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4 怒不可遏
“讓高博文、許萬年現(xiàn)在馬上過來!”張志遠怒不可遏道。完了又補充了一句:“再通知楊縣長,讓他也過來!”</br> 張志遠走進李春妮辦公室,將房門反鎖,焦急地道:“春妮,這事你怎么不等我回來再處理呢!”</br> “張哥,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去,你不知道那個許萬年和高博文有多么囂張,罵我是婊子,好!既然是婊子,那就讓婊子的男人來處理這事,我活這么大第一次受如此委屈。你放心張哥,這事絕對不會牽連到你。”李春妮在單獨場合,習慣叫張志遠張哥。</br> 張志遠搖了搖頭道:“牽連不牽連倒無所謂,問題是你把事情搞得復雜了,行了,走一步說一步吧。”說完,打開門直接上了會議室。</br> 不一會兒,許萬年灰頭土臉地走了進來。張志遠用充滿怒氣的眼神瞪著他,氣得不知該從哪說起,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水。</br> 許萬年先說話了,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道:“張書記,你可得替我做主啊,李春妮那小丫頭片子當著那么多的面扇我巴掌,我都多大年紀了,那能受得了這種羞辱!”</br> 張志遠不聽許萬年解釋,直截了當?shù)溃骸拔覇柲悖阕蛱焓遣皇呛袜u亮要錢了?”</br> 許萬年見張志遠知道了,搖頭晃腦地道:“我不是要錢,這不馬上過年了嘛,想給機關(guān)人員搞點福利……”</br> “啪!”張志遠將水中的水杯重重一放,水花四濺,濺到手上,他顧不得疼,指著許萬年道:“糊涂!愚蠢!狂妄!”三個詞準確地概況了許萬年的所作所為。</br> 張志遠繼續(xù)道:“許萬年,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居然主動上門要錢,安監(jiān)局那么大個單位,就缺那點錢?今天上午又是怎么回事?”</br> 許萬年死豬不怕開水燙,道:“百泰煤業(yè)存在安全隱患,我按相關(guān)規(guī)定依法查封。”</br> “你敢說不是打擊報復?”</br> “不是!”</br> “好,你要對你說的話負責任!”張志遠氣得渾身發(fā)抖。</br> 這時,高博文走了進來,張志遠繼續(xù)開炮,道:“高博文,我讓你處理此事,你干嘛去了?”</br> 高博文“噗通”往椅子上一坐,理直氣壯地道:“我解決了啊,是李董事長不配合,我有什么辦法。老許這里我認為他做得對,沒有違反相關(guān)規(guī)定。”</br> 看著高博文和許萬年沆瀣一氣,擺明了態(tài)度與李春妮對著干。張志遠本想著拉他們一把,現(xiàn)在放棄了這一想法,而是道:“我讓你查的事你查了沒?”</br> “什么事?”高博文故作姿態(tài)道。說話間,回頭瞟了眼許萬年。</br> “什么事?50萬的事!”</br> “哦,這事啊!”高博文假裝回憶起來道:“已經(jīng)認真查了,沒有任何錯誤。”</br> “是嗎?”張志遠冷笑道。</br> 高博文堅定地道:“張書記,我安排專人來來回回查了好幾遍,都沒有問題。”</br> “行了!”張志遠不耐煩地道:“這事既然挑起來了,我就要一查到底。我已經(jīng)和市審計局對接了,過兩天他們下來逐項對賬。”</br> 聽到此,許萬年嗖地一下子站起來道:“張書記,曙陽煤礦審計工作是我親自參與的,你這么做難道是懷疑我?”</br> 張志遠冷冷地道:“高縣長都看出問題來了,我且能袖手旁觀!在未查明之前,我任何人都懷疑,不僅是你,還有方中凱,白玉新,陸一偉我都懷疑,你放心,查賬不是針對某個人,如果沒事,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有事,一個都不放過!”</br> 高博文見張志遠態(tài)度如此決絕,心里直后悔挑起事端。本想著接此事打擊張志遠,沒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反而查到了自己人頭上。因為此事,許萬年喝多了還和高博文干了一架。這事要是鬧下去,一個都跑不了。</br> 許萬年呆呆地坐在那里,緊張地雙腿打顫。</br> 張志遠看到許萬年臉色煞白,表情極其不自然,起到了一定震懾作用,道:“好了,許萬年,你現(xiàn)在把你的人撤回去。”</br> “哦!”許萬年木訥地站起來出去了。</br> 許萬年走后,張志遠問高博文:“這事你看如何收場?”</br> 高博文依然嘴硬道:“張書記,這次全縣安全大檢查您是同意的,許萬年作為此次具體承辦人,在百泰煤業(yè)查出了問題,那就按有問題辦事。如果因個人關(guān)系而撤銷,政府的公信力何在?以后還怎么查處其他煤礦?這個口子絕對不能開,一定要公事公辦!”</br> 張志遠點頭道:“我認可你的做法。其他煤礦呢,查出什么問題沒有?”</br> “暫時沒發(fā)現(xiàn)。”</br> “真的?”</br> 被張志遠這么一反問,高博文心虛地道:“真的。”</br> “那好!”張志遠道:“明天我親自去一趟雙廟煤礦。”</br> “這……”高博文緊張地道:“張書記,雙廟煤礦還沒去檢查。”</br> “你剛才不是說都檢查了嗎?”</br> “就剩下那里了。”</br> “那好,既然沒去檢查那就好辦了,我們一同去看看。”張志遠面無表情道。</br> 高博文沒想到張志遠來這一招,擺明了給自己不好看。事已至此,雙方僵在一起,互不讓步。</br> 過了一會兒,楊德榮也趕了過來。進門就道:“多大點事啊,這么興師動眾的。張書記,你不能因為百泰煤業(yè)是你引進來的就格外關(guān)照,如此做的話,讓我很被動。”</br> 楊德榮一進門就充滿了火藥味,如此與張志遠說話還是第一次。看來,查處百泰煤業(yè),楊德榮也有份。如果進一步說,極有可能是他一手策劃的。</br> 張志遠抬頭瞟了一眼道:“這么說我是濫用職權(quán)咯?”</br> 楊德榮往對面一坐,瞪著眼睛道:“我可沒有這么說!”</br> “行了,事已至此,楊縣長你給個態(tài)度吧。”說完,對著一旁一直未說話的陸一偉道:“去把李春妮叫過來!”</br> 李春妮闊步走了進來,瞧都沒瞧楊德榮,坐下來對張志遠道:“張書記,我已經(jīng)請省安監(jiān)局的人下來了,請他們對我煤礦進行大排查。如果卻有安全隱患,我李春妮認罰,該交多少交多少,如果沒有,我有權(quán)力向上級部門申訴。”</br> 張志遠的腦袋一直亂糟糟的,好比左右手,既不能指責自己的人干得不妥,也不能質(zhì)疑李春妮的態(tài)度。如今,李春妮擺開了架勢與南陽政府對著干,他更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br> 坐在一側(cè)的高博文緊張起來,回頭尋求楊德榮的幫助。楊德榮穩(wěn)坐泰山,心里七上八下,狂跳不止。他也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本想著讓許萬年側(cè)面敲打一下,誰知這個蠢貨惹出這么大的亂子,都不知該如何收場了。</br> 楊德榮為什么要刁難百泰煤業(yè)?他又不是不知道這家公司的背景,說出原因有些可笑。原來,楊德榮到南陽履職后,基本上各大煤礦都前來拜會了,包括牛福勇都讓彭志榮打點了,唯獨百泰煤業(yè)傲氣十足,到現(xiàn)在連個人影都沒看到。既然你眼里沒有我,那我就讓你嘗嘗我的厲害。另外,楊德榮也想借此給張志遠出難題,看他如此處理此事。不過事態(tài)已經(jīng)超出了預想,上不來,下不去,有種架在空中的感覺。</br> 楊德榮說話了:“李董事長,完全沒必要嘛!你這么做分明是對縣委縣府的工作提出質(zhì)疑嘛。此次安全大檢查,是市里統(tǒng)一部署的,我們也是執(zhí)行命令。再說了,查出問題整改了就行了,何必把事情搞得這么復雜嘛!”</br> 李春妮哼笑道:“楊縣長,我原本也不想怎么樣,是你們的人非要說個長長短短,還伸手直接討要,難道這也是你們縣委縣府安排的嗎?”</br> 楊德榮表情僵硬,佯裝氣憤地道:“還有此事?簡直太不像話了,你放心,這事我一定會嚴肅追究相關(guān)人的責任!”說完,對著高博文道:“高縣長,你現(xiàn)在去落實此事,看看那個人如此膽大妄為,另外,再對煤礦的安全隱患重新排查,如果問題不大,可以立即整改,撤掉相關(guān)處罰決定。”</br> 高博文急忙道:“好的,我馬上去!”</br> 高博文走后,楊德榮笑嘻嘻地道:“李董事長,你看這么處置滿意嗎?”</br> 李春妮雙手交叉于胸,不留情面道:“讓許萬年給我道歉!”</br> 聽到李春妮不依不饒,楊德榮笑容僵在臉上,道:“我覺得完全沒這個必要吧,畢竟是你打人在先。另外,你也要考慮下縣委縣府的顏面,這要傳出去多不好啊。”</br> “那我不管,我說了,此事不會善罷甘休。”李春妮執(zhí)拗地道。</br> “哼!”楊德榮見李春妮不識抬舉,起身甩袖離去。</br> 楊德榮出去后,張志遠說話了:“春妮,現(xiàn)在沒有外人,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事就此打住,行嗎?”</br> 陸一偉也附和道:“是啊,春妮,張書記確實左右為難,剛才楊縣長已經(jīng)退步了,你也退一步,相互讓一下這事就解決了。如果一直僵持著,對誰都沒好處。”</br> 李春妮想了半天,站起來道:“那好吧,張哥,這事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到此為止,不過你要看好你的人,別像瘋狗一樣到處亂咬,如果再有下次,我決不輕饒!”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