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傅慎行輕輕扯了下唇角,笑而不語。
他外形氣質(zhì)都極好,身家又?jǐn)[在那里,但凡脾氣緩和些,便是話少,也很容易叫人心生愛慕。一頓飯吃下來,姑娘對他印象很好,臨分手時主動要了他的電話去,又玩笑著說道“雖然大家都說女孩子在這事上應(yīng)該含蓄點,可我卻一直不大認(rèn)同。如果您對我有興趣,我的主動只會令您暗喜,而如果您對我沒興趣,我的主動卻會為自己爭取最后的一線希望,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話聽起來倒是有些新鮮,傅慎行不覺微微揚眉,“田小姐性格很爽快。”
“那您喜歡爽快的人嗎?”姑娘又問。
他沒有回答,笑了笑,卻是問道“喜歡看電影嗎?我的助手說追求女孩子應(yīng)該先從邀請她看電影開始。”
姑娘眼睛一亮,笑著應(yīng)道“您真是請了一位好助手。”
傅慎行笑笑不語,竟真的陪著這姑娘去看了場電影,散場后又開車送她回家。許是那電影十分精彩,姑娘的情緒頗有些高漲,一路上話說個沒完。傅慎行話卻是極少,大多只沉默聽著,便是聽到最好笑處,也不過是淺淺地扯一下唇角便算了事。
不想他這淡漠的性子,反而引得那姑娘對他越發(fā)迷戀。
兩人便就這樣交往起來,雖名義上說是傅慎行追求那姑娘,可他卻表現(xiàn)得不冷不熱,有時甚至還有些冷淡。倒是那姑娘有著一腔熱情,常常主動邀他出去吃飯或者玩樂,年底的時候,更是邀請他去家中做客,顯然是想把兩人關(guān)系盡快定下來。
傅慎行卻只覺得可笑,他從何妍那里求不到的東西,其他女人就這樣熱情地送到他的面前。家世也好,個人條件也好,這位田小姐比何妍都只好不差,甚至連性格都比她更爽朗痛快。可就是這樣好的姑娘,他卻不喜歡。
他眼前的那束光亮,只有何妍。
他獨自開車去何妍父母家,夜里就睡在何妍的床上,回憶她在他懷中的那最后一個晚上,一點點的品味她曾給予他的快樂和愉悅、欺騙和痛苦。在情感被恨意撕裂前,他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阿妍,既然逃,那就逃一輩子,千萬不要叫我找到你,否則我也不知道會對你做出什么事情。”
傅老爺子很看重傅慎行與田家姑娘的交往,聽聞田父有意要見一見女兒的男友,特意打了電話過來,鄭重交代傅慎行道“能進(jìn)傅氏家門的,只能是田甜這樣的姑娘,你身邊那個叫什么果果的小丫頭,該打發(fā)掉了。”
傅慎行嘲弄地笑笑,回應(yīng)他道“您放心,我會給您娶這位田小姐進(jìn)門的。至于其他的事情,比如說我睡或者不睡哪個女人,就不勞您操心了。”
他說完,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傅老爺子不想他竟敢對自己如此不敬,一怒之下摔了電話,想要把傅慎行拎回來教訓(xùn),卻又知他此刻翅膀已硬,再不是以前那個傀儡般的傅氏總裁了。
“白眼狼!真是只白眼狼!”老爺子恨恨罵道,可想起傅慎行近來的鐵血手腕,心中在惱恨之余,卻又有幾分欣慰,傅氏這艘巨輪實在太大,船底又不知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東西,如果當(dāng)家人沒有幾分狠勁,還真無法駕馭傅氏這艘大船。
這樣一想,傅老爺子的氣竟就消了許多,也懶得再去計較傅慎行剛才的不敬。
周末時候,傅慎行如約去田家拜訪,得到了田家父母的熱情款待。傅慎行表現(xiàn)也好,談吐得當(dāng),甚至還陪著田父小酌了幾杯,哄得田父極為高興。吃過晚飯,田甜送他出門,下臺階時,她就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挽住了他的手臂。
傅慎行不在意地勾了下唇角,側(cè)過頭輕笑著問她道“算是過關(guān)了嗎?”
田甜重重點頭,應(yīng)道“過了。”
他就又淺淺一笑,不再說話。田甜送他到車旁,卻不肯撒手放他離開,只站在那里,咬著唇瓣盯著他瞧。傅慎行明知她想要些什么,卻偏偏裝傻,只微笑著問她道“怎么了,看什么呢?”
田甜有些惱羞地瞪他一眼,咬了咬牙正欲鼓起勇氣回答,不想掌中的手機(jī)卻是突然響了起來。她被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jī)都丟掉了,倒是惹得傅慎行不禁笑了起來,他往后退了兩步,輕靠在車身上,忍著笑說道“你先接電話吧,我等你。”
田甜這才去看手機(jī),瞧著號碼有些疑惑,待接通了聽到對方聲音,臉上頓時又驚又喜,叫道“何妍?真的是你嗎?你這丫頭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給我來個消息,害我一直擔(dān)心你!”
車邊,傅慎行在聽到田甜喊出何妍名字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僵在了那里,待又聽到田甜后面那幾句話,他的手竟是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他忙握成了拳,咬著牙遏制著自己,仿佛只有這樣,這才能叫自己冷靜地站在那里,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撲過去從那女人手中奪過電話。
他有些不敢相信,不相信有朝一日還能夠得到何妍的消息。
田甜太興奮,絲毫沒有發(fā)覺傅慎行的異樣,只顧著和好友講電話,聽聞何妍此刻竟在西洲,不由奇道“怎么跑去了西洲?”
何妍笑了笑,答道“說來話長。”
此事的確是說來話長。她自傅慎行身邊逃脫后,并未在阿加國多做停留,而是很快就到了南洲,也是在那里,他們購買了全新的身份。何家父母暫時留在了那里,而何妍與梁遠(yuǎn)澤卻又輾轉(zhuǎn)著來了西洲,在高盧國的一個小鎮(zhèn)臨時居住下來。
這其間他們經(jīng)歷了多少危險與困難,真的是一言難盡。
何妍不想與好友講這些經(jīng)歷,只是說道“我現(xiàn)在很好,打個電話給你只是想叫你放心。”
“梁遠(yuǎn)澤呢?有和你在一起嗎?”田甜又問。
何妍臉上露出微笑,答道“是的,我們在一起。”
歷盡千辛萬苦,他們終又能守在一起。
放下電話,她抬頭去看書桌后的梁遠(yuǎn)澤,不想他也正在看她,兩人目光交匯,不由俱都一笑。他從桌后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俯身在她發(fā)頂印下一吻,這才笑著問她“想喝點什么?我去拿。”
哪里是她想喝東西,分明是他想。她笑笑,起身去廚房給他煮咖啡,梁遠(yuǎn)澤在她身后跟過去,默默看得片刻,上前從后擁住了她的腰身。她不由失笑,回過頭看他,玩笑道“快點回去工作,一家子都還指著你養(yǎng)活呢!”
他卻仍不肯走,只是膩著她,良久之后才忽地低聲問道“妍妍,你還在想著復(fù)仇,是嗎?”
她愣了一下,不覺苦笑,道“被你發(fā)現(xiàn)了嗎?”
“嗯,我看到電腦上有你搜索的記錄。”他點頭,停了一停,又問她“你覺得那混蛋是在西國做的整形手術(shù),是嗎?”
沈知節(jié)的面容與傅慎行雖然相似,卻遠(yuǎn)未到現(xiàn)在這般一模一樣的地步,這只是其一。其二,作為暗勢力人長大的沈知節(jié),按理講身上少不了要有不少傷疤,而現(xiàn)在的傅慎行身上卻極干凈,幾乎沒有任何疤痕。種種證據(jù)都顯示,他曾接受過整形手術(shù)。
何妍垂眼,看向自己手腕上那幾道丑陋的疤痕,當(dāng)初,她問那個萬醫(yī)生是否可以把疤痕消掉時就別有用心,特意把他推薦的那幾位整形醫(yī)生的名字都記了下來。最近,她把那些人的資料都查了一遍,心中越發(fā)認(rèn)定是當(dāng)中那位西國醫(yī)生給傅慎行做得整形手術(shù)。因為三年前傅慎行曾在西國停留過很長一段時間,對外宣稱是療養(yǎng),可她知道就他的身體素質(zhì),壓根無需什么療養(yǎng)。
何妍默然不語,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遠(yuǎn)澤,我心里像生了魔,總是無法放下過去那些事情。”
這幾天來,她一直都很矛盾,她貪戀現(xiàn)在這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安寧生活,可是,她又不甘心就此放過了傅慎行,尤其是當(dāng)她看到梁遠(yuǎn)澤那根齊齊的斷指,她就忍不住恨,恨得咬牙切齒。
她,還有梁遠(yuǎn)澤,他們從不曾傷害過任何人,他們遵紀(jì)守法,本分做人,為何要讓他們遭受這些傷害,為何被迫更名改姓、背井離鄉(xiāng)的人要是他們,而不是那個作惡多端惡貫滿盈的傅慎行?
梁遠(yuǎn)澤仍擁著她,沉聲說道“我們一起過去,我陪你去西國找那個醫(yī)生。”
他這樣說,反而叫何妍更加遲疑起來,她不想要他再為她冒一點點風(fēng)險,于是笑道“還是算了,我們還是塌下心來過自己的日子吧。善惡有報,他那樣的人,早晚一天會遭到報應(yīng)的。他的命,不值我們的幸福。”
梁遠(yuǎn)澤想了想,也覺得此時不是去調(diào)查那些事情的最好時機(jī),與其現(xiàn)在去冒險,不如再等兩年再說。他便就笑了笑,應(yīng)和她道“老婆大人永遠(yuǎn)正確!與其和人渣較勁,不如去努力掙錢,好盡快把爸媽也接過來團(tuán)聚。”
何妍心里只覺得暖和,回過身去與梁遠(yuǎn)澤相擁,低聲道“謝謝你,遠(yuǎn)澤,謝謝你能在我身邊。”還有,謝謝你,遠(yuǎn)澤,謝謝你對我不離不棄。
這一刻,廚房里溫馨靜謐,他們相擁在一起,全然不知危險已悄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