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跛子
“老霍呢?那個淫棍在哪?”李虎飛馬沖進大營,看到羅中原兄妹和譚弘毅紛紛迎上來,急不可耐地問道。 眾人不解,不知道豬頭怎么突然發(fā)火了,跑回來啥話不說,首先就要找霍六哥的麻煩。大家四下看看,咦,霍六哥還真的蹤跡全無了。 “我們一直在這里等你。”羅思南疑惑地說道,“霍帥先前也在這兒,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停了一下,她又說道,“是不是因為昨晚受到驚嚇,回帳休息去了?” 驚嚇?我看他不是被鬼嚇到了,而是被我這個活鬼嚇倒了。李虎根本不相信霍六哥會在軍帳休息,轉(zhuǎn)臉去問譚弘毅,“那個淫棍在哪?” 譚弘毅和霍六哥是一家的,霍六哥在哪,別人或許不知道,他肯定知道。譚弘毅果然心虛,兩眼不敢和李虎對視,支吾了半天沒說個所以然。 “在哪?”李虎扯著嗓子吼道。 “總帥,六哥又沒死,你急什么?只要他不死,你還怕找不到?”羅中原關(guān)心和金人談判的事,心急火燎的問道,“金狗怎么說?是不是愿意攻擊山城?” “不知道,我不知道。”李虎擔心霍六哥跑了,這老滑頭一跑,坐地分贓的事就泡湯了,過了這個村,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會承認了,空口無憑啦,總不能把金兀術(shù)拽來當場對質(zhì)吧?“快找老霍,把他給我找出來,就算刨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來。” 要找也行,總要有個理由吧?如果是私人恩怨,我們這一大幫人可不想插手。說句實話,得罪了你,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反正是個擺設(shè),手上也沒什么實權(quán),相反,得罪了霍六哥,那等于得罪神龍軍,麻煩就大了。 “六哥收了金狗的賄賂,讓金狗的兩千馬軍把糧食送進了城。”王曜解釋了一句。 眾人互相看看,把頭一低,都不說話了。這種事空口無憑,就算你把金狗賄賂霍六哥的錢財美女找出來了,他拒不承認,你能怎樣?他背后有神龍軍做靠山,他怕個屁啊。王曜在路上還勸了李虎兩句,叫他算了,權(quán)當沒這回事,不要自找麻煩了,但李虎一門心思想著從霍六哥的手里奪回一半的錢財和美女,根本聽不進去。 李虎看到眾人神色平靜,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心里頓時涼了半截。直娘賊,看樣子老子手里沒兵,沒有實力,就是一坨屎啊,誰都不睬我。好,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將來有你們吃苦的時候。 李虎氣泄了,也不想去找了,但這張臉擱不下來啊,剛才還又叫又嚷氣勢洶洶的,現(xiàn)在突然蔫巴了,總得有個臺階下吧? 譚弘毅察言觀色,馬上看出李虎的尷尬,隨即畢恭畢敬地說道:“總帥,霍帥昨夜的確受到了驚嚇,你走不久,他就渾身發(fā)熱,難以支撐,所以匆匆返回龍化找醫(yī)匠去了。” “狗娘養(yǎng)的淫棍,跑得倒快。”李虎怒氣沖天,張嘴就是一頓臭罵,盡情發(fā)泄心中的不滿。 “總帥,霍帥病倒,你有責任啊,如果不是你半夜驚擾了他的chun夢,他豈會感染風寒?”王曜乘機打趣,把話題岔開了。 “總帥,霍帥如果落下毛病,將來房事不舉,子嗣不旺,你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羅中原也開起了玩笑。 “沒關(guān)系,六哥和我是兄弟,這種事我就代勞了,義不容辭嘛。”譚弘毅接著就來了。 眾人哄笑,亂說一氣。一般這時候羅思南都要發(fā)脾氣,但今天很奇怪,她不但沒有發(fā)脾氣,反而很安靜,柔聲勸著李虎,叫他趕快回去換藥吃藥。 “哎,我告訴你們,我今天看到一個絕世美女了。”王曜突然說道,“是兀術(shù)的妹妹,長得如花似玉,非常漂亮。” “完顏阿骨打還能生出漂亮的女兒?”有人表示懷疑。 “不信你問總帥。”王曜指著李虎說道,“總帥和她認識,兩人還站在一起說了很多話,臨走的時候兩人還揮手告別……”說到這里王曜不禁好奇地問道,“總帥,你怎么會認識她?我看你叫她小星星的時候,她笑得很開心。哎,你倆什么關(guān)系?小星星是不是她的小名啊?” “總帥喊人家小名?”譚弘毅頓時來了勁,“這么說,總帥和她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啰?” “那當然,肯定非同一般。”羅中原也很好奇,“我妹妹和總帥認識這么長時間了,也沒把小名告訴總帥,由此可見……” 李虎現(xiàn)在沒心情,看到這些人的嘴臉就來氣,狗娘養(yǎng)的東西,當面稱兄道弟,背后使刀子,沒一個好鳥。幾個人連續(xù)追問,他煩了,氣呼呼地叫了一句,“我和她什么關(guān)系關(guān)你們屁事啊?” “難道你們是娃娃親?”譚弘毅臉皮夠厚了,他知道李虎為什么生氣,依舊笑嘻嘻地調(diào)侃道,“你老爹是不是認識完顏阿骨打?你們是不是指腹為親啊?” “嘿嘿……”李虎陰笑幾聲,本想損他幾句,但心情委實太差,提不起興趣,于是隨口胡謅,“是啊,是娃娃親,是指腹為親,過兩年我就要娶她了。”說完打馬先走了。 羅思南黛眉微皺,臉色有些冷,她追上李虎,猶豫了半天,還是小聲問了一句,“你上次對我說的話,是真的?” “什么話?”李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羅思南在說什么,“我什么時候?qū)δ阏f了什么話?” “算了。”羅思南猛地撥轉(zhuǎn)馬頭,走了。 “莫名其妙。”李虎沖著她的背影搖搖頭,搞什么名堂,今天她怎么變了?剛才一幫土賊肆無忌憚地說著葷段子,她也不發(fā)飆,現(xiàn)在追上來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還沒等自己細問,她又跑掉了,“哎,你還給不給我換藥?” 羅思南理都不理,打馬如飛而去。 “直娘賊,這都是什么世道?”李虎氣得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結(jié)果家里人不是背后使刀子就是給臉色看,里外不是人。 = 義軍大營里貼出了一張告示,上面有一行龍飛鳳舞的大字,很醒目。 你別看大營里有十幾萬人,但識字的卻寥寥無幾,大家一窩蜂的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議論個不停。這上面寫著什么?有什么稀奇事? 站在告示下面的士卒說話了,總帥說,凡能解決三千人吃飯者,賞他一個大官做,每月能拿到一份很誘人的俸祿,至于俸祿多少,揭榜者說了算。 哇,還有這么好的事。眾人一下子興奮起來,有人瞎高興,糊涂了,亂嚷嚷,我要去揭榜,我要去當官。 士卒又說話了,揭榜不能勝任者,斬。 “轟……”話音剛剛落地,人群一紛,都跑了。 但這世上就有人不怕死,就有人敢鋌而走險,你看,一個衣衫襤鏤,面黃肌瘦,獐頭鼠目,走路一瘸一拐的跛子過來了,他徑直走到榜文前,伸手就要去揭。 “哎,哎……”士卒急忙攔住了,上下打量了一眼,一臉鄙視,“跛子,如果餓昏了,你可以到一邊先睡一覺,等到晚上稀飯煮好了,我喊你一聲,你起來吃,吃飽了再找個地方?jīng)隹烊ィ灰K大爺?shù)氖隆!薄 拔遗蕖蹦酋俗訌堊炀屯铝艘豢跐馓担瑵馓嫡妹惺孔涞哪樀埃瑦盒乃懒耍肮费劭慈说停荫R上就是總帥府的僚佐了,你個狗娘養(yǎng)算老幾,給老子滾開。” 咦,不得了了了,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一個跛子都敢在這里撒野發(fā)飆。護榜士卒勃然大怒,一腳就把那個跛子踢飛了,“你個狗娘養(yǎng)的東西,走路不長眼睛啦,想找死啊。”跛子摔了個七仰八叉,還沒等爬起來,那個士卒沖上去又是一頓暴打,“直娘賊,老子在家挨婆娘打,當兵挨上官打,在這里看個破榜還挨跛子打,還有天理嗎?這都什么世道?老子打,打死你個狗娘養(yǎng)的……” 他打得正高興呢,周圍人打抱不平了,扯著嗓子叫上了,“兵賊打人了,兵賊打人了……” 兵賊?什么意思?當兵的就是賊啊,比土匪還可怕。土匪燒殺擄掠那是犯法啊,抓到了要砍頭的,而當兵的燒殺擄掠,那是公事公辦。 老子就是燒殺擄掠了,你敢怎么樣?不服氣?反抗?狗娘養(yǎng)的,你是土匪,你是反賊,給老子抓起來。喊冤啦,我不是土匪,不是反賊。不是?還嘴硬,給我打。打啊打啊,受不了了。哎喲,不要打了,我是土匪,我是反賊。這不結(jié)了,早點承認多好,也免得受皮肉之苦。拖到溝邊上去,砍了。這就是兵賊,黑啊。 霎時間,群情激憤,老百姓埋藏在心里的怒火猛然噴發(fā)了,“打,打死這個狗娘養(yǎng)的兵賊。” 一擁而上,打。 跛子好不容易從人群中鉆了出來,由于人群太密集,他臉上的血都給擦得干干凈凈了,身上的破衣服也變成一條條的,衣不蔽體,稀疏的頭發(fā)也少了不少,估計都給擠掉了。跛子低頭看了一下,手腳都還好,沒有大礙,就是*露在外面,怪難看的。 “狗娘養(yǎng)的土賊,老子就這么一件做人的衣服,竟然把我扯壞了。”跛子大怒,沖到打架的人群里一陣亂扯,看到衣服就撕。有個打架的看到自己的衣服完全毀了,心痛啊,身無分文,就靠這么一件破衣服遮風擋雨了,竟然被毀了,這口氣豈能咽下?打,逢人就打,反正也不知道誰撕壞的,打了再說,或許就能打到那個該死的土賊。這一打,亂了,場面蔚為壯觀啦。 跛子還在到處亂撕,結(jié)果一不小心,被人抓到了,一陣暴打,哇哇亂叫,體無完膚,“去你娘的……”那個人打累了,一腳把他踢飛了,正好撞在掛榜的大樹上。人掉到了地上,榜也掉了下來,正好砸在他的腦殼上。跛子看到榜文,眼前一亮,也顧不上痛了,撕下榜文,遮在*,一瘸一拐地跑向總帥大帳了。 = = =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