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2
下午,李二毛開著標(biāo)致車來了。陸一偉讓趙小康給其安排食宿,并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br> 一個臨時工,其實沒多少繁瑣手續(xù),把名字往上一報就完事了,然后逐月等著領(lǐng)取發(fā)少的可憐的工資。陸一偉重情重義,安排潘成軍照常給李二毛發(fā)工資,每個月3000元,基本可以滿足他日常生活。</br> 李二毛接過呂天明手中的車鑰匙,回到辦公室找陸一偉抱怨:“一偉哥,這也太欺負人了吧,別的縣領(lǐng)導(dǎo)都是本田雅閣,唯獨我們是破桑塔納。我剛才試駕了下,都跑了將近20萬公里了,而且車子嘎吱嘎吱響,如同坐到發(fā)動機上似的,聲音大的嚇人,要不用我們自己的車吧。”</br> 陸一偉沒有抬頭,繼續(xù)認真閱讀手中的文件,道:“人家給你分配什么車你開就行了,哪來那么多廢話。”</br> “可……”李二毛試圖還要解釋,被陸一偉攔了下來,道:“二毛,咱來不是享受了,縣里財政緊張將就一下沒什么大不了的。我警告你,既然跟我來了,一定要保持低調(diào)。不該說的話別亂說,不該做的事不要做。即便是有人找你吃飯喝酒,都必須讓我知道,聽到了嗎?”</br> “哦,知道了。”李二毛低頭道。</br> “煤礦那邊怎么樣?”陸一偉又問道。</br> 李二毛道:“挺好的。老潘又拉了幾筆大訂單,全力開采都供不上。這兩天他正跑著辦手續(xù)了,要趕緊改擴建進行技改升級。”</br> “哦。”陸一偉放下手中的筆坐起來道:“老潘沒去找肖揚嗎?”</br> “找了,這些天都是肖揚領(lǐng)著各單位跑,應(yīng)該問題不大。不過還涉及到省國土局廳的批文,這個估計要費一番周折了。”</br> 陸一偉隨即拿起手機撥通潘成軍的電話詢問情況。</br> 正如李二毛所說,各項資料都報到省廳了,現(xiàn)在就等著批復(fù)。至于何時能批下來,是個未知數(shù)。好多煤礦都是半年甚至一年才能拿到批文,要慢慢等了。</br> 這是實情。陸一偉以前也辦過類似的手續(xù),省里那幫官老爺個個是慢性子,你著急他不著急,總要等的你心力交瘁了,批文也就下來了。你要是去問,有的是理由回答你。說要進行實地勘察了,要進行專家評審了,還要召開政府常務(wù)會通過了等等,為了一個章,如此繁雜的程序。如果說得隱晦點,錢到位一切好說。</br> 陸一偉道:“完了你帶點錢去打點一下,這個錢不能省。”</br> “已經(jīng)上上下下打點了,但人家告訴我回去等,我也沒辦法。”潘成軍無奈地道。</br> “哦。”陸一偉想了會道:“行,這事你不用管了,我來處理。記住,一定要把安全工作抓好,切不可麻痹大意。出了問題我們擔(dān)不起責(zé)任。”幾乎每次與潘成軍通話,陸一偉必定會叮囑。安全太重要了,稍不留神,一夜回到解放前。</br> 掛掉電話,陸一偉想起范春芳分配到國土廳,要不要讓她出面幫忙呢?想了想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她也是剛剛進去,又有多大能耐與領(lǐng)導(dǎo)說上話,算了,還是找找張志遠吧。他畢竟在省委辦公廳,他說句話要管用。</br> 正想著,手機響了起來。</br> “喂,陸書記,我是郭振彪啊,我已經(jīng)到了太榮祥酒樓了,就等你了。”郭振彪在電話那頭道。</br> 陸一偉看了看表,已經(jīng)快七點了。他沒想到郭振彪果真設(shè)宴邀請自己,看來是躲不掉了。道:“好的,我馬上過去。”</br> 掛掉電話,陸一偉道:“二毛,你現(xiàn)在去藥店給我買點葡萄糖,另外,看看手機店開不開門,再給我買部手機辦個卡。”</br> “好的,我馬上去。”</br> 看來今晚要面臨一場大廝殺,陸一偉酒量雖好,但招架不住群攻,不喝點葡萄糖墊巴墊巴,恐怕出糗,這不也正是郭振彪想看到的嗎?哼!偏偏不讓他得逞。另外,以前跟著張志遠時,一直有小號聯(lián)系,后來他調(diào)走后就不用了。一個號碼顯然不夠用了,公私必須分開。萬一別有用心的人調(diào)查自己的通話記錄,私事完全曝光。在如此險惡的環(huán)境下,不得不多一個心眼。</br> 七點半,陸一偉到達太榮祥酒樓。服務(wù)員將其領(lǐng)到二樓包廂,里面已是坐著三四個人。</br> “來來來,陸書記,快坐!”郭振彪起身把陸一偉拉到身邊,然后介紹道:“東子,成彬,這位就是陸一偉,從省里下來的,現(xiàn)在是黑山縣的四把手。”</br> 陸一偉逐個微笑點頭,伸手握了握道:“陸某初來乍到,今后還需要各位兄弟多加關(guān)照。”</br> “你聽聽,陸書記多會說話啊。”郭振彪大嗓門道:“成彬,以后有事就找陸書記,保證給你擺平。”</br> 一個男子猥瑣起身,堆著笑臉道:“陸書記,您好,我叫袁成彬,是縣交通局局長,您一定要去指導(dǎo)工作啊。”</br> “你好。”陸一偉看著袁成彬,怎么看都不像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人。另外,今天上午因為交通局分管問題鬧了不愉快,郭振彪立馬就此人叫過來吃飯,有何用意?</br> “陸書記,我張東子,你叫我東子就行。”張東子大大咧咧道。</br> 陸一偉以前就聽郭金柱提及此人,而且還遭遇他小弟的打劫,沒想到今天居然見面了,不得不說是冤家路窄。</br> 張東子比自己長幾歲,長相并沒有電視里**頭目兇神惡煞,反倒多了幾分清秀。白皙的皮膚梳著精干的頭發(fā),身穿一身阿迪達斯運動服,如果不介紹,還以為從城里來得公子哥。把這樣的人和**聯(lián)系起來,實在勉為其難。</br> “東哥好。”陸一偉這一打招呼讓在場的人都驚呆了。縣領(lǐng)導(dǎo)居然如此稱呼,還是頭一次。</br> 郭振彪回過神來道:“沒想到啊,陸書記原來是如此爽快之人,既然你叫他東哥,也應(yīng)該叫我彪哥,哈哈。”</br> 陸一偉笑著道:“每天工作不可避免地要稱呼職位,但私底下就不要那么多客套了,都是自己人,何況在座的都是我的兄長。要是書記長書記短的,這酒喝得就不愉快了。”</br> “哎呀呀!”郭振彪大聲驚呼,道:“看看,看看,這才是會辦事說話的人。沖你這兩句話,你這個兄弟我交定了,是不是啊,東子?”</br> 張東子笑著道:“本來就是兄弟,何必那么客氣呢。”</br> “對對對,是兄弟。”郭振彪一大把年紀,大言不慚地與自己兒子同輩的人稱兄道弟,可見此人混跡江湖八面玲瓏,有過人之處。</br> 陸一偉一個很友好的開場白,讓本來激進的局面松懈下來。他來之前,郭振彪咬牙錚錚揚言,今晚不把陸一偉放倒,就甭打算出這個門。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不知道馬王爺長了幾只眼。</br> 郭振彪補充道:“一偉,東子是咱們黑山縣東遠錦圖公司的董事長,其生意涉及房地產(chǎn)、路橋、娛樂、餐飲等,在整個西州市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铩:湍阋粯樱贻p有為啊。”</br> 美名其曰冠名公司,實則披著合法的外衣干著一些不可告人的勾當(dāng)。陸一偉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該公司涉及到路橋,聯(lián)想到郭振彪莫名地發(fā)脾氣,再看看眼前的交通局局長,似乎解開了心中的謎團。如此大的一塊肥肉,且能讓人染指?</br> “哈哈,都來了啊!”這時,又走進一個彪形大漢,搖搖晃晃坐到飯桌前。撲鼻而來的濃郁酒味,應(yīng)該是剛從另一個飯桌上轉(zhuǎn)戰(zhàn)過來。</br> “來來來,一偉,給你介紹下,這位是劉世平,是咱們黑山縣公安局局長。”然后對劉世平道:“世平,這位就是新來的縣委副書記,陸一偉。”</br> “哦,幸會,幸會!”劉世平撅起屁股伸出手與陸一偉握手,大笑著道:“一早就聽說了,昨天開會恰好在市里開會,沒趕回來。我一直以為是位年紀較長的老同志,沒想到居然這么年輕,有前途啊。”</br> 公安局長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看得出,他們幾位私底下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錯。**與局長都成朋友了,相當(dāng)于貓和老鼠成了朋友。老鼠都不懼怕貓,貓那還有心思抓老鼠?</br> 酒席開始,果然不出所料,個個都是酒中豪杰。甭看劉世平已經(jīng)喝過酒,照樣拿著大杯一口一口灌。陸一偉好在事前喝了點葡萄糖,要不然真有點招架不住。</br> 吃完飯,一行人又移到三樓的ktv接著喝啤酒,并找來幾位年輕貌美的小姐陪酒。陸一偉不感興趣,郭振彪以為放不開手腳,把一小姐推進陸一偉懷里道:“一偉,都是男人嘛,有什么害臊的,這里小姐的活個頂個的棒。放心大膽地玩,啥事都沒有,劉世平在這里誰敢胡來?”</br> “大哥,玩玩嘛!”小姐主動將身子湊過去,來回在身上蹭,手已經(jīng)伸到了關(guān)鍵部位一把抓住,其行為足夠大膽。</br> 陸一偉厭惡地將小姐推開,起身道:“郭縣長,喝得有點高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失陪了。”說完,不管對方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轉(zhuǎn)身離去。</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