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9
與佟歡吃過午飯,陸一偉沒有回家,馬不停蹄回到了黑山縣。</br> 由于時間還早,陸一偉把李二毛叫到辦公室,拿給他5000元道:“這兩天你回一趟南陽縣,把許伯的墳墓收拾一下,用水泥打個地臺,用好點的石料圈起來,再立個碑,然后把他住過的窯洞拾掇一下。”</br> 李二毛通過一段時間的歷練,基本上可以單獨完成交辦的任務。而且守規(guī)矩,很少與當?shù)毓賳T有瓜葛,這一點,陸一偉比較認同。臨走時,陸一偉又把他叫回來問道:“二毛,你啥學歷?”</br> 李二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初中畢業(yè)就去當兵了。”</br> “哦。”陸一偉道:“完了你報個黨校或電大,提升一下自己,你不可能一輩子開車吧?”</br> 李二毛以為陸一偉要趕他走,頓時神色緊張道:“陸書記,如果我有不對的地方您多加批評,我還是愿意跟著您。”</br> 陸一偉意識到他理解錯了,道:“你很不錯,我也喜歡用你。我的意思是萬一你將來進入體制內(nèi),沒有學歷怎么能行呢。”</br> 李二毛明白了,陸一偉這是要栽培他,連聲應承道:“陸書記,我馬上就去報班。”</br> “嗯。”陸一偉點點頭道:“馬上就到了開學季,現(xiàn)在還來得及,完了我和黨校校長打個招呼,你過去報名吧。”</br> “好的,謝謝陸書記。”李二毛連連鞠躬道。</br> 陸一偉一伸手道:“不是和你說了嘛,沒有外人就別這么客氣,叫哥就行。對了,你的大名就叫李二毛嗎?”</br> “嗯,我爸沒文化,不會起名。”李二毛立馬道:“陸書記,要不您給我改個名吧。”</br> “呃……”陸一偉想了一會兒道:“確實是該改個,萬一你將來成了領導,李二毛多隨意,沒有一點嚴肅性。我看……就叫李沁陽吧。”</br> “李沁陽?嘿嘿,這個名字好。”李二毛興奮地道。</br> “行了,你先忙去吧,我得休息一會。”</br> 陸一偉剛躺下,趙小康進來了。看到陸一偉在休息,小聲道:“陸書記,嚴書記讓您過去一趟。”</br> “哦,行。”陸一偉坐了起來,正好找他談談教育資源整合一事。</br> “一偉啊,你快給我想想辦法,這下可咋辦呀!”嚴步高一臉急切道:“一個月時間讓我從哪偷項目去。”</br> 陸一偉能有什么辦法,自己又不是神仙,說變就能變出來,道:“嚴書記,靳縣長都和我談此事了,我也沒辦法啊。”</br> 嚴步高急了,道:“一偉,這個時候你不能坐視不管啊,畢竟你也是縣委班子成員。你人脈廣,路子寬,能不能從其他地方招商引資個企業(yè)進來,哪怕是空殼子公司,只要能落戶咱黑山縣我都認了。”</br> 看到嚴步高是真著急了,陸一偉無奈地道:“這么短的時間我哪有那本事,即便是能引進來,這兩天功夫也開不了工啊。”</br> “那這下可咋辦?”嚴步高雙眼一閉,摸著腦門連連叫苦。</br> 陸一偉想了半天,道:“要不把玻璃廠報上去?”</br> 嚴步高擺擺手道:“這不行,都快倒閉的廠子了,你要報上去,人家下來一觀摩不就露餡了,不行,再想想。”</br> 正想著,縣長靳榮光快步走了進來,急匆匆地道:“嚴書記,我想到一個好辦法。”</br> 嚴步高頓時眼前一亮,坐了起來道:“你快說。”</br> 靳榮光道:“街頭二麻子的豆腐加工廠,今年不是剛蓋了廠房嗎,而且規(guī)模也不小,要不干脆把這個項目以縣政府的名義報上去得了。”</br> 嚴步高聽后,有些哭笑不得,道:“這就是你的主意?”</br> “不好嗎?”</br> “好什么好啊。”嚴步高道:“人家其他縣不是體育館建設,就是廣場建設,還有的是環(huán)城路建設項目,咱把豆腐加工廠報上去,還不笑掉大牙。”</br> “那你說怎么辦?”靳榮光有些不高興了,決定把這個難題踢給嚴步高。</br> “哎喲,牙痛死我了。”嚴步高捂著臉,哼哼呀呀叫喚不停。</br> 陸一偉突然冒出一個主意,道:“嚴書記,靳縣長,我倒是想到一個點子,你們看行不行?”</br> 嚴步高的牙立馬不痛了,調(diào)整坐姿催促道:“你快說。”</br> 陸一偉道:“昨天我把我們黑山縣教育資源整合一事向郭書記匯報了下,他當場同意并撥付200萬元的教育專項資金用作此次整合。我前兩天去東關中學看了下,教學樓破敗不堪,要不我們用這筆錢重修一棟教學樓,然后把學校再整體翻修一下,你們看怎么樣?”</br> 陸一偉說完,嚴步高和靳榮光都愣在那里。</br> 嚴步高有些不高興,這事縣里還沒同意,你就直接捅到郭金柱那里了。眼里還有沒有他?盡管你和郭金柱關系不錯,也不能越級請示吧。往嚴重了說,就是不守政治紀律。</br> 靳榮光則在想,陸一偉果然不一般。自己跑市里快跑斷腿了,今年一分錢都沒要到,沒想到陸一偉剛來,一下子就爭取到200萬元,這要是傳出去,他這個縣長的臉面往哪放?</br> 兩人各懷鬼胎,陸一偉有些莫名其妙。道:“如果你們覺得不行,那再想想其他辦法。”</br> 靳榮光道:“這個想法倒是不錯,問題是一個月時間連相關手續(xù)都批不下來,更別說開工建設了,還要規(guī)劃設計,有些不切實際。”</br> 陸一偉道:“這個放心,咱又不是重新選址規(guī)劃,學校的土地早已歸學習使用,隨時可以開工建設。一個月雖建不成,但找?guī)准夜り犕瑫r開工,效率肯定不一樣,說不定可以完成主體工程。即便完不成,郭書記看到我們動工了也不會說什么。”</br> 嚴步高思考半天,沒有別的法子,道:“一偉這個主意可以,我看就這么定了。這事就交給你全權負責吧。”</br> 陸一偉連忙擺手道:“嚴書記,你讓我干其他啥都行,但工程我一竅不通。要不讓靳縣長親自掛帥,效果可能會更好一些。”</br> 見陸一偉推辭,嚴步高征求靳榮光意見:“你覺得怎么樣?”</br> 有利益的事當然愿意了,靳榮光道:“行,我來就我來,不過一偉的全力配合啊。”</br> “這沒問題。”陸一偉有自己的想法。涉及到工程,最容易產(chǎn)生**,自己又不缺錢,何必從中找不痛快呢。把利益拱手讓給靳榮光,還能做個順水人情。另外,他還要搞教育資源整合,那顧得過來。</br> “好,就這么定了,我們現(xiàn)在就上常委會。”嚴步高一刻都等不及了。</br> “嚴書記,我還有其他事。”</br> “哦,你說。”解決了眼前難關,嚴步高心情舒暢了許多。</br> 陸一偉道:“正好靳縣長也在,我還是說教育資源整合一事……”</br> 嚴步高聽完后,沒有反對,道:“你把方案弄出來,完了一并上常委會表決通過。”</br> “我已經(jīng)帶來了。”說著,把手里的方案遞到嚴步高面前。</br> 嚴步高掃了一眼,又交給靳榮光,兩人審議后,嚴步高道:“如果一下子招20名臨代教師教師,這可是一筆不小開支啊。就算每人每個月發(fā)600工資,二十個就是一萬二,一年下來就十幾萬,還不包括其他的。靳縣長,你這邊呢?”m.</br> 靳榮光沒嚴步高過日子那么仔細,道:“十幾萬對于縣里來說還能出的起,即便出不起從其他地方擠出來也完全夠用。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這事我沒意見。不過,我覺得不能以縣里的名義招錄,干脆放到東關中學讓他們自主招錄,即便出了問題也是學校的責任,和縣里無關。”</br> “嗯,這個意見好。”嚴步高點頭道:“就讓東關中學自主招錄。至于生源的整合情況,我覺得比較合理,就按照方案來吧。校長人選一事,我不過多問,一偉你來物色吧。”</br> 靳榮光補充道:“只要有助于我縣教育,外聘校長未嘗不可,我也沒意見。”</br> 聽到二人一唱一和,陸一偉有些錯亂。不是說兩人有矛盾嗎,可在這個問題上意見竟然空前統(tǒng)一,難道是給自己送人情?</br> 其實兩人早就對黑山縣的教育很不滿,但由于意見不統(tǒng)一誰都不讓誰,干脆置之不理。另外,他倆都不想得罪郭振彪。現(xiàn)在好了,突然冒出個愣頭青,敢于挑戰(zhàn)郭振彪,打算把胡國興調(diào)離,這何嘗不是件好事呢。得罪人的事讓他干,如果干成了功勞也有自己的份,何樂而不為。</br> 對于他們來說,教育質(zhì)量好不好并不重要,而是拿孩子的前途做賭注,教育成了各路人馬博弈的平臺,實在有些心寒。</br> 兩天后,縣里召開了常委會。審議通過了教育資源整合方案,并由陸一偉全權負責。在這個問題上,常委會沒有人投反對票,反而旗幟鮮明站在了陸一偉這一邊。這說明,他們也希望有個人站出來重振黑山縣教育。百年大計,教育為本,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子孫后代永遠蜷縮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小地方。</br> 至此,擂響了黑山縣教育的改革重錘。作為主導者兼總負責人,陸一偉責任重大,倍感壓力,如果搞好了還好說,萬一搞砸了,自己將成為黑山縣的歷史罪人。無異于一次賭博,成敗就在此一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