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集結
李虎帶了多少軍隊攻打西夏? 兵力的多寡是進行決戰(zhàn)的關鍵條件,但在這一點上西夏人至今沒有準確的消息。潛伏在大同的密探無法滲透進虎烈府,所以傳回來的消息價值不大,而右?guī)鬈婋m然與虎烈軍數(shù)次交戰(zhàn),但也只有一個大概數(shù)字,他們估計虎烈軍大約有十萬到十五萬,扣除運送糧草輜重的民伕,實際兵力大約為七八萬人,然而,隨著虎烈軍攻占順化渡和紅林渡,打通了黃河東岸的通道,這個數(shù)字至少要翻一番。 “虎烈軍的總兵力大約有二十多萬,李虎至少要留十萬大軍戍守大同,所以西進攻擊的軍隊肯定有十幾萬。”李仁忠綜合各方面的消息,做出了自己的判斷,“另外,還有耶律馬哥的契丹軍,這支軍隊有多少人我們不太清楚,但據(jù)仁多東光估猜,至少有五六萬。” “這么說,李虎帶著二十萬大軍西進攻擊?”李察哥對此表示懷疑,“虎烈府有這樣強大的實力?代北的財賦可以支撐這么多軍隊?” “李虎是大宋的藩鎮(zhèn),李虎的軍隊是大宋的軍隊,即使李虎和汴京有矛盾,但汴京為了利用李虎的武力維持北疆的穩(wěn)定,會給予李虎足夠的援助,比如給他提供軍資。”梁乞申非常堅定地認為這是大宋發(fā)動的西征,“西征既能給予我們以重創(chuàng),又能削弱李虎的實力,汴京何樂而不為?” “但從金國傳來的消息看,大宋積極結盟,要聯(lián)手女真人攻殺李虎。”李察哥把大宋國內的危機說了一下,接連不斷的天災、叛亂讓汴京焦頭爛額,自顧不暇,這時候大宋最擔心的就是李虎背信棄義,乘機南下寇掠,所以大宋沒有發(fā)動西征的條件。 “我認為李虎已經(jīng)知道了汴京正在結盟女真攻殺代北的事,他為了擺脫危機,于是發(fā)動了西征。” 李察哥詳細分析了北方局勢,最后得出一個結論,李虎攻擊西夏的最終目的可能是誘使金軍南下入侵大宋。 = 皇帝李乾順和一幫中樞大臣們都知道金國目前的兩難處境。如果北伐大漠,金國目前的實力明顯不夠,而且形勢對其不利,因為李虎盤駐代北始終是個威脅,金國必須先把他擊敗。金國愿意和夏國結盟攻擊李虎,原因就在如此。但擊敗李虎之后呢?代北是誰的?金國當然要占據(jù)代北,這樣才能確保在北伐大漠的時候自己后方的安全。可惜的是,大宋絕不會任由金軍占據(jù)代北,汴京誅殺李虎的目的是控制代北,所以宋金必然要翻臉。 既然遲早都要翻臉,再加上黃龍府本身的危機,金國隨即有了南下攻占燕云,寇掠大宋的想法。 夏國使者到黃龍府簽訂盟約的時候,金國皇帝就在盟約中明確約定,雙方聯(lián)手共抗大宋。當雙方任何一國遭到大宋的攻擊或者攻擊大宋的時候,另外一國必須遵守約定,出兵相助。從這個盟約中就能看出來,金國已經(jīng)有了南下的打算。 “我們的使者應該到了黃龍府,估計再有幾個月就能返回,那時候就知道女真人是不是攻打大宋了。” 李察哥繼續(xù)往下說,“如果金軍決心占據(jù)燕云,這次是他們最好的機會,因為李虎的主力都在賀蘭山一帶,金軍可以以西帳兵力牽制大同,以東帳主力攻打幽燕。幽燕失去大同的支援,河北宋軍忙于平叛短期內有無力北上,山前七州丟失的可能性非常大。幽燕丟失,金軍馬不停蹄,隨即就會南下河北。大宋為了阻御金軍,會調集主力迎戰(zhàn)。” “到了那時候,李虎就要乘火打劫了。”李察哥笑道,“大宋急不可耐地誅殺李虎,事實上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 李乾順和中樞大臣們至此聽懂了李察哥對局勢的看法。 李察哥認為大宋沒有發(fā)動西征,這是李虎自救之策,由此推測,李虎這次攻擊的目的不是興慶府,而是再度打擊夏國,因此他帶來的軍隊數(shù)量不會太多,更不敢和夏軍決戰(zhàn)。夏軍只要集結主力擺出決戰(zhàn)態(tài)勢,步步進逼,李虎必然后撤。 李察哥一番話,徹底否定了皇帝和中樞對形勢的判斷和由此制定的策略,這讓皇帝李乾順極其不快,梁乞申和李仁忠等人更是馬上反駁。 李察哥的觀點很多都是來自于他的推測,沒有事實依據(jù),由推測而做出判斷顯然站不住腳,這讓人覺得他別有居心,為了能調集更多主力進行決戰(zhàn),他似乎有意在欺騙皇帝和中樞。 梁乞申的反駁則非常有說服力。最簡單的一個事實是,大宋自建國以來,首先是立志收復燕云,澶淵之盟不過是宋遼為了喘口氣而已,但接下來西北出事了,黨項人自立,由此大宋陷入兩線作戰(zhàn)。為了扭轉這一不利局面,大宋竭盡全力攻打黨項人,一打就是八十多年。現(xiàn)在契丹人敗亡了,大宋乘機收復了燕云,那么大宋接下來要干什么?還用得著猜嗎?大宋為了避免再次陷入兩線作戰(zhàn)的窘境,當然要乘著金國還沒有統(tǒng)一北方的時候,全力收復西陲。 至于金國的南下構想,因為其自身實力的原因,因為與一統(tǒng)北方策略的相悖,女真人付諸實施的可能性很小。至于大宋要結盟金國誅殺李虎的事,估計是大宋為了確保北疆穩(wěn)定而想出的計策。大宋國內不穩(wěn),假如能讓女真人攻打李虎,讓兩虎相爭,那大宋的目的就達到了。 女真人勇敢而富有智慧,李虎更是狡詐之徒,大宋這種小伎倆根本不算什么,他們不會上當,所以大宋就要改變策略,把李虎拖進西北戰(zhàn)場,這樣即使女真人宼邊,但因為李虎和西夏互相牽制,大宋人就可以集中所有力量阻御金軍了。 = 一番爭論之后,皇帝還是堅持中樞對形勢的判斷,認為大宋肯定要出兵,而大宋出兵的時機估計就是夏軍和虎烈軍決戰(zhàn)之刻。 “陛下,我們兵力有限,國庫更是空竭,不管大宋是不是出兵,對于我們來說,扭轉形勢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擊敗李虎。”李察哥強忍憤怒,極力勸說。 “如果我們敗了呢?我們兵力有限,國庫空竭,戰(zhàn)敗了就再也翻身的機會了。” 李乾順很堅決,他覺得自己把李察哥召回來是一個錯誤。李察哥根本不考慮國祚安危,這種形勢下他依舊認為大宋沒有攻擊西夏的可能,這太荒謬了,由此可見李察哥的目的就是想控制軍隊,繼而控制軍權,這個人不能再相信了。 李乾順采納了決戰(zhàn)之策,但他請李察哥速返南線,全力防御宋軍。 李察哥無奈,只好重返橫山前線。離開前,他把自己所擬定的決戰(zhàn)之策交給了李仁忠,希望李仁忠能有所借鑒。李仁忠是文臣,在進入中樞之前他在尚書省,對兵事并不熟悉,但他很自負,認為自己文武雙全,此次正是大展身手的機會,所以他草草看了一遍,隨即丟到了一邊。 李乾順很快下旨,任命李仁忠為大軍統(tǒng)帥,仁多保國為副帥,率軍迎戰(zhàn)李虎。 李仁忠擬制決戰(zhàn)之策。 此刻虎烈軍前部已經(jīng)逼近懷州一線,所以他決定把戰(zhàn)場放在黃河東岸的月牙湖附近。月牙湖緊靠黃河,向東是草原戈壁,接著就是壞水沙漠(毛烏素沙漠)。這是一個極其開闊平坦的地帶,無險可守,但如果兩軍決戰(zhàn),卻是一個最好的戰(zhàn)場。 李仁忠請求調遣十萬擒生軍、五萬賀蘭山軍,五萬靈州軍做為決戰(zhàn)兵力。李乾順同意了,并要求宰相梁乞申竭盡全力給予配合。 調用二十萬大軍已經(jīng)是興慶府的極限了。目前東北路的右?guī)娛乜艘拈T。三萬衛(wèi)戍軍戍守京都。李察哥統(tǒng)率的左廂軍防御宋軍。西北路還有三個監(jiān)軍司,雖然隸屬于右?guī)姡麄円烙罗臀髦莼佞X,不能調用。本來李察哥的意思是把左廂軍的主力也拉到?jīng)Q戰(zhàn)戰(zhàn)場,這樣夏軍的總兵力至少可以達到二十五萬左右,但沒人同意,誰也不敢冒險。 七月底,擒生軍和賀蘭山諸軍從五個渡口開始渡河,并迅速在月牙湖一帶集結。靈州軍則急速北上,與主力會合。 = 八月初一,紅崖渡。 李虎接到了耶律馬哥的急報,聞知夏軍在月牙湖集結,做出決戰(zhàn)態(tài)勢,馬上急告耶律馬哥,停止前進,和夏軍保持距離,不要接觸。 “黨項人要決戰(zhàn)了。”董小丑望著地圖,思索良久,轉頭問柴云,“我們還有多少軍隊沒有渡河?” “虎烈第二軍和怨軍第四、第六將還在對岸。”柴云說道。 “婁博貝那邊可有什么消息?”董小丑追問道。 “斥候回稟說,阿拉善的夏軍撤退了,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夏軍有攻擊婁博貝的跡象。” 董小丑稍加沉吟,抬頭望向正在帥帳內來回踱步的李虎,“總帥,是不是叫虎烈第二軍暫緩渡河,觀察一下婁博貝方向的動靜。” “你擔心夏軍攻占婁博貝,威脅我們的側翼?”李虎停下了腳步。 “我們必須考慮到黨項人可能分兵,繼而迫使我們在克夷門西北方向部署軍隊,這樣我們部分兵力就被牽制住了。”董小丑說道,“射糧軍畢竟不是正規(guī)軍,一旦佯攻之計被黨項人識破,那后果就嚴重了。” = = =(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