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0 追問一偉
北河鎮(zhèn)那邊忙活著準備接待縣長,陸一偉這邊忙活著打掃新房。一上午時間,樓上樓下基本上打掃干凈,陸一偉準備出去到超市買些日用品,剛出門就聽到女兒銀鈴般的笑聲,遠遠地看到他就歡天喜地地叫著“叔叔”,后面跟著李淑曼,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了進來。</br> 陸一偉抱起女兒小雨,使勁在小臉上親了幾口。沒想到小雨推開陸一偉,表情痛苦地道:“叔叔,你的胡子好扎人,都弄疼我了。”</br> 陸一偉哈哈一笑,用頭頂在女兒的懷里來回旋轉,逗得小雨咯咯地笑。</br> 看到這一幕,李淑曼感覺到幸福極了,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她走到陸一偉跟前道:“快把我提進去,累死我了。”</br> 陸一偉把小雨放下,驚奇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br> 李淑曼擠了下眉眼道:“南陽縣城就這么大,你在哪我不會打聽啊,老馬告訴我的。”</br> 李淑曼提著東西進了家,四周看了一下,點頭道:“不錯,挺好!要是爸媽來這里住,他們肯定喜歡。”說完,擼起袖子拿著抹布仔細擦拭起來。</br> 經過幾年的磨練,李淑曼身上沒有小姐的嬌貴,反而變得通情達理,溫柔嫻淑,她顯然已經把這里當成了自己的家,可陸一偉并沒有同意和她復婚,陸一偉一時間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開口。</br> “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啊?幫個忙,去打盆水來。”李淑曼看著發(fā)呆的陸一偉,溫柔地道。似乎李淑曼也意識到了什么,她走過來又道:“一偉,你不要多想,我沒別的意思,咱倆結婚后我不懂事,沒有孝敬過你父母,現在我明事理了,也該替你分擔一點。”</br> 女兒小雨在地上來回亂竄著,一會在沙發(fā)上坐一坐,一會跑到樓上看一看,好奇地問李淑曼:“媽媽,我們以后來這里住嗎?我喜歡這里,也喜歡陸叔叔,呵呵。”</br> 李淑曼把女兒拉到身邊,蹲下來一本正經地道:“小雨,你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你叔叔,而是你爸爸,以后要叫爸爸,聽清楚了嗎?”</br> 小雨吧嗒著雙眼看了看陸一偉,嘟著嘴巴道:“媽媽,為什么讓我叫他爸爸啊,他不是陸叔叔嗎?何況我已經有爸爸了。”</br> 李淑曼正要解釋,陸一偉連忙攔住道:“還是算了,等孩子再大一點說也不遲,她還小,不要給她太多的壓力。”</br> 李淑曼嘆了口氣站起來,摸著孩子的頭道:“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一偉,你要原諒我。”</br> 陸一偉看著面容憔悴的李淑曼,心情復雜地道:“昨晚我不是和你說了嗎?這不是你的錯,這是……”陸一偉本想說她父親,又咽了下去。</br> 李淑曼也清楚陸一偉的想法,搖了搖頭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還希望你閑下來的時候能看一看我母女倆,我就知足了。你放心,我不會干涉你的婚姻自由。”李淑曼說這話的時候心都在滴血。</br> 陸一偉頭偏向一邊,不知該如何開口。他錯開話題道:“我出去買點日用品。”說完,轉身出去了。</br> 李淑曼望著陸一偉的背影,兩行淚順著臉頰落在了小雨的臉上。</br> “媽媽,你怎么哭了?”小雨懂事地搖著李淑曼的手道。</br> 李淑曼趕緊擦掉眼淚,笑著道:“媽媽沒哭,媽媽是高興,走!和媽媽去打掃去。”</br> 李淑曼離婚后回到家中,她母親一個勁地埋怨她父親李登科,數落他辦下的好事。縣政協(xié)副主席李登科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他依然強硬,“復婚絕對不行。”這些年來,李登科一直留意著陸一偉的動向,得知他靠種植果園翻過身,兜里有了倆錢,可政治前途一片渺茫,他對陸一偉依然不感興趣。可反過來想,女兒都30的人了,又離過兩次婚,再找合適的人家確實不容易,女兒的幸福就這樣活生生地毀在他手里。</br> 中午,陸一偉帶上李淑曼和女兒去飯館吃了點飯,下午沒什么事,就給李海東打了個電話,準備雇一輛車回村里接他父母。</br> 李海東已經是東瓦村的村長,他有今天離不開陸一偉的幫襯,接到電話他二話不說,騎著摩托車就往縣城走。剛到了北河鎮(zhèn),就看到兩輛車快速地往鎮(zhèn)政府方向駛去。</br> 此時,魏國強和徐青山已經在鎮(zhèn)政府院子里等候,看到有車子進來,迅速立正稍息,臉上堆滿笑容熱情地向車子方向靠攏。</br> 張志遠下車后,簡單與北河鎮(zhèn)的領導干部一一握手,便在一群人的簇擁下上了二樓會議室。</br> 張志遠不到四十歲,也就是三十七八,人長得又瘦又小,尤其是干癟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穿著一身不大合體的衣服,丟到干部隊伍里,絕對沒有人會猜到他就是縣長。</br> 人不可貌相,但凡能走到這個級別的領導都有過人的能力。先不說有深厚的背景,就憑他是燕京大學的碩士研究生,就沒人敢小瞧他。在當時那個年代,官場上正兒八經的本科生都是鳳毛麟角,更不用說是研究生了。何況人家是名牌大學的,那就更有說服力了。如果翻看官員們的履歷,高中、中專畢業(yè)的大有人在,后期進修個黨校的本科,也就算鍍金了。</br> 張志遠沒有架子,坐下來后環(huán)看了一周,然后掏出煙點燃,對著魏國強道:“鎮(zhèn)里的人都到齊了?”</br> 魏國強趕緊再掃射了一遍,信心滿滿地道:“張縣長,都到齊了。”</br> “哦。”張志遠眉頭一蹙,眼睛轉向側面的墻上,仔細看著北河鎮(zhèn)的領導班子職責分工表。</br> 一支煙抽完,張志遠依然不說話,魏國強和徐青山倆人如坐針氈地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張縣長葫蘆里到底買的什么藥。</br> “陸一偉怎么沒來?”張志遠突然盯著魏國強道。</br> 魏國強沒想到張志遠問這個問題,他再次環(huán)看了一周,確實沒有陸一偉,頭上迅速冒出冷汗,結結巴巴地道:“張縣長,陸鎮(zhèn)長最近家里有點事,和我請假了。”</br> “哦。”張志遠又一聲,讓魏國強摸不著頭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