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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一偉讓你去扶貧辦,他真這么說嗎?”郭振彪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錯愕。</br> 胡國興點頭道:“可不是,當時我都懵了。表哥,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br> “呃……”郭振彪靠在椅子上晃悠著,凝神望著桌子上的日歷,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打著。問道:“前兩天讓你按點他,怎么樣?”</br> “給了五萬,他收下了。”</br> “哦。”郭振彪不知陸一偉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又問道:“我讓你打聽陸一偉的情況,怎么樣了?”</br> 胡國興道:“基本打聽清楚了。他家里好像沒什么背景,就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他的升遷路線主要倚靠原來南陽縣的縣委書記張志遠,如今調到省企改領導組。而他娶得這個老婆她父親是省委宣傳部副部長范榮奎,能力一般,但與宏泰集團的老總楊同耀關系不一般。另外,陸一偉的妹妹丈夫家身世顯赫,其母剛剛升為東州市副市長。”</br> “哦。看來這小子不簡單吶!”郭振彪敲著桌子道:“我就納了悶了,這么好的身世為什么到我們黑山縣來?”</br> “這……我也不知道。”</br> 郭振彪身子一傾,問道:“那你有把握把他拉到咱們陣營里來嗎?”</br> “這……還真不好說。”胡國興道:“這小子別看著年紀輕輕,論工作能力還是人脈資源,絕不亞于嚴步高和靳榮光。前段時間因為麥河水庫一事繞過市里直接跑到鄰省談判,據(jù)說此事被曝光都是他一手策劃的。”</br> “哦。”郭振彪蹙眉忖度,腦子快速運轉分析當前的情況。讓胡國興調離縣一中,不光是他的想法,嚴步高早就想動手了,可奈于自己的壓力遲遲未動手,難道是嚴步高的主意?如果真是他還好說,就怕沒有這么簡單。</br> “表哥,到底怎么辦,你說句話啊。”胡國興有些焦急地道。</br> 郭振彪?yún)拹旱乜戳艘谎酆鷩d,罵道:“我早就和你說過收斂點別那么張狂,而你他娘的偏偏不聽,把學校搞得烏煙瘴氣。這下好了,有人盯上你了,你覺得不答應能行嗎?”</br> 胡國興一慌,用乞求的眼神道:“表哥,這個時候你可不能坐視不管啊。說句實話,我早就想離開一中了,可就怕走了以后那幫王八蛋揭我老底,到時候恐怕守不住攤子啊。”</br> “這倒沒事。”郭振彪淡定自若道:“給他們幾個膽子,誰敢冒出來老子一槍崩了他。”</br> 有了郭振彪這句話,胡國興心里踏實了許多。</br> “扶貧辦嘛,其實也不錯。”郭振彪思考道:“最近兩年各種下?lián)芸钤絹碓蕉啵梢钥紤],但僅僅一個扶貧辦主任的位置遠遠不夠。呃……”</br> 看著郭振彪在思考,胡國興甚是緊張,不停地冒汗。</br> “你這樣。”郭振彪來了主意,道:“如果陸一偉再問你的話,就說要去農委,并兼任扶貧辦主任,如果不同意,不要搭理他,該干嘛干嘛。”</br> “這……能行嗎?”胡國興覺得郭振彪要求有點高。</br> 郭振彪要得就是這效果,道:“有什么行不行的,既然要調動,那就要利益最大化,光扶貧辦有什么好的,就按我說的做。”</br> “那好吧。”胡國興玩弄女人有一套,但搞政治完全一抹黑,一遇到事就找郭振彪商量,要是沒有這位“表哥”,估計早就滾蛋了。</br> 胡國興臨走時,郭振彪黑著臉叮囑道:“這事不管成不成,你先把屁股給我擦干凈咯,別到時候讓人抓住把柄,聽到了沒有?”</br> “好,好,我馬上去辦。”</br> 全市重點工程項目建設推進會在市委五樓會議室召開。年初,省里要求每個市都要開工建設至少10個項目,并要求當年初見效果。市里又把這項任務攤派到各市縣區(qū),這一年已經(jīng)過半,但市里所掌握的情況不容樂觀,因此緊急召開這個會。</br> 市長李建業(yè)通報了各市縣區(qū)重點工程推進情況,并點名批評了幾個縣,其中就包括黑山縣。隨后,郭金柱講話。時隔多年,郭金柱依然是火爆脾氣,講話唾沫星子飛濺,臟話連篇,拍著桌子震響,會場安靜得只聽到他在講話。一旁的新聞記者拿著**照相機尷尬地站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捕捉鏡頭。</br> “我們的有些同志簡直不像話,安排了的工作到現(xiàn)在都沒落實,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干了?誰他媽的不想干現(xiàn)在就提出來,有的是人……會后,我會安排市委督查組下去督查,哪個縣落實不到位,第一次通報批評,第二次直接免職,別給臉不要臉……”郭金柱罵的爽快,底下的人都紅著臉低著頭默默聽著。</br> “李市長剛才點到的幾個縣的負責人來了沒?”郭金柱黑著臉來回掃射著。掃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嚴步高的身影,正準備發(fā)火,看到了陸一偉,忍了下來道:“會后,這幾個縣把情況說明報上來,我要看。給你們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后我會下去督查,如果哪個縣還沒有動工,直接滾蛋!”</br> 散會后,個個唉聲嘆氣,叫苦連天。縣長靳榮光加快腳步追上市長李建業(yè),跟著進了辦公室。</br> “李市長,黑山縣的情況您也知道,能維持正常運轉就不錯了,更別談什么工程了。縣里沒有錢,您讓我怎么辦?”靳榮光訴苦道。</br> 李建業(yè)是從市委副書記的位置上剛剛上任市長的,對黑山縣的情況十分了解,安慰道:“老靳,你說的這些情況我都知道,但這是省里定的項目,是硬性指標,我也無能為力啊。有困難,咱可以克服,但到現(xiàn)在連個工程的影子都沒有,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別怪郭書記發(fā)火,換作我,照樣批評你們。”</br> 靳榮光一臉無奈,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道:“李市長,我再次提出請求,希望市委市府慎重考慮,把我盡快調離黑山縣,哪怕去市局某個單位擔任副局長,我都心甘情愿。”</br> “老靳!你這么能這樣呢!”李建業(yè)有些生氣地道:“這事你不止提了一回兩回了,你怎么不理解我的苦心呢。一到關鍵時刻就給我撂挑子,這要是讓郭書記知道了,就怕你連個副局長都當不成!這事別再說了,你要實在不想干直接去和郭書記說。”</br> 靳榮光有氣無力地躺著沙發(fā)上,道:“李市長,我也不是不想干,問題是黑山縣的情況太復雜了。上一任老王死因到現(xiàn)在都沒查明,我真怕……”</br> “別說了!”李建業(yè)有些惱怒,道:“黑山縣治理不好,和我說有什么用。難道你這個當縣長的一點責任也沒有?一個郭振彪就把你嚇成這樣,還有沒有點出息?”</br> “只要市里把郭振彪給免了,我絕不會再提。”靳榮光道。</br> “老靳啊!”李建業(yè)語重心長地道:“市里雖有個這個權力,但沒人敢動他啊。郭振彪手眼通天,省里中央有人,前兩天郭書記在京城開會,還有人叮囑要照顧他,這能動的了嘛!你干你的,他干他的,別與他發(fā)生沖突就行。”</br> 靳榮光不甘心,道:“那你把他調離,或者直接調到市里,這個人實在是個危險人物。”</br> “但凡有辦法早就操作了。”李建業(yè)道:“去年不是要讓他去石豐縣去當常務,他都不樂意,除了黑山縣那兒都不去。這事再等等吧,我想郭書記會著手解決的。”</br> “哎……”</br> 見郭金柱的人很多,候客室擠著一屋子人。秘書曹曉飛看到陸一偉后,特意給他加了個塞,安排到前面。輪到自己后,陸一偉迅速起身走了進去。</br> “哦,是一偉啊。”郭金柱見到陸一偉后,眉頭的疙瘩終于松了些,指著辦公桌前的椅子道:“來這里坐。”</br> 陸一偉坐下后,郭金柱抓起桌子上的煙盒,發(fā)現(xiàn)里面沒煙后,揉成一團丟到一邊。陸一偉趕緊掏出煙放到桌前并為其點上。</br> 郭金柱靠著椅子看著陸一偉道:“怎么樣,在黑山縣干得還輕松嗎?”</br> “還行。”陸一偉恭敬地道。</br> “那就好。”郭金柱坐起來道:“黑山縣情況復雜,盡量低調一些。前兩天和志遠吃飯時,還談起你的事。我本想把你調回來,可省里有文件,必須期滿一年才能調動。那你就先干著吧,隨后回來跟著我干,好吧?”</br> 聽到郭金柱把他當自己人,陸一偉心存感激,道:“謝謝郭書記。”</br> “有事?”</br> “有點小事。”陸一偉把縣里的情況說了一遍。</br> 郭金柱想了一會道:“你們黑山縣今年高考確實太差勁,把全市的成績都拉下去了,是該好好反省反省。既然你想對全縣的教育資源進行整合,這是好事,我贊成。至于公開招考一事我回頭和組織部周部長商量一下,估計怕不行。今年要招一批公務員,省里都讓等等看。不過你們縣可以再招一批臨代老師,具體你們自己操作。”</br> “縣里的財政比較緊張啊……”陸一偉小聲道。</br> 郭金柱想了一會,抓起桌子上的電話撥了出去:“國強,你現(xiàn)在過來一趟。”</br> 不一會兒,一個男子走了進來道:“郭書記,您找我?”</br> “國強,今年的教育扶貧資金到位了沒?”</br> 男子道:“估計過兩天就撥下來了。”</br> “有多少?”</br> “大概有800多萬。”</br> “哦。”郭金柱道:“你這樣,拿出兩百萬直接撥給黑山縣。”</br> “郭書記,這……”男子有些為難道。</br> “你就按我說的做,完了我和李市長說。”</br> “好吧。”</br> 男子走后,郭金柱道:“這兩百萬是專項資金,到了縣里不準挪用到其他項目,雖不多,但可以解決部分問題,好吧?”</br> “謝謝郭書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