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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老憨把兒子帶過來了。陸一偉讓分管后勤的副鄉(xiāng)長付江生安排了宿舍,把車鑰匙丟給李二毛道:“接著!先開著出去熟悉熟悉。”</br> 李二毛接過車鑰匙,頓時換了個人,活蹦亂跳地跑了出去。看得出,他是愛車之人。</br> 其實陸一偉早就想找個司機了,自己事情多,開車的時候經(jīng)常分心,有幾次差點出了事,好在反應(yīng)快,避免了慘劇發(fā)生。可選擇一個司機談何容易!</br> 司機可以說是領(lǐng)導(dǎo)除家人外最親近的人,其地位及作用遠(yuǎn)遠(yuǎn)要比秘書重要得多。一般而言,秘書一般是處理公務(wù),出謀劃策,應(yīng)對各種應(yīng)酬。而司機多為處理內(nèi)務(wù),甚至家務(wù),處理的大多是個人**。好比接送子女上學(xué),家人外出用車,領(lǐng)導(dǎo)的衣物整理等等,一般由司機代勞。如果再比喻的貼切一點,秘書是外戚,司機就是內(nèi)親。</br> 正因為司機的重要性,領(lǐng)導(dǎo)在選擇時慎之又慎,而選擇標(biāo)準(zhǔn)基本上大相徑庭,大體一致。開車技術(shù)嫻熟,方向感強,能夠緊急處理各種問題,承受各種加班奔波,這是最起碼的標(biāo)準(zhǔn)。畢竟把命交給他了,要是車技不精很有可能釀成大禍。為人要品德賢良,敦厚老實,少言寡語,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不該想的別想,這也是非常重要的品質(zhì)。</br> 基于此,領(lǐng)導(dǎo)在選擇司機時首先從自己熟知的圈子里尋找,遠(yuǎn)房親戚最佳。知根知底,比較好控制。再者就是要年輕,年輕人反應(yīng)快,思路活躍,做得不對的可以批評,要換作年紀(jì)大的,時間一長,做得不對也不太好意思批評。所以,很多領(lǐng)導(dǎo)的司機大多是從交通員身份轉(zhuǎn)換成司機的。交通員一般情況下都是從老家?guī)н^來的,十七八歲伺候七八年,什么秉性都摸得一清二楚,鮮有用上一任領(lǐng)導(dǎo)的司機。</br> 二者的關(guān)系,一個是信任,一個是默契。要想做到這兩點,沒有長時間的磨合是達(dá)不到效果的。</br> 陸一偉之所以選擇李二毛,一來是與他父親老憨是故交,他家的情況一清二楚,二來看著此人比較穩(wěn)重,還是個軍人出身,不抽煙不喝酒,沉默寡言,比較滿意。他站在窗戶跟前,看著李二毛嫻熟地倒車前進(jìn)出大門,放心不少。</br> 回到辦公桌前,陸一偉第一件事就是翻看今天送來的報紙的信件。報紙是每日必讀的,以便及時了解上層最新動向,而查看信件是一直掛念著大洋彼岸有沒有音訊,可過去這么久了,依然沒有一點消息。而今天的信件中,除了一些什么雜志社或?qū)W術(shù)會的信件外,什么都沒有,讓他倍感失望。</br> 他想到了夏錦鵬,于是給妹妹陸玲去了個電話。電話那頭,陸玲告訴他,夏錦鵬恢復(fù)的很好,估計再過半個月就可以出院,然后又發(fā)了一通牢騷掛斷了。</br> 對于夏家的遭遇,陸一偉十分同情。老天為何如此不公,讓他都有些不得不相信命運。夏瑾和留下一封信不辭而別,信中托付他照顧夏錦鵬,這要是換做別人,絕對不會熱臉貼冷屁股,憑什么?然而陸一偉做不到。不管怎么說,能與夏瑾和認(rèn)識就是一種緣分,雖然結(jié)局出乎意外,但這事落到自己頭上了,必須主動承擔(dān)起來。</br> 這時,宋勇突然推門闖了進(jìn)來,氣喘吁吁道:“一偉,果子溝煤礦被查封了!”</br> “嗯?”陸一偉吃了一驚,道:“誰來查封的?”</br> “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目前還不清楚。”宋勇道:“喬建軍打來電話讓我們過去看看,要不要過去?”</br> 陸一偉靠在椅子上深思。果子溝煤礦突然被查封,而鄉(xiāng)政府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此事絕非簡單。聯(lián)想到前些天東華煤礦打算要收購一事,似乎看出些端倪。不出意外,這是那位公子爺在背后搞的鬼。</br> “走!我們?nèi)タ纯础!标懸粋テ鹕硐铝藰牵疃瞄_著車進(jìn)了院內(nèi),兩人快速跳上車,直接道:“去果子溝煤礦。”</br> 李二毛一片茫然,陸一偉才意識到他是新來的,指揮著七拐八拐,十分鐘就趕到了果子溝煤礦。</br> 果不其然,院子里站著一堆人,有的在和喬建軍理論,有的在拿著封條到處貼。看到陸一偉他們來了,喬建軍趕忙跑了過來道:“陸常委,宋鄉(xiāng)長,你們可得給我做主啊。我一個生意人容易嘛,這不來了一堆人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查封煤礦,招誰惹誰了,我可是做得正經(jīng)生意啊。”</br> 陸一偉不理會喬建軍,仔細(xì)辨認(rèn)著每一位執(zhí)法者。一位領(lǐng)導(dǎo)模樣的男子走過來笑呵呵地道:“陸常委,您過來了啊。”</br> “你們這是?”陸一偉認(rèn)出了對方,安監(jiān)局的副局長。</br> 副局長道:“我們也是例行公事,上頭讓我們查誰我們就查誰。有人舉報,說果子溝煤礦越界開采,我們來核實后確實存在這一情況,向上頭請示后,要求立即查封,我們也沒辦法啊。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還望您多多擔(dān)待。”</br> 陸一偉基本可以肯定,這事絕對與東華煤礦有關(guān),可這種沒有根據(jù)的話他也不能亂說啊。想了半天道:“你說得這些情況我基本掌握,這段時間我就讓喬建軍停產(chǎn)整頓來著,他也在積極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估計過些日子就下來了。你們現(xiàn)在直接查封,是不是有點急躁了?”</br> 副局長一聽這話,知道陸一偉向著喬建軍,道:“陸常委,我就是一小羅羅,一切聽上頭的。如果喬建軍有意見,可以直接和我們領(lǐng)導(dǎo)反映嘛。只要領(lǐng)導(dǎo)一句話,我們立馬把封條給撕咯!”</br> 陸一偉掏出手機,找到安監(jiān)局局長張志松的電話,當(dāng)著他們的面直接撥了過去。</br> 電話那頭,張志松看到是陸一偉的,直接丟掉一邊,接都不接。張志松這一舉動,讓陸一偉更加堅定。他和喬建軍使了個眼色,回頭對副局長道:“你們該怎么樣就怎么樣。”說完,轉(zhuǎn)身上了樓,喬建軍緊隨其后跟了上去。</br> “劉強又找你談了?”陸一偉直截了當(dāng)問道。</br> “哎!”喬建軍嘆了口氣道:“三天兩頭派人過來談,我倒是同意讓他收購,可給出的價錢實在太低啊,我實在接受不了。說得好聽點是大企業(yè),這和當(dāng)初的秦二寶有什么區(qū)別!”</br> 有關(guān)丁昌華的事,陸一偉不想?yún)⑴c。畢竟這里面牽扯太多關(guān)系,怎么可能與其抗衡。對于喬建軍的遭遇,他只能同情。道:“老喬,這件事我已經(jīng)和你說過,既然你改變不了事實,那就應(yīng)該爭取更多的利益。這件事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參與,所以找個合適的中間人說道說道,雙方都讓一步走開算了。你這樣僵持下去,對你并不利。要是對方真翻了臉,我怕你一分錢都撈不到。”</br> 宋勇附和道:“陸常委說的沒錯。今天安監(jiān)局封了你的煤礦,明天就可以吊銷你的相關(guān)證件,找你的問題,隨便一處都可以。還是先前和你說的,早解決早解脫,拿著錢去其他地方也成。”</br> 喬建軍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連連道:“難道我奮斗了一輩子,最后就落下這個下場?我實在不甘心。”</br> 陸一偉起身道:“老喬啊,你也算是老江湖了,想必對官商兩界的情況一清二楚。錢雖是萬能的,但在有些時候必須為權(quán)讓道。這種事,還得靠你仔細(xì)斟酌,我點到為止。至于怎么做,你心里應(yīng)該有個底。”</br> 回去的路上,宋勇道:“一偉,這東華煤礦果然財大氣粗,直接指揮縣里給喬建軍施壓,我估計他這次是沒得跑了。”</br> 陸一偉回頭道:“你覺得老喬會如何做?”</br> 宋勇道:“以他的脾性,我估計會死磕到底。”</br> 陸一偉沒有說話。</br> 過了一會兒,陸一偉問道:“市教育局彭局長那邊怎么樣了?”</br> “約定今晚吃飯。”</br> “好,那我就不出面了。你們多會去?”</br> “下午吧。”</br> 回到鄉(xiāng)政府,陸一偉給白玉新打了個電話,想約市發(fā)展銀行的郭總吃頓飯。白玉新想都沒想,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掛掉電話,又給潘成軍打過去,讓他晚上去北州市。</br> 下午,陸一偉繞道去古川縣接上白玉新。路上,白玉新問道:“咋?又要弄貸款?”</br> 陸一偉嘿嘿一笑道:“我一哥們開了個煤礦,資金出現(xiàn)了問題,想貸點款。”</br> 白玉新何等聰明,立馬道:“你開的?”</br> “不不,我那是做生意的那塊料。”陸一偉辯解道:“對了,對方你認(rèn)識,潘成軍,就是秦二寶搶了他煤礦的那個。”</br> “哦。”白玉新記起來了,道:“打算貸多少?”</br> “這次可能要貸的多,最少一根手指頭。”</br> “一千萬?”</br> “嗯。”</br> “哦。”白玉新道:“老郭那邊應(yīng)該問題不大,反正人家有點抽,我就擔(dān)心這小子不會跑路吧?要是那樣的話,就把咱倆裝進(jìn)去了。”</br> “這個不會。”陸一偉道:“老潘這人還不錯,再說了,這事不用你出面,我替他擔(dān)保。”</br> 白玉新輕松把陸一偉繞了進(jìn)來,間接地說明他與潘成軍關(guān)系不一般。以他對陸一偉的了解,潘成軍充其量是個打工的,而煤礦的真正老板是陸一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