賀氏一個不穩(wěn),骨碌碌地倒向一旁,幾乎要失去意識的何樂安,這才拼命地呼吸新鮮的空氣,只是還很虛弱的她,根本不敵賀氏坐起來便揮過來的手,啪地一聲,竟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一巴掌!
薛慧語完全沒有料到賀氏竟這般執(zhí)著,瘋了似的,又壓上還沒喘兩口氣的何樂安,她還想要踢開她,可邵盈秀隨即竟狠狠地踩上她的腳,還黑心地用了最大的力氣去碾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啊!!”
背住眾人的邵盈秀看見她痛苦的樣子露出得意的笑容,還嚷道:“叫你欺負(fù)我母親!”
“住手——”這時,從圍觀人群最后走出來一個身穿鴉青色錦衣袍,面容俊俏的公子,他一手提起賀氏的衣領(lǐng)子一手抓過邵盈秀寬大的衣袖子,輕輕地一撥一送,將兩人扔到身后,簡單又直接地阻止賀氏和邵盈秀再次撲向何樂安和薛慧語。
“咳咳咳!”何樂安急促地呼吸新鮮的空氣,被嗆得連聲咳嗽,那紅了又慘白的臉龐,盡數(shù)都是難以形容的難受,她沒有第一時間質(zhì)問指責(zé)賀氏和邵盈秀,而是看向薛慧語道,“你,你,咳咳咳,沒事事吧咳咳咳!”
薛慧語皺著一張煞白的臉,捂住疼得不知所措的腳踝,只覺骨頭似乎都在打顫,她艱難地?fù)u搖頭,那邊賀氏和邵盈秀還在不依不撓地怒罵,邵瑩媛還在不停地哭喊,場面吵鬧而混亂。
何樂安卻是從她的表情看出來傷得不輕,于是揉著脖子對愣在一旁的掌柜嘶聲拜托,“勞你派一人去請大夫,再派一人去報官,再派一去晉寧侯府請薛世子前來,便說他妹妹受傷了不便行走。”她輕巧地遞出一錠金子,而后又對圍觀的人懇請道,“若各位不趕時,勞煩等會兒替我們作個證,這兩人究竟是如何傷我們的——”
“何樂安,你別妄想含血噴人,明明是你們先傷我們!”邵盈秀抹著淚打斷道。
賀氏可不怕區(qū)區(qū)官府,冷聲便道。“見過惡人先告狀的,沒見過你們?nèi)绱瞬恢邜u地倒打一耙的,別以為你們背靠晉寧侯府我就怕了你們,道理面前可沒權(quán)貴一手的!”
何樂安冷冷地掃過她們,不欲與她們爭辯這些無謂的,只對攔住她們的男子真誠道,“謝謝你。”
她很想報以一笑,但如今混亂實在笑不出來,幸而男子并不在意她什么表情,隨意地應(yīng)道:“舉手之勞,無須客氣。”
賀氏和邵盈秀還在喳喳地叫罵,官府和大夫還沒有來,薛世子已經(jīng)來了。他踩上二樓的臺階,見到走廊的境況,唇邊那抹玩世不恭有些冷冽——薛慧語捂住腳踝坐在地上,臉色煞白,一額的冷汗,旁邊是衣衫和發(fā)髻都有些凌亂的何樂安,白皙的頸脖竟有兩圈青紫,他視線投向被男子攔住的賀氏和邵盈秀,嘲弄道:
“怎的,卓逸伯府沒什么東西被你們鬧了,便想鬧到我們晉寧侯府和嘉寧侯府么?”
賀氏啐出一口惡聲道,“眾目睽睽可見,是她們先動的手——”
這時。樓梯陣陣異響,管轄地的府衙知縣和捕快來了,一見薛世子那囂張的態(tài)度轉(zhuǎn)瞬就變得恭恭謙謙的了,他打量眼前的狀況,還未語,何樂安便道:“是小女子報的官。”
她聲音有些嘶啞,抬起頭來時,頸脖有兩圈觸目驚心的青紫,再看薛世子站在她們身邊,知縣立即頜首表示明白,張嘴欲語的時候,賀氏蠻橫地?fù)屵^聲音道,“知縣大人。你不必聽她們倒打一把的說辭了,是她們先對我們動手的,所有人都看見了!”
話語被打斷的知縣不滿地看向賀氏,聽她說法,上上下下打量她,摸摸山羊胡子道:“她們先動的手,可咋不見你們哪兒受傷了呢!”再一看薛慧語那隱忍的痛苦慘狀,又一看她們衣衫雖也有些凌亂,但活蹦亂跳中氣十足的,這鮮明的對比,瞎的都看出來不對。
“傷傷傷在內(nèi)臟了,你們當(dāng)然看不見了!”邵盈秀急智道。
這時,大夫氣喘吁吁地來了。何樂安冷聲道:“下次污蔑別人前,先打打草稿,若內(nèi)臟受傷,即便表面看不出來,大夫把把脈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府衙有的是仵作給你們驗傷,到時候你說你腦子有問題,精神錯亂才會傷的我們,我們都絕不輕饒你!”
話畢,對知縣不卑不吭請示道,“大人,薛小姐受傷了,請容她進(jìn)包間稍作治療。”
就沖這伶俐的言辭與得體的禮數(shù)。知縣不管受傷的姑娘是不是晉寧侯府的人,都爽快地點頭應(yīng)下了,見薛世子抱起薛慧語進(jìn)了一個空包廂,他道:“既然受了內(nèi)傷,那等會兒大夫出來的時候,也可以順便為你們把把脈,不過在那之前我可要與你們說清楚了——”
知縣換了一口氣道,“在提審公堂前,我們是有捕快為你們的言辭作記錄的,若在此無法解決,定要拎到公堂上說,在此的言辭記錄就是一份證據(jù),如果查出來你們作假。不管是故意還是無心,都要打二十大板的。”
“呵,你不用幫著晉寧侯府恐嚇我們威武將軍府,他晉寧侯府是權(quán)貴,我們威武將軍府也不是好欺負(fù)的!”賀氏惡狠狠地道,“即使我們身上沒有傷痕,那也不能代表她們沒有對我們動手!”
何樂安淡然地道,“我還沒有見過有雞蛋愿意去碰石頭的,整個封州城誰不知道你們兩潑辣,一個殘害即將臨盆的妾一尸兩命,一個企圖毀我的容卻自作孽不可活傷了自己,明知道你們?nèi)绱吮牒罚醪唤L(fēng)的我還去惹你們。又不是傻的。”
她道,“你說眾目睽睽,那知縣大人便問問在場的客人,他們都目睹了什么!”
知縣摸摸胡子,看向周圍的客人們,隨手一指左邊道,“從你開始說吧。”
左邊的婦人尋思道,“我們打開門的時候只見這個婦人壓在那位姑娘身上掐她,剛才進(jìn)去治療的姑娘想要救自己的朋友,才出手去推這個婦人,不過推了一下,那個姑娘就被這位婦人身旁的姑娘碾了腳。”
接二連三皆是這樣的證詞,邵盈秀就委屈地哭起來了,“你們,你們怎可懼于侯府的權(quán)勢而信口開河,是她們先對我母親動手,我和我母親才會反擊,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那你倒說說,我為何要先對你們動手,就你們兩個潑辣勁兒,我躲都來不及了,我還上趕著被你們欺壓打罵,我圖什么!”何樂安沒有哭,但她紅了眼睛,又倔強(qiáng)地忍住眼眶里的水霧,要哭不哭的模樣,比任何直白的眼淚,更能刺激人心。
“你你當(dāng)然是是……”邵盈秀被問倒了,她還沒有拖拉出個所以然來時,一把男聲道:
“知縣大人,我或許能還這場鬧劇一個完整的真相。”
賀氏和邵盈秀皆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攔住自己的男子,只聽知縣急急道,“你說。”
男子便道:“他們說的,基本已是全部的真相,而我看到的更完整的是,那位姑娘和剛才進(jìn)去治療的姑娘上樓后與這三母女遇上,她們轉(zhuǎn)身便打算走,不過這位婦人率先撲過去掐那位姑娘的脖子了,而后腳傷的姑娘打算阻止婦人要命的行為,才踢了她一腳。”
“只是,眾人可見,兩位小姑娘不是這對彪悍母女的,被欺負(fù)得死死的。”
周遭的群眾一聽這完整的版本,立即如燒開的水沸騰了,剛才的一點點猶疑都不見了,連聲對賀氏和邵盈秀討伐起來,可邵盈秀哪兒是這般容易倒下去的,跳起來指住男子的鼻子道:“我不知道你是哪兒跑出來的睜眼瞎——”
她轉(zhuǎn)而又對何樂安嘲諷道,“只道何樂安你真是好生厲害,勾引完一個又一個,越郡王是死了,你那未婚夫胥邪還在世呢。你竟公然與別的男子調(diào)起情來了!”
忽然門‘嘭’地一聲打開了,薛世子冷笑道:“邵盈秀,你嘴巴放干凈點,越郡王可不是你這樣亂七八糟的潑婦能肆意侮蔑的,再者睜大你那雙狹窄的眼睛瞧瞧清楚,這位是志逸伯府的嫡長子?xùn)|方一。”
別說眼拙的知縣詫異了,就是何樂安也吃了一驚,他就是不常在封州城,不受母親寵愛,還甘愿讓子之位的志逸伯府嫡長子?xùn)|方軻慕,只見他淺淺一笑道,“多年不見,沒想到薛世子仍能認(rèn)出在下。”
“你你。你們根本就是蛇鼠一窩!”邵盈秀怔了怔后,怒聲道。
知縣見作主證的,不是什么小人物,連忙對事已至此還嘴硬的邵盈秀不耐煩起來,道:“瞧你這架勢,你不欺負(fù)別人,別人都要偷笑了,還說別人欺負(fù)了你,妄想就此混肴是非,也不看看群眾雪亮的眼睛饒過誰!”
賀氏一看知縣也要偏幫何樂安了,最后那點老臉都不要了,扯開嗓子就哭喊起來,還叫喚道。“老天爺啦,沒有公義啦,這些人聯(lián)合起來欺負(fù)我這個棄婦啦,哇嗚嗚嗚嗚!”
邵盈秀也在旁邊不停地附和,但她的淚落得多了,臉上厚厚的妝容便漸漸花了,旁人瞧著瞧著,竟看到她臉頰上可怖的疤痕,頓時害怕地往后面躲去,還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見此,她捂了臉就扯開嗓子哭道,“都是你何樂安。都是你害的我如此!”
邵瑩媛早就呆在一旁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覺得旁邊的母親和姐姐有些……丟臉,她下意識地退了兩步,下意識地不想要被人認(rèn)為自己和她們是一卦的,但旁人看她的眼神早已經(jīng)變了,變得和看賀氏邵盈秀一般了,到了最后自己也只能委屈地哭起來了。
知縣活了大半輩子,見過許許多多的權(quán)貴,可從沒有見過眼前這般……不要臉到極致的權(quán)貴,想來近日關(guān)于卓逸伯府那些火爆又令人哭笑不得的傳聞,都不是假的,他轉(zhuǎn)了臉問何樂安道。“這位姑娘,你先報的官,你是想……”
“既然有人證證明是她們先挑起來的事,而且不但殺我未遂,還故意作假口供誣蔑我們,種種劣事可怖可恨,絕不能輕饒,懇請大人依照律法程序處理她們!”何樂安啞聲慢條斯理地道,賀氏和邵盈秀一而再不讓她好過,那她也沒有必要再手下留情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