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凱繼續(xù)道：“我這只手臂，若一一拆開，共有八千七百七十六個零部件。若想要這只義臂得心應(yīng)手，八千七百七十六個零部件，任何一個其中微小的零部件，都不能出現(xiàn)問題，一旦出現(xiàn)問題，這義肢很可能就會罷工。”
    一個小小的臂膀，竟然有近萬個部件！
    按正常情況下幾乎堪比一輛汽車了。
    趙凱擺弄著自己的手臂：“所以，每一顆零件，對我來說都很重要，我平常對它們都愛護(hù)有佳，經(jīng)常都會保養(yǎng)調(diào)試，防止他們在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
    “只不過……正常的損耗是必然的，誰也不能保證每一顆零件都能用一輩子。”
    說著，趙凱將其中一顆微小的螺釘拆除，上面有絲絲磨損的痕跡。
    屈指一彈，螺釘落地，身后的立刻有人地上來為止替換。
    “在出現(xiàn)問題的時候，我會立即將有問題的零部件進(jìn)行更換，換上嶄新的零件。只要新的零件一旦裝入，我的手臂又會恢復(fù)如初。“
    眾大臣本來是對趙凱要講的故事毫無興趣的。
    但趙凱講的人認(rèn)真，他們也不可能捂著耳朵不聽，所以也全都聽了進(jìn)去。
    也暗嘆他的手臂精妙神奇。
    說到這里，趙凱掃了在場的人一眼：“我想比喻的是，你們對整個大梁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零件，任何一個都不能少！這一點(diǎn)，我承認(rèn)！”
    “但若被替代的話，你們也不過是陳舊報(bào)廢的零部件罷了，毫無作用，根本不會有人再看一眼。”
    “你們的死，或許會讓我頭痛一陣，但也僅僅是一陣罷了。”
    “一顆螺絲，只有在他該在的位置，才有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如果不在，那就什么都不是！”
    普普通通的故事，簡明概要。
    這樣的故事放在現(xiàn)代已經(jīng)多不勝數(shù)，耳熟能詳。
    但從這個時代的人口里說出來，卻有一種莫名的震撼之味。
    這些都是大梁重臣，這樣的故事，不可能不明白趙凱在表達(dá)什么。
    不是他們個人有多么重要，而是他們現(xiàn)在身處的位置重要。
    失去了他們，日月照舊。
    什么都更改不了。
    一時間，甚至有人開始動搖了。
    誰有那么真的完全想去死呢。
    這時，江小川，劉文彥，黎偉，許春春等老臣都站了出來。
    他們站在了趙凱的身旁。
    他們面對這些擋在朝天門外的大臣，臉上沒有太多的羞愧。
    因?yàn)椋麄儧]有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雖然能夠想象但無法體味。
    他們目的是為了保衛(wèi)大梁，趙凱既然有能力保衛(wèi)，皇帝他來做也沒有不妥。
    而且趙宇，做的一些事情，也逐漸在被揭露，一旦揭露將會受到萬人唾棄！
    但江小川將之壓了下來，因?yàn)檫@樣一來，會讓百姓對自己的信仰而產(chǎn)生崩塌。
    陳寧見江小川站在趙凱身邊，滿臉不可置信：“老師，您怎么會站在他那邊，而且，陛下也是您的學(xué)生啊！”
    岳風(fēng)和韓三千也不知道該怎么說辭。
    唐弼也有些急促：“小川，你這是作何，為什么要跟趙凱站在一起，你別忘記當(dāng)年他可是沒少把你逼上絕路。”
    當(dāng)年江小川和趙凱的矛盾，復(fù)雜且又多變。
    若不是江小川幾番化險(xiǎn)為夷，恐怕都死在了趙凱的手段之上。
    現(xiàn)在兩人竟然站在一條線上，著實(shí)令人費(fèi)解。
    曹行之陸云生等人見到江小川和劉文彥，黎偉等人的站位，都慌了神。
    若連他們都站在了趙凱這一邊，自己的阻礙還有意義嗎？
    尤其是江小川的站位。
    太重要了。
    江小川知道此番自己必須開口了，易帝可不是小事，有人無法接受，他早已經(jīng)預(yù)料到。
    “諸位，請迎接新帝歸位，攔擋在朝天門前，成何體統(tǒng)？念你們不知實(shí)情，陛下不會怪罪你們的。”
    說完，江小川看向趙凱。
    此番江小川是想保下這幫人，因?yàn)樗溃绻t遲不讓開，趙凱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也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趙凱強(qiáng)勢而歸，如果不讓他坐上自己想要的寶座，保不準(zhǔn)他會做什么瘋狂的事情，當(dāng)下安撫趙凱穩(wěn)定大梁局勢是最重要的事情。
    雖然他知道趙凱并非絕對的惡人。
    但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而且趙凱如今已經(jīng)讓他有種看不透的感覺。
    趙凱知道江小川想保住他們，他想拉江小川在自己身邊，自然會給他面子：“如果你們現(xiàn)在都閃開，朕自然不會治你們不敬之罪。”
    劉文彥和黎偉也對眾人拱了拱手：“讓開吧。”
    諸官面面相覷，
    最終，有一個人閃開。
    第二個。
    第三個。
    便開始陸續(xù)閃開。
    最終都閃了開。
    唯有曹行之，以及十七八個三朝老臣還站在門口。
    每一個皆是須發(fā)皆白的老者。
    除了曹行之近七十之?dāng)?shù)，其余都是八九十大半截身入泥土之人。
    他們是文人，舊儒，思想相對保守。
    他們已經(jīng)見證了三代帝王，無法再去接受趙凱。
    正所謂事不過三，如果再服侍趙凱那便是第四代。
    沒有人能夠當(dāng)四代老臣。
    帝王迭代太快，將會視為國之不幸。
    如果他們活著見證，那便是這個國家的不幸！
    江小川不禁動容：“曹大人，何大人，周大人……你們何必！”
    曹行之微微笑了笑：“我們這些零件也老了，該讓新的零件來替換了。”
    江小川語噎，心中酸澀，卻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看到他們，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外公。
    外公唐鴻彰……
    他也沒有跨過第四朝，在還算硬朗之時卻早早離去，亦或者也是他自己的心意吧。
    這是他們的選擇。
    江小川，尊重他們。
    其余大臣都在默默拭淚，氣氛悲壯。
    趙凱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動容與敬佩。
    隨后深吸一口氣，低喝道：“殺！”
    霎時，機(jī)動部隊(duì)走向前來，端起了武器。
    曹行之等人面露豁達(dá)的微笑。
    “噠噠噠……”
    子彈飛射。
    眾人應(yīng)聲倒地，血流成河。
    機(jī)動部隊(duì)收起了槍支。
    江小川看著地上觸目驚心的鮮血，不忍直視。
    他對趙凱道：“陛下，能否給與他們同等于身份的葬禮對待。“
    趙凱不假思索：“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