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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賀建的講訴,陸一偉頗為感慨。原來肖志良還有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怪不得賀建敢如此張狂,事出有因啊。不過,賀建與自己第一次坐下來吃飯,就把老領(lǐng)導的糗事抖落出來,實在不該。自己可以不將此事外傳,不見得其他人不會。以賀建的性格絕對會在其他場合提及此事,來顯擺自己和肖志良的關(guān)系。這樣的司機,能走得遠嗎?</br> 不過從另一個側(cè)面看出,肖志良這人重感情,而且心胸寬廣。要不是這樣的性格,怎么能容下賀建這種口無遮攔的人?</br> 陸一偉佯裝驚奇道:“看不出來啊,你還是肖書記的救命恩人啊。”</br> “那可不!”賀建一臉得意道:“所以說啊,你剛才提的事大可放心,只要我提一句,肖書記肯定去。”</br> “好!”陸一偉吃了顆定心丸,端起酒道:“來來來,再加強一個。”</br> 這時,牛福勇風風火火地趕來了。進門不管對方是誰,擼起袖子就加入戰(zhàn)場。</br> “兄弟,這就是我和你說得牛福勇,溪河煤礦董事長,我們南陽縣少有的青年才俊。”陸一偉給牛福勇扣了頂大大的帽子,樂得牛福勇合不攏嘴。</br> “哦,哦,原來是福勇兄弟啊,你來晚了,自罰三杯。”賀建交際自有一套,自來熟,與牛福勇剛見面就像多久不見的老朋友一樣。</br> “這算個什么事!”牛福勇曾經(jīng)也是道上的,拿起酒**直接吹了起來。</br> “好,好酒量!”賀建見牛福勇喝酒如此豪爽,心里已經(jīng)認定了這個朋友。以酒會友,一直是他交友的準則。人實在不實在,厚道不厚道,從喝酒上完全可以看出來。有的人明明能喝酒,非要百般推辭,各種借口搪塞。而有的人是看和誰喝,和領(lǐng)導喝往死里喝,要是看不起的人一滴酒都不沾,頂多端起酒杯意思一下。</br> 經(jīng)陸一偉一介紹,牛福勇兩眼放光。再次起身倒?jié)M酒后道:“原來是建哥啊,怪我有眼無珠。來來來,這杯酒算是我賠不是了。”不等賀建端酒,他自己先喝了下去。</br> 牛福勇和賀建果然一面投緣,天南海北地侃,陸一偉完全插不上話。不一會兒,四**茅臺下肚,個頂個的好酒量。</br> 陸一偉不習曲酒,有些頭脹惡心。但兩人像沒事人似的,完全沒有結(jié)束的意思。借機他外出透透氣,把主動權(quán)交給了牛福勇。</br> 出了包廂,陸一偉看到隔壁包廂開著一條縫,無意中掃到了姚娜的背影。角度問題,沒看清其他人。</br> 陸一偉從衛(wèi)生間出來后,詢問楊建國隔壁包廂都有誰。楊建國道:“有副縣長高博文,還有……”</br> “高博文在隔壁?你怎么不早說。”陸一偉有些急了。剛才賀建當著自己的面回絕了高博文的邀請,說與幾位重要客人吃飯,這要是讓他看到了,肯定會產(chǎn)生不必要的誤會。</br> 楊建國很少見陸一偉發(fā)火,有些膽怯地道:“我以為……”</br> “行了,別說了!”陸一偉不等楊建國說完,匆忙上了樓,他要及時避免尷尬。</br> 上了樓,剛走到隔壁包廂門口,“呼啦”門開了,只見姚娜走了出來。看到陸一偉后,大聲道:“一偉,你也在這兒?”</br> 完了,看來是躲不過去了。陸一偉眨巴眼睛示意姚娜小點聲,沒想到坐到里面的高博文已經(jīng)聽到了,高聲喊道:“是一偉啊,進來喝兩杯。”</br> 看著陸一偉扭曲的表情,姚娜意識到什么,一臉歉意低下頭。陸一偉沒說什么,硬著頭皮走了進去。</br> 進門一看,全是老熟人。駐京辦主任許萬年,政府辦主任李兆清,城建局局長蔡建國,交通局局長孫長青,以及“大病初愈”的魏國強。在座的除了孫長青外,都與陸一偉過過招,氣氛變得緊張起來。</br> “一偉,和誰吃飯呢?”高博文端坐中央,用異樣的眼神問道。盡管對方已是常委,他依然直呼其名,壓根沒把他當回事。</br> 陸一偉含含糊糊道:“和一個朋友。”</br> “哦。”高博文沒有繼續(xù)追問,對姚娜道:“姚娜,給一偉添雙筷子!”然后道:“一偉,你雖然是常委了,但在座的都是你曾經(jīng)的老領(lǐng)導,和大家喝一杯吧。”</br> 如果換作從前,他只有聽命的份。自己今天的職位都比他們高,憑什么聽他們吆五喝六?但場面的話還得說,環(huán)顧一周,拿著酒杯不卑不亢地道:“各位領(lǐng)導,你們說怎么喝?”</br>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死死地盯著陸一偉。孫長青與陸一偉沒什么過節(jié),主動端起酒杯站起來道:“來,陸常委,我敬你一杯……”</br> “長青,你坐下!”高博文一把將孫長青拉到座位上道:“這是在酒桌上,不是在單位。一偉作為晚輩,理所應(yīng)當敬大家酒,你別亂了輩分壞了規(guī)矩。”</br> 看來高博文是明顯針對他,陸一偉壓著火氣道:“既然大家都不說話,那這樣吧,你們意思一下就行,我把這碗酒喝了,怎么樣?”說完,把多半**酒倒進碗里。</br> 一旁的姚娜直后悔,剛才不該那么大聲喊名字。可在這種場合又不敢說話,替陸一偉捏一把汗。</br> 曾經(jīng)的老對手魏國強先行開口了,道:“我說一偉,你這樣做就有些過了。既然如此,那就每人敬一碗酒,意下如何?”</br> “可以!”陸一偉知道魏國強這是在給他出難題,今晚就豁出去了也不能讓他們小看了自己。看著魏國強道:“魏書記,要不就從你開始?”</br> 魏國強沒想到這小子真就應(yīng)承下來,看著滿滿的一碗酒,心里發(fā)憷,不敢接茬。</br> “哦,對了,我倒忘了,魏書記身體不適,那就少喝點吧。”魏國強為了逃避責任,居然想出裝瘋賣傻這一招。可一聽說縣里要遴選副縣長,立馬就好了。成為外人恥笑魏國強的一段笑料。</br> 陸一偉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陸一偉,沒必要夾著尾巴做人,看臉色行事。</br> “你……”魏國強氣得身子發(fā)抖,卻找不到合適的詞匯來回擊。</br> “我來!”許萬年主動請纓道:“一偉,來,滿上。”</br> “算了,算了!”一旁的蔡建國看不下去了,及時解圍道:“這樣吧,我們共同喝一杯算了。”蔡建國雖瞧不上陸一偉,但場面上的事沒必要搞的那么復雜。</br> “怎么能算了呢!”許萬年來勁了,道:“既然一偉主動要求用大碗喝,那咱們舍命陪君子。”</br> “哎呀!你們有意思嘛!”姚娜也跳出來了,道:“你們五個對一個,如果非要喝,我也陪上。”說完,把陸一偉的酒奪了過去。</br> 火藥味正濃,一點即著。高博文說話了,道:“一偉,既然你有誠意的話,就用酒杯一人敬一杯就行了,沒必要興師動眾的。喝酒本來是高興,樂呵就行了。”</br> 陸一偉服軟了,他不想把關(guān)系搞的太僵。端起一杯酒先與高博文喝,道:“來,高縣長,我先敬你一杯。”</br> 高博文喝了半杯放下道:“一偉,我有件事一直很好奇,張書記走的時候怎么沒帶你走呢?”</br> 陸一偉淡定一笑,盯著高博文道:“那高縣長是希望我走,還是不希望我走呢?”</br> 看似簡單的一反問,卻讓高博文難以回答。高博文愣怔了一下,選擇了后者,道:“我當然不希望你走了,南陽縣好多事還等著你去處理呢。”高博文的話是有針對性的,暗指陸一偉在張志遠時期插手其他事務(wù)。</br> 陸一偉沒有絲毫退步,道:“既然高縣長不希望走,其實我也不愿意走。這個也說不來,萬一哪天我想走了,也就走了。”</br> “哦?”高博文繼續(xù)揶揄道:“那陸常委打算以哪種走呢?高升嗎?”</br>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br> “哈哈……”陸一偉的話引得在場的人哄堂大笑,一種無情的嘲笑。在他們眼中,陸一偉依然是個毛頭小子,沒有了張志遠的庇護還如此狂妄,簡直是癡人做夢。</br> 陸一偉咬著牙起身道:“酒也喝完了,那我先過去了,你們慢慢喝。”</br> “別呀!”高博文臉上依然掛著笑容道:“這才和我喝了,還有其他領(lǐng)導呢。”</br>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姚娜趕緊打圓場,一邊推著陸一偉往門外走。</br> 這時,賀建站在走廊里大聲喊著陸一偉的名字。聽到隔壁有動靜,直接推開門進來了。</br> 高博文看到賀建后,一切都明白了。不過沒有當場表現(xiàn)出來,而是趕緊起身打招呼。其他人見狀,也跟著站了起來。</br> “一偉,你怎么跑到這邊了?走走走,回去接著喝。”賀建對高博文沒什么好感,只是點了點頭,拉著陸一偉就要走。</br> 高博文怎能放過這次拍馬屁的好機會,上前拉著賀建道:“賀建兄弟,俗話說趕得巧不如碰得巧,既然這么有緣分,那就坐下來喝兩杯吧。”</br> “我那邊還有朋友呢,改天吧。”賀建有些厭惡地道。</br> 而高博文不識相,依然拉扯著賀建非要喝酒。</br> “放開!”賀建突然惱羞成怒,對著高博文怒喊道。他這一變臉,把高博文嚇了一大跳。在場的人都沒想到賀建會如此直接。</br> 高博文尷尬地松開了手,賀建理都沒理拉著陸一偉走了出去。想到剛才那一幕,姚娜也決定先行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