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5 宋勇軼事
談完工作,許敬業(yè)依然不走,陸一偉疑惑地抬起頭問道:“還有其他事嗎?”</br> 許敬業(yè)辦公桌一側(cè)的椅子一坐,賊眉鼠眼地瞅了一圈,湊到陸一偉跟前小聲道:“陸部長,您不在的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您想不想聽?”</br> 陸一偉最討厭這種背后嚼舌頭的人了,成天不想著怎么樣干好工作,專門打聽別人家的家長里短,尤其是組織部這么嚴(yán)肅的部門,更應(yīng)該摒棄這種歪風(fēng)邪氣。不過陸一偉倒想側(cè)面了解下近期發(fā)生的事,點上一支煙,靠在皮椅上,一言不發(fā)盯著許敬業(yè)。</br> 這一舉動,許敬業(yè)以為陸一偉表示默許,于是嘚啵嘚啵講了起來:“你出差后的第二天,部里下了一道任命決定,城建局城管大隊隊長宋勇調(diào)任財政局黨組成員、副局長,這事您知道嗎?”</br> “知道一點。”陸一偉就此事專門匯報了閆東森。閆東森在請示張志遠(yuǎn)后,在第一時間下達了任命決定。</br> “哎呀!”許敬業(yè)一驚一乍地道:“宋勇是什么人?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上任第一天就在局黨組會議上提議成立總務(wù)處,將辦公室的權(quán)力奪去一大半。隨后跑到安監(jiān)局將許萬年堵在門口,差點打了起來,愣是將財政局的公章和公車要回來,這小子可真有兩把刷子!”</br> “不僅如此,宋勇這小子把財政局?jǐn)嚵藗€天翻地覆。先是將單位的公車全部從個人手里收回來,誰要因公出差,必須經(jīng)他同意審批方可出車。接著相關(guān)報銷手續(xù),必須得經(jīng)他簽字后才能生效。還有公章也歸他保管,蓋個章可謂是難上加難。還有更絕的,以前單位簽字簽到,宋勇直接弄了個打卡機,打卡機就放在他辦公室,不僅要簽到,還要簽退,整得財政局的一幫人都揚言不干了,不過誰都不敢在宋勇面前放個屁。”</br> “哈哈……”聽到宋勇如此手段,陸一偉不由得大笑起來。看來,自己給肖志雄選配的這個副手沒有看走眼。</br> 許敬業(yè)莫名其妙地看著陸一偉,陸一偉及時收斂,道:“你接著說。”</br> 許敬業(yè)津津有味道:“我聽說,預(yù)算科科長有一次遲到了,非要補簽到,宋勇當(dāng)仁不讓,按制度辦事。這位科長急了,拍桌子瞪眼,將打卡機端起來就扔到地上,摔了個粉碎。并指著宋勇破口大罵,罵他就是一條狗。宋勇不急不惱,你愛簽不簽,損壞公物從你獎金里扣。科長當(dāng)然不樂意了,要找肖局長評理。肖局長當(dāng)然偏向宋勇了,把科長狠狠地批評了一通。”</br> “這事還沒完,這位科長第二天就沒上班了,連續(xù)三天都沒有去。等他回去上班后,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有他的位子了,直接給免了。這下可真急了,跑到肖局長辦公室大吵大鬧,宋勇二話不說,直接動了手。又鬧到縣里去評理,誰知張書記旗幟鮮明地支持局里的決定,這位科長依然不依不饒,張書記一怒之下給停了職,直接連班都不讓上了。”</br> 聽到宋勇如此雷厲風(fēng)行,陸一偉心里替他高興。又道:“宋勇如此張狂,肖局長無動于衷?”</br> “嗨!”許敬業(yè)道:“宋勇敢這么做,完全是肖局長在背后指使的。您想啊,近乎將一半的權(quán)力交給宋勇,這說明什么,絕對支持啊。不過宋勇這小子確實有能耐,才幾天功夫,將財政局那幫大爺收拾得服服帖帖,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br> 陸一偉點頭道:“那許萬年呢?肖局將他的人給免咯,他能坐視不管?”</br> “怎么不管,許萬年還專門找肖局長談了一次,肖志雄別看平時軟弱,在這件事上著實硬了一回,直接把許萬年頂?shù)侥祥T外,不接受任何人的求情。”</br> “那楊縣長呢?”</br> “楊縣長這邊倒沒有聽到什么反應(yīng),不過新上任的副縣長高博文去過一次,至于是干什么,不太清楚。”</br> 不管怎么說,肖志雄在履新期間邁出了艱難一步,這對于他今后的工作極其有利。財政局雖屬政府口,歷來是書記和縣長必爭之地,誰能牢牢地將財政大權(quán)掌控到手里,誰就財大氣粗,說話做事腰桿子挺得直直的,掌控大局。</br> 聊完宋勇,許敬業(yè)繼續(xù)八卦,又道:“還有件大事,聽說秦二寶因非法侵占罪、持有槍支罪、綁架罪等多項罪名給判刑了,判了十六年,二寶煤礦所有權(quán)歸還村集體,沒收全部非法所得。”</br> 這個結(jié)果對陸一偉來說在意料之中,可他至今未搞清楚秦二寶到底得罪了那位領(lǐng)導(dǎo),替張志遠(yuǎn)將這一黑勢力徹底鏟除。不管怎么說,秦二寶的時代已然過去,為張志遠(yuǎn)的三大工業(yè)園區(qū)建設(shè)掃清了障礙。</br> 接下來的話讓陸一偉大吃一驚,許敬業(yè)道:“二寶煤礦收回來了,楊縣長已經(jīng)招商引資回來一個大老板投資建設(shè),聽說這大老板有一定來頭,好像是北州市東華實業(yè)集團老總丁昌華。”</br> 這位丁昌華也算是老朋友了,聽到他和楊德榮走到了一起,著實讓人玩其三昧。</br> 這時,陸一偉的手機響了,許敬業(yè)結(jié)束了新聞聯(lián)播,有眼色地退了出去。</br> 電話是姚娜打的,陸一偉接了起來。</br> 姚娜作為陸一偉和夏瑾和的“媒人”,對夏瑾和的出走或多或少有一定責(zé)任。尤其是聽到陸一偉大病一場后,她既擔(dān)心又害怕,深深自責(zé),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打了這個電話。</br> “喂,一偉,你在哪?”姚娜盡量用正常語氣道。</br> 陸一偉心情格外復(fù)雜,道:“我在辦公室,有事嗎?”</br> “你等著,我馬上過來。”說完,掛掉了電話。</br> 陸一偉腦子里亂糟糟的,完全沒有一絲頭緒。將調(diào)研的文件丟掉一邊,摘掉眼鏡,用雙手使勁揉搓了下臉,起身扭了兩下腰,又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打給了肖楊。</br> “陸部長,您好!”肖楊準(zhǔn)確無誤地判斷出陸一偉辦公室的電話,看來,他是個有心之人。</br> “張志遠(yuǎn)在嗎?”</br> “張志遠(yuǎn)今早與閆部長一同到市里開會去了,可能晚些會回來,如果您什么事我替您轉(zhuǎn)達。”肖楊客氣地道。</br> “哦,沒事了。”</br> “好,等張書記回來后我告知您一聲。”肖楊知道陸一偉和張志遠(yuǎn)的關(guān)系,格外多說了一句。</br> “好的。”陸一偉扣上電話,站在窗戶前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縣委大院里依然是忙忙碌碌,人來人往,事關(guān)南陽的大小政策都從這里出發(fā),傳達到各個角落。想起許敬業(yè)講的話,陸一偉想起了潘成軍,隨即掏出手機打了過去。</br> 潘成軍接到陸一偉的電話,顯得有些急促,道:“陸主任,這些天我一直在聯(lián)系你,可你手機一直關(guān)機,是不是有什么事?”</br> 陸一偉不愿意提及夏瑾和的事,敷衍道:“手機壞了,剛修好,二寶煤礦怎么樣了?”</br> “判下來了。”潘成軍道:“法院支持了我的訴訟請求,要求以現(xiàn)金的方式補償我的損失。我提出繼續(xù)承包二寶煤礦,法官說這需要與當(dāng)?shù)卣畢f(xié)調(diào)。后來你們縣的楊縣長主動找到我,要求我放棄承包經(jīng)營權(quán),可以額外得到一筆補償。本想與你商量,可一直聯(lián)系不上你,在他們的輪番談判下,我答應(yīng)了他們的請求。”</br> 陸一偉腦子一懵,氣急敗壞地道:“誰讓你答應(yīng)他們的?”</br> 潘成軍略顯委屈地道:“他們代表你們縣委縣政府,我以為你也是這個意思,就同意了。”</br> “他給了多少錢?你收了嗎?”</br> “收了,50萬。”</br> 完了,二寶煤礦看來真如許敬業(yè)所說,楊德榮要插手干涉了。讓他不明白的事,張志遠(yuǎn)難道不知道嗎?如果楊德榮插手,他還有主動權(quán)嗎?</br> 木已成舟,陸一偉無話可說,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辦?”</br> 潘成軍道:“暫時我還在三條兄弟這里干著,不過等明天開春后,我還要干老本行,打算再承包個煤礦。”</br> 潘成軍在管理上頗有一套,陸一偉早有所耳聞。另外,三條的西餐廳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條,足以說明他的經(jīng)營能力和管理才能,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陸一偉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本來也打算承包個煤礦,如果交由潘成軍打理,絕對可以放心。想到此,他道:“那行吧,改天我到了江東找你。”</br> “好嘞,我等您。”潘成軍盡管比陸一偉年齡大,可無形中放低了姿態(tài),敬這位小兄弟三分。如果不是陸一偉,也沒有他潘成軍的今天。</br> 掛掉電話,姚娜推門進來了。陸一偉拿起眼鏡帶上,指了指沙發(fā)道:“坐吧。”</br> 姚娜一臉愧疚,格外小心地將手包放到茶幾上,斜45&deg;坐了下來。</br> “喝什么?白開水,還是茶葉?”陸一偉走到飲水機前,詢問姚娜。</br> “我不渴,不麻煩了。”姚娜連忙擺手道。</br> 陸一偉倒了杯白開水端到跟前,坐到椅子上,用憂郁的眼神望著姚娜。兩人互相對望了半天,誰都不愿意第一個開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