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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勇在短時間內(nèi)發(fā)生如此大的變化是他始料未及的。與煤礦主喝喝酒吃吃飯打打牌,不是不可以,但天天鉆到一起,這就有點不像話了。陸一偉幾次想說他,可都忍住了。畢竟都是成年人,有些道理不說都清楚。</br> 還有那個不爭氣的高大寬。在政府辦的時候老實巴交,做事小心謹(jǐn)慎,提拔了個正科,手里有了點權(quán)力,瞧那不可一世的樣子,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成天鉆到女人堆里,甚至還偷腥,著實讓人不可思議。</br> 不管怎么說,這兩人是陸一偉好說歹說帶來的,有毛病得兜著,有問題得擋著,要是跟著自己受了丁點委屈,自己臉上也抹不開。哎!</br> 陸一偉拿起電話打給了副鄉(xiāng)長范春芳,道:“你現(xiàn)在過來一趟。”</br> 不一會兒,范春芳敲門走進來,道:“陸常委,找我有事?”</br> 范春芳今天褪去了冬裝,換上了春裝。一條淺藍(lán)色的牛仔褲把雙腿包裹得緊緊的,修長筆挺。上裝穿一件淡綠色的運動外套,再搭配灰黑色運動鞋,整個人顯得清爽整潔。在鄉(xiāng)鎮(zhèn)來說,如此著裝比較大膽,一些女同志更喜歡穿寬大的棉褲,套一件款式過時的大外套,臃腫不說,一點美感都沒有,更別說其他的了。這一點,城里來的女人有天然優(yōu)勢。</br> 范春芳長相中規(guī)中矩,算不上十分漂亮,但冷峻的眼神背后隱藏著一顆少女的心。畢竟才二十多歲,白皙的臉龐、細(xì)長的脖頸以及傲人的上圍多少讓人想入非非。</br> 陸一偉為官有一條原則,決不能在女人身上栽跟頭。這一點,他做到了。甭管多少女人頻頻獻殷勤,定力依然不變。他一直認(rèn)為,連**都控制不了的男人成不了大事。</br> 范春芳坐在對面,淡淡的洗發(fā)水味絲絲飄入鼻腔,游蕩在身體里,某個部位不覺得跳動了一下。萬物復(fù)蘇的季節(jié),人同樣萌發(fā)著煩躁不安的春動,何況很長時間沒觸碰過女色,陸一偉有些怦然心動。</br> 范春芳見陸一偉用怪異的目光看著自己,不由得害羞地低下了頭。陸一偉見此,趕緊收起慌亂的眼神,試圖用抽煙來掩飾自己不安的心。</br> “你準(zhǔn)備一下,吃過午飯后我們?nèi)ヒ惶耸欣铮娨灰娛蓄I(lǐng)導(dǎo)。”陸一偉錯開眼神道。</br> “哦,好的。”范春芳依然有些嬌羞。顯然,陸一偉的眼神闖入了她的內(nèi)心。</br> “嗯,待會你去高主席那里支2萬元帶在身上,今晚吃飯用。另外,再準(zhǔn)備三四份土特產(chǎn)帶上。”陸一偉補充道。</br> “好,我這就去辦。”</br> “去吧。”</br> 簡單的對話讓一個眼神破壞了整體氣氛,陸一偉望著范春芳離去的背影,心里多少難以釋懷。三十二的人了,還這樣一直單著,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br> 他想起了女兒小雨。隨即拿起電話打給了前妻李淑曼。</br> 李淑曼接到陸一偉電話多少意外。一般情況下,都是他不到招呼直接到家里,很少通過電話聯(lián)系。顫顫巍巍接起來道:“喂,一偉。”</br> 聽到熟悉的聲音,陸一偉的腦袋瞬間空白,不知該說些什么。還是李淑曼先開了口,道:“聽我爸說你又到了鄉(xiāng)鎮(zhèn)了,干得還順心嗎?”</br> “嗯。”陸一偉靠著椅子臉上掛著扭曲的笑臉點頭道。</br> 李淑曼躲在商場的角落里,道:“一偉,告訴你個好消息,我不打算在商場干了,工作累不說掙得又少,我打算盤個門面自己干。”</br> “好事啊!”陸一偉來了精神,坐起來道:“你打算賣什么?店鋪的錢我給你出。”</br> “不用,我自己有錢。”李淑曼道:“別的我也不會,在商場賣了幾個月的衣服,對這行還算熟悉,利潤挺大,我打算代理個大品牌,專賣男裝。”</br> “嗯,好,鋪面選好了嗎?啟動資金需要多少?”陸一偉又問道。</br> “選好了,就在商場樓底下,租金每年兩萬,啟動資金亂七八糟下來需要十多萬吧。”</br> “好,錢不是問題。”陸一偉爬到桌子上翻看著日歷道:“我看一下,今天不行,明天……這樣吧,我后天上去一趟。”</br> “不用過來,我一個人能行。”李淑曼嘴上如此說,心里卻是暖暖的。</br> 陸一偉心情愉快了許多,道:“其實你早該這么做了,當(dāng)初我說你不聽。”</br> 李淑曼溫暖一笑道:“嗯,等店面開后,我先干一段時間,等熟悉了再雇兩個人交由他們,我就專心帶小雨。”</br> “這樣甚好,小雨現(xiàn)在正是學(xué)習(xí)的關(guān)鍵時期,不能掉以輕心。她成績怎么樣?”</br> 李淑曼得意地道:“也不看看是誰的女兒,前兩天齊揚區(qū)大聯(lián)考,考了個第一名。我還給她報了奧數(shù)、舞蹈,老師都說她悟性高,天分高,呵呵。”</br> 聽到女兒如此有出息,陸一偉不禁心酸。在女兒最需要父愛的時候,他卻不在身邊。他嘆了口氣道:“淑曼,辛苦你了。”</br> 一句關(guān)心,李淑曼立馬眼眶濕潤,強忍著淚水道:“這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小雨既是你女兒,也是我女兒,看著她茁壯成長我就心滿意足了。”</br> 陸一偉欲言又止,鼓足勇氣咬著嘴唇道:“淑曼,小雨恨我嗎?”</br> 李淑曼愣在那里,許久不說話。</br> “你還在嗎?”</br> “嗯……”李淑曼擦掉眼角的淚水,哽咽著道:“一偉,這句話其實應(yīng)該我問你,這么多年了我都沒有勇氣問你。如果我當(dāng)初不聽我爸的,執(zhí)意不離婚,也不會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我真的好后悔……”</br> 陸一偉聽著李淑曼在電話那頭哭泣,心亂如麻。過了良久道:“淑曼,都過去的事了,就別提了。這事誰都不怨,就怨我們生不逢時……不管怎么說,我希望你和小雨好好的,不受任何委屈……”</br> 李淑曼埋藏在心底的話想和盤說出,但話到了嘴邊上又沒了勇氣,擦掉眼淚道:“小雨這邊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你隔段時間來看看就行,她挺想你的。”</br> “嗯,我會的。”</br> “對了,這周六她們舞蹈班要去省歌舞團演出,到時候你能來嗎?”李淑曼道。</br> 陸一偉毫不猶豫道:“去,我一定會去。”</br> “太好了,今晚我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小雨,她一定會激動的。”李淑曼興奮地道。</br> 這時,宋勇推門進來了。陸一偉坐起來小聲道:“我這邊還有點事,晚點時候給你打。”說完,匆忙掛了電話。</br> 宋勇一臉疲憊地坐在陸一偉面前,拿起桌子上的煙點燃,解釋道:“一偉,我知道我和許六、秦二寶他們成天在一起玩你不開心,但你要把煤礦管理好,那就得和他們成為朋友,要不然誰聽你的?”</br> 陸一偉看著宋勇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瑝褐瓪獾溃骸八斡拢_展工作有很多種方式,吃飯喝酒打麻將只是其中的一種,我倒不是不讓你和他們在一起玩,可不要忘了你是石灣鄉(xiāng)的鄉(xiāng)長,身份不一樣,自然要注意影響。要是傳出去了,多不好!”</br> “知道了!”宋勇不耐煩地道。</br> 陸一偉看出宋勇不高興,不想再多說什么,道:“下午你和我去一趟市里,去見見柳市長。”</br> “哦,行,干嘛?”宋勇問道。</br> “這不石灣鄉(xiāng)中學(xué)快成了危房了,需要翻修。鄉(xiāng)里也沒多少錢,縣里沒做出預(yù)算,市里有邵氏基金會的名額,我想爭取一下。”陸一偉道。</br> “哦,這事啊。”宋勇來了精神道:“干嘛那么費勁呢。找?guī)讉€煤礦主一人出點錢就夠了。那天許六還說要捐點錢支援鄉(xiāng)里發(fā)展,這事你不用管了,包在我身上。”</br> “不不不!”陸一偉道:“正常收費可以,但伸手和人家要就有些不合理了。”</br> “這不是要,是他們主動愿意捐贈。”</br> “哦。”陸一偉堅持道:“這樣吧,市里的這塊資金我還是想爭取一下,至于他們愿意支援,那隨后再說。”</br> “那好吧。”宋勇一臉不快道。</br> 陸一偉又道:“這兩天你要盡快把各煤礦的底數(shù)摸清楚,過段時間我要召開全鄉(xiāng)大會。我說明一點,縣里已經(jīng)提出明確要求,要打擊私挖濫采,取締非法生產(chǎn),我知道全鄉(xiāng)的煤礦沒有一個手續(xù)齊全的,你趕緊通知他們把手續(xù)補全了,不要給我們出難題。”</br> 宋勇滿不在乎道:“一偉,甭說石灣鄉(xiāng),就是全縣的煤礦有幾個手續(xù)齊全的?他們能開采,完全是縣里允許的。現(xiàn)在又要搞這一套,分明是變相地收錢嘛。”</br> 宋勇一語道破天機,說出了這次搞這次行動背后的陰謀。陸一偉不是沒懷疑過,但這是縣里的決定,他只能遵照執(zhí)行。要知道,你一關(guān)停,煤礦主就往上級送錢跑關(guān)系,受益者是誰,心知肚明。</br> 陸一偉道:“這些事咱不管,按照縣里的要求執(zhí)行就對了。誰有關(guān)系自己去跑動去,只要上級領(lǐng)導(dǎo)點頭,鄉(xiāng)里一切好說。”他沒有把話說得太絕對,取締非法生產(chǎn)那應(yīng)該縣里的事,一個小小的鄉(xiāng)鎮(zhèn)那有什么權(quán)力干涉。既然楊德榮在試探自己,干脆把這個難題推給他,只要你點頭了,我這一關(guān)好說。</br> “我知道了!”宋勇點頭道。陸一偉把話說得這么明顯,這就看誰的關(guān)系后臺硬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