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7 一道枷鎖
秘書科狹小的房間里熱氣氤氳彌漫,除了方便面讓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外,還彌漫著一股繞梁飛轉(zhuǎn)且摸不著的味道。兩人雖埋頭各自吃著方便面,血液里沸騰的荷爾蒙如同凌汛后的黃河水,來勢兇猛,奔騰不息。</br> 國人飽受孔孟之道熏陶,尤其是朱子理學(xué)的迫害,“存天理,滅人欲”,讓人性禁錮在道德的十字架上,把本身很高雅的東西變成了庸俗低俗,以至于國人恥于表露性的奔放,**裸地被道德綁架。然而,越是淺嘗輒止的羞澀,越是飲鴆止渴的瘋狂,這一點(diǎn),在道德包圍的農(nóng)村最為普遍,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br> 石曉曼長相頗為大氣,更有為人母的成熟穩(wěn)重,絕不是那種風(fēng)華絕代,風(fēng)情萬種的放浪,更多的是給人一種賢淑端莊,符合中國傳統(tǒng)婦女的形象。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安靜”。與她在一起,內(nèi)心始終平靜,平靜的讓人忘卻了煩惱。這種女人如果砸到曹曉磊那種生情較野的人手中,生活簡直是一潭死水,平靜的激不起任何漣漪。可要遇到陸一偉這樣性情溫和的男人,能夠激活她內(nèi)心的活力。然而,生活就是如此不如意,美好的事物總是擦肩而過,留下無限的遺憾。</br> 陸一偉坐在辦公桌的另一頭,與石曉曼對頭,兩人互相不說話,埋頭自顧吃著,時不時抬頭互望一眼,然后局促微笑,繼續(xù)行動。其實(shí),兩人心中各藏著話,卻找不到合適的由頭挑起話題。</br> 石曉曼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個午后,如同烙印揮之不去。她甚至能回憶起每一個細(xì)節(jié),包括那根火熱的物體在體內(nèi)活動的每一瞬間,盡管時間很短,但對于她來說,已經(jīng)留下太多美好的回憶。或許正因為如此,兩人變得拘束,甚至回避。</br> 石曉曼在回憶,陸一偉在自責(zé)。他懊悔當(dāng)初做出的舉動,給原本純潔的友誼加了一道枷鎖。當(dāng)然,他不知道石曉曼內(nèi)心所想。</br> “曉曼,來了縣委辦還適應(yīng)嗎?”陸一偉終于打破了寧靜的恐懼,主動挑開了話題。</br> “嗯。”石曉曼一邊跐溜面條,一邊點(diǎn)頭答應(yīng),樣子極其可愛。</br> 一個話題結(jié)束,又回到了從前的寧靜,房間里只有電腦機(jī)箱嗡嗡的響聲,讓人窒息。</br> 吃完飯,陸一偉主動接過石曉曼的飯盒道:“你喝杯水,我去扔垃圾。”</br> “你休息一下,我去!”石曉曼一把奪過陸一偉手中的飯盒,主動要求做本來很輕松的小事。</br> 陸一偉爭奪,倒顯得生分,于是道:“我去扔垃圾,你給泡杯茶,行不?”</br> 石曉曼松手了,樂呵呵地拿起陸一偉的杯子泡茶去了。</br> 一切就緒,陸一偉拖了把椅子坐到石曉曼身邊,趕緊點(diǎn)上一支煙,享受神仙的生活。他一只腳踩到桌子腿上,望著閃爍的電腦屏幕道:“不急,先休息一下再說。”</br> 今天已經(jīng)連續(xù)工作了十幾個小時了,石曉曼頭暈欲裂,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單手撐著下巴,嘟嘴盯著密密麻麻的文稿道:“一偉,你說這一稿在馬書記能通過不?”</br> 陸一偉道:“通過通不過明天下午要上常委會了,這就好比過年,再準(zhǔn)備也有那樣了。我覺得這方案修改到這程度可以了,基本上該表達(dá)的都表達(dá)了,我倒覺得馬書記有點(diǎn)鬧情緒。”</br> 石曉曼早就預(yù)感到了,可陸一偉畢竟是領(lǐng)導(dǎo),有些話不能亂說。不過現(xiàn)在說出來了,她也沒什么顧慮了,回頭道:“我也覺得是。張書記幾次修改后的東西,馬書記總是要挑毛病,把咱倆夾在中間受悶氣,實(shí)在難辦。”</br> “不管了!”陸一偉知道孰輕孰重,更何況了解張志遠(yuǎn)此次遴選副縣長的目的,道:“咱就按張書記的來,畢竟人家是縣委書記,聽我的。”</br> 陸一偉一開始認(rèn)為馬菲菲是一個比較單純的女人,不過是下來過渡的。可通過這起事件后,著實(shí)刮目相看,沒想到她是權(quán)欲極重的人。女人一旦染指權(quán)力是非常可怕的,畢竟她沒有男人愛好廣泛,考慮事情也相對偏頗,只要認(rèn)定的就是一根筋到底,哪怕就是錯誤的,也永遠(yuǎn)覺得自己是對的。</br> 再者,女人說不得打不得,在有些時候?qū)嵲跓o奈。市里為陸一偉搭配的這兩位副手,可真不簡單哪!當(dāng)然,這是上一任市委書記田春秋留給張志遠(yuǎn)的“禮物”,現(xiàn)在看來,著實(shí)“用心良苦”啊。</br> 一根煙抽完,陸一偉迅速投入工作。手持一份草案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摳著過,直到?jīng)]有原則性的錯誤后才算松了一口氣。陸一偉打印好三份文稿分別放到張志遠(yuǎn)和馬菲菲辦公室,自己留了一份。</br> 全部完成后,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diǎn)。陸一偉瞟了眼窗外,穿好衣服道:“我去送你。”</br> “不用了,我還騎著自行車,你早點(diǎn)回去休息吧。”石曉曼客氣地道。</br> “那怎么行!你一個女孩子家,深更半夜的,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啊,走吧。”陸一偉堅持道。</br> 石曉曼突然捂嘴笑了起來,陸一偉莫名其妙,以為身上有什么不妥,道:“怎么了?”</br> 石曉曼還在嗤嗤發(fā)笑,讓陸一偉更加心里沒底。再三追問下,石曉曼才道:“我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女孩子,不過我喜歡這樣的稱呼。”</br> 陸一偉習(xí)慣性地?fù)项^憨笑,道:“三十好幾也是女孩子嘛,我媽現(xiàn)在還把我當(dāng)寶貝疙瘩呢。”</br> “哈哈……”幾句玩笑,讓兩人的關(guān)系近了許多。一同下樓后,陸一偉為其打開車門,護(hù)送離開。</br> 行駛到大門口時,陸一偉打了兩聲喇叭,熟睡中的門衛(wèi)老張頭反應(yīng)迅速起身,摁下遙控打開了伸縮門。老張頭在縣委看大門十幾年了,早就習(xí)慣了這種沒時沒點(diǎn)的生活。這個時候才下班的,不用問,不是縣委辦就是政府辦。</br> 陸一偉行駛出去不忘打喇叭回應(yīng),老張頭不忘撩開窗簾以作回應(yīng)。</br> 黑黢黢的街道上幾乎空無一人,偶爾看到一兩個無所事事的小青年叼著煙站在路邊耍帥。自從張志遠(yuǎn)重拳整治縣城治安后,治安環(huán)境一下子變得好了許多。加上新來的公安局局長羅志清又增設(shè)了24小時巡邏隊伍,很長時間沒聽說什么打架斗毆事件。好多事情官員們看不到,但生活在南陽縣城的老百姓有切身體會,對張志遠(yuǎn)還是比較認(rèn)可的。</br> 快到石曉曼家時,石曉曼突然道:“一偉,掉頭去審計局家屬院。”</br> “啊?”陸一偉頗為驚奇,審計局家屬院那可是自己家啊,石曉曼去那干什么。</br> 石曉曼苦笑道:“自從我和曹曉磊離婚后,我就再也沒有回過那個家。如今,我一好姐們把她的房子租給了我,就在你家隔壁單元。”</br> 陸一偉更驚奇了,道:“不會吧,可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呢?”</br> 石曉曼回頭道:“人家你是大忙人,怎么可能見面呢?不過我住過來也沒幾天,以后我們可是鄰居咯!”</br> 陸一偉嘿嘿一笑道:“那敢情好,以后我要是沒吃飯的地方就過去蹭飯。”</br> “行啊,隨時歡迎。”</br> 進(jìn)了審計局家屬院,石曉曼指著陸一偉家相鄰的單元道:“一層就是,要不要進(jìn)來參觀一下?”</br> 陸一偉看了下天色道:“還是算了吧,太晚了,改天吧,明天我們還得早起。”</br> “那行,改天我請你吃飯!”石曉曼溫柔一笑,提著包跨了下車。</br> 陸一偉停好車走出來后,聽到一連串鑰匙聲音緊接著房間燈亮了,心中無法控制的**驅(qū)使著腳步向前邁進(jìn),如果不是寒冷的天氣吹醒了他,很有可能就會不聽指揮地邁出這一步。他相信,石曉曼不會拒絕。</br> 回到家中,陸一偉身心疲憊地躺在沙發(fā)上,又回到從前的孤獨(dú)。在臥室睡過一晚后,他又搬到了沙發(fā)上。不知為什么,在臥室他一點(diǎn)都睡不踏實(shí),反倒沙發(fā)上更加舒心。望著天花板,腦海中掠過妝點(diǎn)自己生活的幾個女人,每一個女人都是那么的沉重和疲憊。</br> 原本和夏瑾和約在前段時間解除婚約,可不巧的是,夏瑾和委派到京城學(xué)習(xí),以至于此事一直擱置。在冷靜思考后,夏瑾和到底給留下了什么,好像什么也沒有,如果非要找出一個理由,那就是激情和青春。</br> 確實(shí)如此。與夏瑾和在一起他沒有任何負(fù)擔(dān),是那么的愉悅和開心,可沒想到的是,自己成為她利用的工具。到底是誰的錯?好像誰都沒有錯。</br> 南陽是一個小地方,如同馬菲菲所言,就是個落后的彈丸之地。除了喝酒唱歌打麻將外,沒有什么娛樂項目。每天見的人也就那么多,如同井底之蛙,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甚是苦悶。</br> 如果生活在大城市,陸一偉大可通過各種娛樂方式排除心中的煩惱,可在南陽無法實(shí)現(xiàn)。沒有了追求,也就只剩下寂寞聊以慰藉,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br> 窗外,星光閃爍,凄涼的寒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