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8 輿論風(fēng)向
與馬菲菲待在一起,簡直是種折磨。尤其是不能看她吃飯,一只手捂著胸,一只手夾一筷子菜,不碰到嘴唇塞進嘴里,然后趕緊用自帶的紙巾擦拭兩下嘴巴。滿是一桌子菜,陸一偉原本還有食欲,看到這位“老佛爺”,食欲全無,倒覺得也患有潔癖了。</br> “一偉啊,這個魚的味道不錯!”馬菲菲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夸贊起來。</br> 陸一偉附和道:“這家老板是退伍軍人,部隊上在炊事班,專門給首長開小灶,手藝自然不一般。”</br> “哦,怪不得!”馬菲菲心情比原先開朗了許多,談起了南陽官場,道:“陸一偉,你每天跟在張書記身邊,你覺得他這個人怎么樣?”</br> 陸一偉還是頭一次被人問到這個問題,自忖道:“挺好的啊,有能力,有學(xué)歷,肯干事,干大事,我在他身上學(xué)了許多。”</br> “是嗎?”馬菲菲用懷疑的語氣道:“可我怎么聽人說他這人有些孤傲,喜歡獨來獨往,不好相處啊。”</br> “有嗎?”陸一偉不清楚馬菲菲是從那聽來的,道:“我沒察覺出來啊。”</br> “是嗎?”馬菲菲再次反問,尖酸刻薄道:“那只能說明,你和他是一類人,彼此發(fā)現(xiàn)不了對方的缺點。”</br> 陸一偉臉色有些掛不住,如果馬菲菲不是領(lǐng)導(dǎo),他絕對要和她理論一番不可。神氣什么啊,一個戲子莫名其妙成了團市委書記,這要說道起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還潔癖,一切都是裝的。當(dāng)然,陸一偉肚量大,不與馬菲菲計較,道:“馬書記,人與人相處,我覺得只要心交心,實打?qū)崳^對不存在任何隔閡,相反會成為很好的朋友。不管別人怎么說,我認(rèn)為張書記是一個正直的人,一個絕對的好官。”</br> “你緊張什么?”馬菲菲看著一本正經(jīng)的陸一偉撲哧笑出了聲,道:“我不過就隨口一說,你別太較真。你說的很對,其實我這人也是如此,只要你對我好,我肯定對你好。但你要對我不好,我保證加倍讓你不好,是這樣嗎?”</br> 最毒不過婦人心,接觸還不超過五個小時,馬菲菲的種種就急不可耐地暴露出來。陸一偉不確定她說這些是什么意思,是針對自己,還是針對張志遠,很明顯充滿敵意。說話毫不留情,直戳人心窩子,看來此人不簡單啊。陸一偉冷笑道:“好與不好的理論我沒有專門研究過,我只知道感恩和寬容,不管對誰,多記別人的好總比記不好強。”</br> “你在給我上課嗎?”馬菲菲臉色驟變,顯然對陸一偉的說話語氣有些不滿。</br> 陸一偉就這性格,道:“馬書記,您是我的領(lǐng)導(dǎo),我怎么可能給您上課,我只不過是談?wù)剛€人的心得而已。不過您說得自有一定道理,我不否認(rèn)每一個人的觀點。”</br> 馬菲菲覺得自己有些神經(jīng)過敏,眉目舒展開道:“我不過是說說而已,別太當(dāng)真,也別在張書記跟前說。”</br> 陸一偉道:“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br> 馬菲菲又拿起紙巾擦嘴,繼續(xù)問道:“你擔(dān)任過村支部書記,你對黨的建設(shè)有什么好的建議沒?”</br> 對于馬菲菲這個寬泛的概念,陸一偉不好回答,道:“請問馬書記具體所指,是指隊伍建設(shè),還是陣地建設(shè)?”</br> 干過團市委書記,對務(wù)虛的工作信手拈來,道:“你想到什么說什么。”</br> 陸一偉實話實話道:“我感覺吧,特別是南陽的黨員,在發(fā)揮先鋒模范作用上不是很積極,甚至一些黨員忘記自己的身份,忘記黨性修養(yǎng),等同于一般老百姓,根本不去想如何為村里謀發(fā)展,這是其一。另外,陣地方面那就更薄弱了,與村委合署辦公不說,有部分村連村委都沒有,經(jīng)常是干部家里干事開會,這方面亟待加強。”</br> 馬菲菲點頭道:“你說的很好,這不是南陽縣,基本上全市都存在這個現(xiàn)象。當(dāng)然,馬平縣除外,人家畢竟底子厚,不能比。我這個分管黨建的副書記,要是能把南陽的陣地建設(shè)抓起來,而且還要抓好,我就心滿意足了。你下午說要給我選配秘書,我不要剛?cè)肼毜男率郑o我配一個基層工作經(jīng)驗豐富的年輕女干部,你有人選嗎?”</br> 陸一偉首先想到的是石曉曼,可轉(zhuǎn)念一想,她又是無黨派人士,這與馬菲菲提出的發(fā)展目標(biāo)有些不符啊。不過他還是爭取道:“馬書記,我倒是有個人選,人非常不錯,相信您見了一定滿意。可惜她是民主副鄉(xiāng)長,與您的要求有一定差距啊。”</br> “這倒沒什么!”馬菲菲并不在乎這些,道:“只要人我看中了,可以讓她入黨嘛。這樣吧,明天上午讓她到我辦公室,我見見。”</br> “好!我待會就給她打電話。”剛說完,陸一偉又想到明天上午的會,急忙道:“對了,馬書記,明天上午您還有會……”</br> “沒事的,讓她在辦公室等我。”馬菲菲輕松地道。</br> 吃過飯,陸一偉將馬菲菲送回常委樓,又馬不停蹄趕往蘭苑酒店。</br> “哎喲!我的好陸主任啊,您怎么才來啊,我可一直在等您嘞!”蘭苑酒店老板羅成文嘴巴如同抹了蜜似的,見面就熱情地道。</br> 陸一偉那顧得上和他閑扯,問道:“張書記他們在哪?”</br> “后院,我?guī)ィ 绷_成文急忙帶著陸一偉來了后院。還沒進門,就聽到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好不熱鬧。</br> 陸一偉推門進去后,陪著張志遠坐在正中央的段長云立馬站起來道:“一偉,快到這邊來,就等你了。”</br> 陸一偉掃了一眼,大部分都認(rèn)識。政協(xié)的幾個副主席全部到場了,包括前岳父李登科。此外,還有縣委常委、宣傳部長裴奇峰,人大副主任柴國勝,分管金融農(nóng)業(yè)的副縣長薛凱,發(fā)改局局長曹占山,國土局局長曲廣平,文聯(lián)主席席建輝,審計局局長劉紹文,還有北河鎮(zhèn)黨委書記梁道義,有兩位不認(rèn)識。</br> 他略顯歉意地落座,挨個點頭示意。與李登科對視時,對方顯然已經(jīng)沒有往日的敵意,相反溫柔了許多,這倒是有些罕見。</br> 酒席已經(jīng)進行了一半,段長云又站了起來道:“各位,今天我們有幸請到張書記參加今天的聚餐,這是我們的榮幸,也是我們的福氣。可以看得出,張書記對我們文藝工作者是支持的,肯定的。現(xiàn)在一偉也來了,讓我們共同舉杯敬張書記一杯。”</br> 段長云的話果然管用,眾人紛紛起身敬張志遠。張志遠沒有擺高姿態(tài),挨個與眾人碰杯,一口氣將一大杯喝了下去。</br> 陸一偉從知道有今天這個聚會時就心存疑慮。張志遠在這個當(dāng)口參加這種聚餐,不難免讓人多想,特別是今天上午縣長楊德榮剛來,就如此大張旗鼓聚在一起。要是楊德榮隨后知道了,他會怎么想呢。</br> 陸一偉也挺佩服張志遠的勇氣,如果說嚴(yán)重點這分明是在搞小團體嘛。不過這個幌子怎么打,絕對是個技術(shù)活,他不清楚今天聚會的主題,看到文聯(lián)主席,難道與文藝有關(guān)?</br> 果不其然,發(fā)改局局長曹占山站了起來道:“張書記,段主席,今天是柴國勝同志書法作品展,我就喧賓奪主了,先敬二位領(lǐng)導(dǎo)一杯。”</br> “嗨!你有點誠意行不?怎么能一同敬呢,一個一個來。”副主席李登科起哄道。</br> “就是,一個一個來……”其他人也跟著起哄。</br> 曹占山反應(yīng)快,立馬道:“我這杯酒是有寓意的。我希望段主席以后多發(fā)揮參政議政作用,為南陽縣的發(fā)展多提寶貴意見。”</br> “說得好!這杯酒我喝了。”張志遠端起酒一飲而盡。</br> 段長云道:“占山同志提醒的對,這也是我下一步要開展的工作。近期,我將組織政協(xié)委員對縣煤礦發(fā)展進行調(diào)研,并形成高質(zhì)量的調(diào)研報告呈報縣委政府。與此同時,我還要召開現(xiàn)場會,重點解決答復(fù)部分政協(xié)委員的提案。還有,近期我和奇峰同志還要聯(lián)合開展一系列文藝活動,如文藝工作者座談會,新聞記者邀請會等等,還希望占山同志給點贊助費哦,哈哈。”</br> “小事一樁,需要多少我讓人給您送過來!”曹占山豪爽地道。</br> 今天飯局的主角柴國勝有些不樂意了,道:“我說曹毛子,每次吃飯只要有你,你就給攪和了,今天我堅決不同意!”</br> “哈哈……”</br> 到了這個時候,陸一偉算是看明白了。今天的這個聚餐表面上是柴國勝的書法作品展,可仔細一分析,這些人可都是段長云的心腹啊,大部分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尤其是曹占山,如果不是段長云點撥,估計現(xiàn)在還在鄉(xiāng)鎮(zhèn)了。另外,段長云突然發(fā)力,要在最近密集開展一系列活動,其目的不言而喻。而今晚參加會議的人也間接地表態(tài),全力支持張志遠。</br> 段長云的做法也很明確,要死死掐住宣傳口,確保輿論風(fēng)向牢牢把控在手里。這一屢試不爽的手段,是陽謀,是智慧,是陣營對抗賽中的制勝法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