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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勝走后,宋勇將地上的玻璃渣子收拾了,道:“一偉,你說他們是不是針對我?”</br> 陸一偉腦子里亂哄哄的,搖了搖頭道:“他們針對你作甚,沒多大事,放心吧。對了,你從哪弄來的錢?”</br> 宋勇沒有具體說,道:“東拼西湊了點,應(yīng)該沒事吧?”</br> “錢補齊就行,沒事的。”陸一偉沒有追問。</br> 這時,高大寬慌里慌張地進來了。道:“一偉,我得和你請兩天假。”</br> “請假?請假做什么?人家要審計,不需要你陪著嗎?萬一哪個數(shù)據(jù)出問題了,還得你作解釋,我們哪個懂?”陸一偉對高大寬的這一舉動頗為詫異。</br> 高大寬依然冒著汗,道:“你也知道,我有高血壓,經(jīng)不起一驚一乍。昨晚的事至今還驚魂未定,現(xiàn)在又來這檔子事,血壓蹭蹭地上竄,頭暈的我站都站不穩(wěn)了,我得趕緊去看看。至于審計的事,我都安排給小周了,他對每筆賬目都清楚。”</br> “這個不行!”陸一偉回絕道:“高血壓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吃點降壓藥就行了,再不齊回家輸點液。這個時候你不能脫身啊,你要是想請假,等審計完了,我批準你出去散散心。”</br> “這……”高大寬試圖解釋,被宋勇打斷道:“老高,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啊,昨晚的那30萬也只有你能解釋清楚,小周知道嗎?”</br> “這……”</br> “好了,這個假我不能準。”</br> 兩天后,審計結(jié)果出來了。讓陸一偉大吃一驚的是,賬面上除了那30萬元,居然還有18萬元對不上,這下可真讓別人看笑話了。</br> 關(guān)于財務(wù)工作,陸一偉很少過問,完全信任高大寬。可這18萬的虧空又是怎么回事?</br> 高博文拿到審計結(jié)果后,甭提多高興了。拿著結(jié)果就去找楊德榮。</br> 自從肖志良來了南陽縣后,楊德榮比以前低調(diào)了許多。不是他害怕肖志良,而是得到了市委書記秦修文的警告。</br> 市長林海鋒看重楊德榮,秦修文卻不怎么待見他。肖志良上任前,把楊德榮叫到辦公室,狠狠地批評了一通。并警告他,要是再做不利于團結(jié)的事,結(jié)黨營私,搞小團體,乘早把位子騰出來。由此可見,楊德榮的一舉一動,秦修文一清二楚。</br> 楊德榮拿著審計結(jié)果翻看了下,道:“你不是說市局抽查嗎,那你趕緊通知一偉,把這些虧空補起來,以便應(yīng)付檢查。”</br> 楊德榮的態(tài)度讓高博文大吃一驚,道:“老板,這可是扳倒陸一偉的一個大好機會啊,不能白白地便宜了這小子。”</br> 楊德榮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張志遠都走了,還鬧騰什么勁呢!再說了,陸一偉對你我又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你怎么總是和他過不去呢。”</br> “老板,你怎么……”高博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忘了,當(dāng)初要不是這小子,我們差點就栽了大跟頭。許萬年被打,魏國強至今未上班,就在前兩天,還鼓動賀建好生把我們羞辱了一番,這口惡心我怎么能咽下去?”</br> 楊德榮不為所動,道:“都過去的事了,何必如此較真呢。拋開各種關(guān)系,我覺得陸一偉這個人還是不錯的。你也是,自己找不自在,好好的吃什么飯呢,你真把那個司機當(dāng)成救命稻草了?拍馬屁也不至于如此吧?”對于高博文這種墻頭草,楊德榮很是看不起。這才幾天功夫,就上趕著拍人家的馬屁。m.</br> 聽到此話,高博文無力辯解,道:“老板,你真打算放陸一偉一馬?”</br> “那你還想咋地?”楊德榮有些不耐煩地道:“這件事到此為止吧,有那閑工夫趕緊下去排查下煤礦安全,要是出了問題,第一個問責(zé)的就是你!”</br> 高博文不死心,拿出殺手锏道:“老板,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一下,雙廟鎮(zhèn)大火人員傷亡一事雖然擺平了,但不能高枕無憂,不去過問了。要知道,陸一偉當(dāng)天也在現(xiàn)場,至于他聽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你我都不清楚,要是他找到什么把柄,你我都脫不了干系啊。”</br> 提及此事,楊德榮猶豫了。事后,楊德榮后悔了很長一段時間,悔不該當(dāng)初聽高博文的餿主意。如果當(dāng)時一五一十地上報上去,也不會整日提心吊膽,惴惴不安。這是他的一塊心病,壓得他喘不上氣來。雖然沒看到那死去的七個人,可想想當(dāng)時的場景,不寒而栗。</br> 高博文見楊德榮動搖了,繼續(xù)道:“還有前些日子?xùn)|華煤礦的事,這要是讓他知道了,給捅出來,這可就……”</br> “行了,別說了!”楊德榮煩躁地道:“你說吧,想要怎么做?”</br> “先把高大寬弄掉,直接移交檢察院立案偵查。”</br> 楊德榮瞪大眼睛,萬萬沒想到高博文下如此狠手,此人太可怕了。今天敢對別人如此做,明天就敢對自己這樣做。他考慮了一會,道:“這樣吧,我和肖書記商量一下,具體如何處置到時候告訴你。”</br> “不行,萬萬不可!”高博文制止道:“老板,陸一偉最近和那個賀建打得火熱,這事要去了肖志良那里肯定就石沉大海了。我們可以來個先斬后奏。”</br> “不行!”楊德榮立馬道:“你這樣做還把肖書記放眼里嗎?好了,就這么定了,回頭再說。”</br> 見楊德榮執(zhí)意如此,高博文也無可奈何。不過他揣摩過肖志良的心思,此人立功心切,急于求成,無論在哪方面都想站穩(wěn)腳跟。這檔子事出來后,他必定會嚴肅追究。</br> 果不其然,肖志良聽后大發(fā)雷霆,要求紀委介入進行徹查。如情況屬實,嚴懲不貸。</br> 陸一偉在高大寬家里見到了他。</br> 高大寬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不知是真生病了,還是別這件事給嚇怕了。看到陸一偉后,強撐著坐起來道:“一偉,你來了。”</br> 陸一偉心事重重地坐在高大寬對面,將手中的審計結(jié)果丟過去道:“老高,你給我解釋一下。”</br> 高大寬心知肚明,沒有去拿材料,半坐著向陸一偉鞠了一躬道:“陸常委,對不起。”</br> 陸一偉震驚了,他以為這件事是針對宋勇的,可萬萬沒想到高大寬又唱了這么一出好戲,怪不得那天舉止不對勁,還嚷著要請假,原來是做了虧心事。</br> 陸一偉冷冷地道:“老高,咱倆認識不是一年兩年了,你的人品絕對沒話說,要不然我也不會把你從政府辦拉到石灣鄉(xiāng)。可你……可你都干得些什么事?你說說,每次你讓我簽字,我看都不看就毫不猶豫簽了,完全是出于對你的信任,而你……哎!實在讓我太失望了。”</br> 高大寬似乎放下了心理包袱,道:“陸常委,我知道我辜負了你,不該背著你搞這些小動作,這個給你。”說完,從枕頭下拿出一份辭職信和一沓子錢。</br> 高大寬繼續(xù)道:“陸常委,可能你無法理解我的心情。一輩子在鄉(xiāng)鎮(zhèn),好不容易回到政府辦,想著混個一官半職,可到頭來依然是個小職員,沒多少奔頭。要不是你提攜我,估計我這輩子就在副科這道坎上了。另外,我實在是窮怕了。我老婆成天數(shù)落我沒本事,總是拿別人和我比較,轉(zhuǎn)眼兒子要結(jié)婚,可我就那點積蓄,還買房子的首付都不夠。于是,我動搖了。前前后后我拿走30多萬元,其中的15萬元我瞞天過海把賬目做平了,剩下的還沒來得及弄就栽了跟頭了。辭職書我已經(jīng)寫好了,這是剩下的7萬元,其余的我日后慢慢還吧。”</br> 聽后,陸一偉五味雜陳,不忍心指責(zé)他。要知道,高大寬的行為已經(jīng)觸犯法律法規(guī),且是辭職一走了之?作為黨委書記,這件事他也有責(zé)任,把關(guān)不嚴,審核不細,監(jiān)督不明,領(lǐng)導(dǎo)不力,每一項都能扣上帽子。</br> 高大寬似乎看出了陸一偉的心思,道:“陸常委,您放心,這件事我絕對不會牽扯到你身上。事情是我做下的,由我一個人承擔(dān)。”</br> “這不是誰承擔(dān)不承擔(dān)的問題,可……”陸一偉不知該說些什么。其實,高大寬的反常舉動他早該察覺。又是金鏈子,又是名牌衣服的,這些東西原來是用公款買的,如此說,不值得同情。可畢竟相處一場,到了關(guān)鍵時刻不拉一把,有些說不過去。</br> 盡管肖志良已經(jīng)下令徹查,但他還想努力一番。而此時的突破口,唯有賀建了。</br> 賀建一早就知道此事,可肖志良大發(fā)雷霆,他也不敢插手此事啊。</br> 陸一偉找到他,賀建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斑@事你最好別開口,我真心力不從心。肖書記想要樹立權(quán)威,不處理的果斷一點,難以服眾。”</br> 陸一偉不依不饒,央求賀建務(wù)必要拉一把。哪怕將高大寬撤職,也要保留其待遇,總不能讓他晚年過得凄涼吧。</br> 賀建也亮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道:“這事我真心說不上話。如果確實要我出手,我只能保你平安無事。至于高大寬,無能為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