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7
陸一偉走后,梁國棟站起來特意到門口看了看,確定他進了辦公室后,把門反鎖上回來道:“趙書記,陸一偉不老實啊,要不要適當?shù)臅r候給他上點眼藥水?”</br> 趙家林冷笑一聲道:“不過是個剛剛斷奶的孩子,何必與他計較,只要威脅不到我們,沒必要把他放在眼里。他干他的,我們干我們的,井水不犯河水,他要是膽敢插手,直接讓他滾出管委會。”</br> 梁國棟要比趙家林謹慎許多,道:“趙書記,這個陸一偉不簡單啊。你想啊,他一來就想拿掉菜家園的剛子,而且手里還攥著證據(jù),要不是你提早發(fā)現(xiàn),估計他就實施了。正好那段時間你又不在,此人不可小覷啊。”</br> “給他幾個膽子!”趙家林不屑地道:“我趙家林活這么大還沒見過敢和我唱反調(diào)的,嚴余暉不是厲害嗎,不照樣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我倒不怕他在背后捅刀子,一切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我就怕于洪江那個老東西,要不是邱省長一直壓著,恨不得早就把我給擼下來。想搞我,哼,想的美!”</br> 梁國棟見趙家林如此大意,提醒道:“趙書記,我覺得還是提防著一些為好。”</br> “好啦,不說他了。”趙家林道:“說說菜家園移民搬遷一事吧。這兩天你故意往外放放風,看菜家園村民什么反應。要是反應不強烈,就按照原計劃走。如果反應強烈,那我們就得改變思路。”</br> “好的,待會我就把剛子叫過來談談。”</br> “這是一件事,再有就是你盡快和小鵬對接,讓他在最近就成立個子公司,專門負責菜家園整體搬遷一事,包括征收,補償以及重建,都由這個公司負責,其他人不得插手。”</br> “好的。”</br> “再者,回頭你再找找邱江,問問他要多大的地盤,一致給他劃出來。”</br> 這邊熱火朝天密謀,陸一偉在那邊坐著生悶氣。高新區(qū)在這樣的人手里把控著,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正想著,有人敲門。他一臉不快高聲道:“進來!”</br> “喲!是誰惹陸主任生氣了?”許磊進門笑呵呵地道。</br> 看到是許磊,陸一偉驚奇萬分,笑著道:“原來是許處長,快進來。”</br> 陸一偉與許磊沒什么交情,因為范春芳相識,嚴格地說兩人是情敵,但許磊自始至終沒有破壞他們的家庭,比他那個混蛋老子許壽松不知強多少倍。</br> 許磊著裝打扮永遠那么時尚,一身阿迪達斯裝備,顯得青春陽光而富有活力。加上皮膚白皙,性格溫和,整個人精神氣爽,儀表堂堂。也不知道范春芳是怎么想的,放著這么好的小伙子不同意,偏偏看上他山里漢,女人的心思實在難以捉摸。</br> “來,抽煙。”</br> 許磊連忙擺手道:“我不抽煙,謝謝。”</br> 陸一偉愣怔一會,自顧點上道:“許處長大駕光臨,有何指示?”</br> 許磊是商務廳對外貿(mào)易處副處長,行政級別副處,由于有留日背景,主要是進行對日貿(mào)易。相比起陸一偉,許磊的仕途要順當多了,一回來就是到了商務廳,沒幾年就是副處,這步伐常人難以企及。不過話說回來,許磊家里雖有背景,但人家是靠真本事吃飯,別人倒想搶飯碗,你也得有那本事啊。</br> 許磊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生疏。自從你來了管委會,我還沒來看看你,正好,今天中午想讓你請我吃飯,有興趣沒?”</br> 沒想到許磊倒沒把自己當外人,陸一偉爽快地道:“這算什么,地點你定。”</br> “哈哈,痛快!”許磊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倆還是第一次坐下來面對面交談,我覺得有些事必須溝通一下,以免誤會。”</br> “沒什么,咱倆之間沒有任何問題。”</br> 許磊表情陰沉下來道:“一偉,說實話,我覺得真有些對不住你和春芳。可你也知道,有些事我做不了我父親的主,甚至他不愿意讓我知道。上次范伯伯的事我真心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肯定不會讓他那么做。還有你的事,我真的盡力了,所以……”</br> 陸一偉擺手道:“都過去的事了,沒必要再提了。何況我這人心大,從來不記恨某個人,你父親做得沒錯,那是他的本職工作,就應該以鐵腕手段才能站得住腳跟。不過,我還是適當?shù)靥嵝岩幌拢还苁亲鋈诉€是為官,與人為善為好。”</br> 許磊點點頭道:“我回去以后一定說說他。在這里,我代表我父親向你和范伯伯賠個不是。”說完,起身鞠躬。</br> 陸一偉連忙坐起來扶著道:“許磊,你這是干什么呢,咱倆之間還用這樣,你把我當朋友,我把你當兄弟,這事就翻篇了,以后誰都不許再提了。”</br> 陸一偉的大度和寬容讓許磊很是敬佩,怪不得范春芳當初會選擇他,自然有一定道理。</br> “許磊,你今天不是就因為此事而來吧?”陸一偉問道。</br> 許磊道:“確實還有其他事,不知你愿意不愿意聽。”</br> “說來看看。”</br> 許磊道:“你也知道我一直從事對日貿(mào)易,與一些大公司經(jīng)常往來。最近幾次去日本出訪,與一家叫山藤汽車公司的董事長進行了深度交談。山藤品牌在日本是個不出名的小公司,比不得本田、豐田、日產(chǎn)之類的,但他有意來華拓展市場。考慮到市場因素和原料成本,他打算先在二三線城市搞試點推廣。聽到他的意見后,我和他舉薦了我的家鄉(xiāng)。”</br> “我們江東市雖地處內(nèi)陸,但境內(nèi)有鋼鐵廠,而且有廉價的勞動力,交通也相對便利。另外,還可以與我們江東汽車廠進行深度合作,形成合資品牌,有很廣闊的市場前景。”</br> 聽到此,陸一偉內(nèi)心掩飾不住激動,道:“你是說山藤汽車公司有意到我們江東市來投資興業(yè)?”</br> “嗯,是有這個意向,但還沒有完全敲定。”許磊道:“我想著你在高新區(qū),如果這個項目能談成的話,放到你這里是再合適不過了。”</br> “謝謝你還惦記著我。”陸一偉高興地道:“我當然愿意了,需要我做些什么嗎?”</br> 許磊道:“既然你愿意,我將與山藤先生進一步溝通交流,爭取把這個項目談成。如果不出意外,山藤先生應該會同意,說不定近期就會到我們江東市考察市場。需要你做得,一個是以最大的優(yōu)惠條件讓該企業(yè)落地,一個是與上級領(lǐng)導溝通,促成與江東汽車廠的合作意向。”</br> “這沒問題。”陸一偉痛快答應道:“只要讓愿意來,我肯定會拿出最大的誠意熱忱歡迎。至于其他的,我會盡快向白市長匯報情況。”</br> “好,那我就繼續(xù)往下走了。”許磊接著道:“不僅是山藤汽車公司,麥德西的電子企業(yè)也有意來中國投資,這個公司主要是搞精密電子產(chǎn)品,如半導體、芯片等,都是新型產(chǎn)業(yè)。”</br> 聽到許磊一下子招來兩個日資企業(yè),陸一偉心里甭提多興奮,道:“許磊,有多少企業(yè)愿意來我就要多少,一點都不嫌多。這還得麻煩你多多操心啊。”</br> 許磊表情始終如一,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其實我完全可以把此事報給商務廳,由我們領(lǐng)導與省領(lǐng)導直接協(xié)商,考慮再三,我決定讓你來向上級提出,或許對你有幫助。”</br> 沒想到許磊如此有心,陸一偉連忙道:“許磊,你的這份情我記下了,事情成功后我定會重重謝謝你。”</br> “兄弟之間還需要談謝嗎?”許磊很快把陸一偉的話套在自己身上。</br> “哈哈……”</br> 趙家林和梁國棟剛從辦公室出來就聽到陸一偉爽朗的笑聲,疑竇叢生。趙家林沒禮貌地一把推開門,看到一個面生的男子坐在那里,笑著道:“有什么開心的事?”</br> 許磊見此,連忙站起來道:“陸主任,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們隨后再聯(lián)系。”</br> 陸一偉站起來道:“別啊,你不是中午讓我管飯嘛。”</br> 許磊笑笑道:“和你開玩笑的,等事情成了后再說吧。”說完,往門口走去。與趙家林碰面時,微微點了點頭。</br> 許磊的紅色寶馬車格外扎眼,下了樓一腳油門瀟灑地駛離了管委會。</br> 趙家林站在樓梯指著遠去的車影問道:“這是誰?我怎么看著有點面熟?”</br> “一個朋友而已。”陸一偉懶得與他多說,返回了辦公室。</br> 坐在辦公桌前,陸一偉難以掩飾內(nèi)心的激動,如果這兩個日企真的能來管委會,這就是自己的政績。沒想到許磊在這個時候還想著自己,此人還是不錯的。</br> 正回味剛才的談話,陸一偉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是佟歡的,慢吞吞接了起來。</br> “一偉,你在哪?”佟歡聲音緊張急促地道。</br> 陸一偉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冷靜地道:“我在管委會了,怎么了?”</br> “告訴你個不幸的消息,今天下午肖揚陪同韓市長下鄉(xiāng)檢查煤礦安全時,車子不知道為什么直接翻到了溝里,目前正在醫(yī)院搶救,傷亡情況尚不明。”</br> “啊?”陸一偉騰地站了起來,追問道:“在哪個醫(yī)院?”</br> “東州市醫(yī)院。”</br> “好的,我馬上趕過去。”掛掉電話,陸一偉提著心往樓下趕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