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7
聽著陸一偉破口大罵,佟歡猜到他受了委屈。連忙順著桿子往下爬安慰道:“對,咱不稀罕!當官有什么好的,被人管著多不自在,我相信你不論干什么都會成功……”</br> 陸一偉真喝多了,話也逐漸多了起來:“佟歡,我告訴你,我在安都縣開了座煤礦,去年掙了將近一千萬,你說我缺錢嗎?不缺!不是和你吹,你說你想要買房子,全國各地隨便你挑地方,哪怕去國外,我照樣能給你買下來,而且咱買就買別墅,住什么破單元樓,俗氣!車子挑貴得買,低于一百萬的看都不看……”</br> 不管陸一偉是在吹還是真的,佟歡聽了十分感動。她倒不在乎男人富與窮,而是把她當人看待,真正替自己著想的男人。她多么希望陸一偉一直醉著,就這樣相互依偎在一起。</br> “嫁給我,佟歡,我要娶你。”陸一偉再次舊話重提,很認真地道。</br> 佟歡何嘗不想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呢,可……</br> 佟歡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天生骨子里就有不服輸?shù)膭蓬^,只要認定的事,縱使再難,她都會咬著牙堅持到底。即便是陸一偉的領(lǐng)導(dǎo)和家人反對,只要陸一偉同意,她會沖破世俗,毫不猶豫跟著他。哪怕浪跡天涯,一貧如洗,甚至養(yǎng)著他,她都心甘情愿。</br> 然而,她不能這么做。</br> 陸一偉有自己的事業(yè),而且對未來充滿希望。每次談及前途,他都信心百倍,勁頭十足。愛一個人不一定占有他,假如陸一偉奮不顧身愿意為她舍棄一切,她不會同意的。</br> 另外,佟歡一直隱藏著難以啟齒的心病,她已經(jīng)不能生育了。都怪自己年輕不懂事,自我保護意識差,被那個禽獸不如的丁昌華玩弄股掌,自己記不清有過幾次人流了,最終導(dǎo)致如今的結(jié)局。不能生育的女人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佟歡懊悔不已,可一切都晚了。時光不可能回溯,注定成為她心中難以釋懷的夢魘。</br> 隨著年齡的增長,佟歡越來越喜歡孩子,更想擁有屬于自己的孩子。開設(shè)舞蹈工作室時,看到一個個活蹦亂跳的孩子她都眼紅,尤其是得知小雨就是陸一偉的女兒后,更是喜愛有加。小雨被綁架后,她毫不猶豫跳入火海把她救出來,并希望認小雨為干女兒。然而,她連做母親的資格都沒有。</br> 就在陸一偉和她求婚時,佟歡動搖了,這不是她夢寐以求的嗎?那段時間,她迷失了自己,直到陸玲與她一次促膝長談,才恍然從夢中驚醒。對啊,自己配不上陸一偉,根本配不上。即便是不理會旁人的阻攔結(jié)合到一起,自己又能給予他什么?沒有孩子的婚姻注定是失敗的。縱然陸一偉不在乎,可總有一天會集中爆發(fā),到時候?qū)φl都是痛苦。于是,她悄悄地離開了。</br> 而如今,陸一偉再次提出這個話題,佟歡沒有像上一次神智錯亂,異常得冷靜。她從陸一偉懷里掙脫開道:“一偉,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br> “別弄我!”陸一偉一把推開佟歡,站起來把她頂?shù)綁叺溃骸澳慊卮鹞摇!?lt;/br> 佟歡躲開陸一偉的眼神,伸手把襯衣紐扣扣上,苦笑道:“一偉,還記得夏瑾和嗎?”</br> “提她干什么!”陸一偉有些生氣地道。</br> 佟歡道:“如果她不是不辭而別,或許你們兩個就在一起了,也就沒我什么事。我說這個沒別的意思,我不過是你生命中的過客女子,紅顏知己,至于談婚論嫁,我從來沒想過。你以為你是誰,可憐我嗎?對,我這人就是命賤,別用你的同情來換取我的自尊,你不配!”</br> 佟歡態(tài)度的急轉(zhuǎn),陸一偉一下子酒醒了。腦袋發(fā)懵,驚愕道:“佟歡,你在說什么,這什么意思?”</br> 佟歡冷冷地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你和丁昌華一樣,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不同的是,他是路人甲,而你是路人乙。別以為你手里有錢就可以踐踏我的尊嚴,肉*體你可以得到,但心你永遠取不走。”</br> “佟歡,你……”陸一偉徹底懵了。</br> 佟歡強忍著心痛道:“對不起,時間不早了,我要關(guān)門了,你走吧。”</br> “為什么?難道你也如此對待我?”陸一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萬念俱灰。</br> 看著陸一偉悵然若失的眼神,佟歡心軟了,兩行淚流了下來。一下子撲到懷里拊膺頓足道:“一偉,你怎么這么傻啊。”</br> 這一晚,陸一偉留在了美容院。</br> 第二天一早醒來后,一切又回到現(xiàn)實中。依依不舍與佟歡道別,驅(qū)車往黑山縣趕去。</br> 路上,陸一偉給張志遠去了個電話,道:“張書記,你說得那事我同意了,就按你的意思來吧。”說完,不等對方說話掛斷了電話。</br> 與其說又是一場政治聯(lián)姻,還不如說自己是任人擺布的木偶,可事情到了這一步,陸一偉似乎沒有選擇的余地。</br> 范春芳得知陸一偉同意后,一蹦三尺高,興奮得手舞足蹈。一下子撲到父親懷里撒嬌道:“爸,你真厲害,謝謝你啊。”</br> 范榮奎得意地道:“也不看看你爸是誰,只要認定的事就一定能辦成。不過我可提醒你啊,這是你選擇的路,別到時候反悔啊。”</br> “我才不反悔呢!”范春芳道:“爸,你說陸一偉會不會不高興?”</br> “他敢!”范榮奎臉色驟變道:“不過是個小小的縣官而已,收拾他如砍瓜切菜般。他要是敢對你不好,或者說有其他非分之想,我絕不輕饒他。”</br> “爸!我不許你這樣說他。”范春芳有些生氣地道:“他馬上就是你的金龜婿了,別總是用你的身份壓制他,而應(yīng)該大力提拔,趕緊把他調(diào)到江東來。只要他在我身邊,我就放心了。”</br> 范榮奎心疼女兒,摸著頭道:“芳芳啊,爸真的搞不明白,天底下又不是死的沒男人了,偏偏你看上了陸一偉,還是個二婚。咱家雖不是豪門望族,但在西江省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要傳出去,還以為你找不到男人了。”</br> “爸!”范春芳急了,跳起來道:“我不準你這樣說他。自從我見了他第一面起就愛上了他,你想啊,鄉(xiāng)鎮(zhèn)環(huán)境那么復(fù)雜,而且我們經(jīng)常獨處談事,有時候談工作一談就到深夜,但他從來沒有對我有過非分之想,換做別人能行嗎?就是你說得那個許磊,瞧他那娘們唧唧的樣子,一點男人的骨氣都沒有,我怎么可能看上他。”</br> “許磊怎么了?他父親是省紀委副書記,這才叫門當戶對。”范榮奎道:“你和許磊從小在一個院長大,相互彼此了解,知根知底的,我和你媽都覺得挺好,可你就是看不上人家。你倒好,一聲不吭爬起來跑到南陽縣,好在沒出什么事,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這可這么好。因為此事,許磊父親對我都有意見了。”</br> “行了,不說了!”范春芳心里高興,道:“你現(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沒用了,陸一偉都同意了,抓緊時間籌備婚禮吧。”說完,得意一笑,跑到樓上給陸一偉打電話去了。</br> “哎!真是不省心。”范榮奎無奈地搖了搖頭。</br> 范春芳上了樓,掏出手機卻不敢打電話。她不知道接通后該說些什么,幾番猶豫,她決定去黑山縣找陸一偉,說走就走。</br> 陸一偉正在辦公室與水利局局長趙維山談后續(xù)供水工作,有人敲門。當他看到范春芳出現(xiàn)后,心里莫名地緊張。</br> “一偉,忙著呢。”范春芳小聲地道:“你們先談事,我去門口等。”</br> 趙維山見此,立馬起身道:“陸書記,我回去以后再斟酌斟酌,你先忙。”說完,快速離開。出門時,與范春芳微笑示意。</br> 趙小康見趙維山離開,他也趕緊收起筆記本走出了辦公室。</br> 范春芳進來后關(guān)上門,有些害羞地走到陸一偉面前,聲音輕柔地道:“一偉,我過來看看你……”</br> 陸一偉看著范春芳,心中的火氣噌噌上躥。但他沒有失去理智,強忍著笑道:“我們多久舉辦婚禮?”</br> 沒想到陸一偉如此直接,范春芳羞愧地低了下頭。嚶嚶道:“這……你說了算……”</br> 陸一偉不想讓父母親為難,更不想讓劉文麗以及張志遠夾在中間受氣,反正已經(jīng)成了不可逆轉(zhuǎn)的事實,還不如快刀斬亂麻早點了結(jié)此事,道:“我們家隨時能行,你們家層次高社交廣禮數(shù)多,一切以你家為中心吧。”</br> 范春芳沒想到幸福來得如此之快,抬頭淚眼汪汪望著陸一偉道:“一偉,你是真心的嗎?”</br> 陸一偉無奈地笑了下,問道:“你相信愛情嗎?”</br> “我當然相信了。”范春芳坐起來道:“一偉,我一直在暗戀你,可能你不知道。我又不敢當面和你說,只好讓我父親轉(zhuǎn)達……你不會怪我吧?”</br> 陸一偉盡量克制情緒道:“春芳,你比我小,而且沒經(jīng)歷過婚姻,談?wù)搻矍槭亲匀坏摹6也煌耍瑦矍閷τ谖襾碚f奢侈品,沒有任何實質(zhì)意義了。”</br> 范春芳似乎聽懂了陸一偉的意思,小聲道:“這么說,你不喜歡我嗎?”</br> “你覺得現(xiàn)在談?wù)撨@些有意義嗎?”</br> “……”范春芳無言以對。</br> 陸一偉不想傷害她,道:“春芳,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了,我只希望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要后悔,明白嗎?”</br> “我不后悔!”范春芳錚錚地道。</br> “好,ok!”陸一偉無力地靠在椅子上,雙手在不停地顫抖,心里默默流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