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4 偶遇老鄉(xiāng)
陸一偉苦笑,無奈地跟隨巴圖一行前行。前方,隨處可見西裝革履的西裝男子,路過的時候,總會低頭表示。陸一偉從來沒有享受過如此待遇,今天可真是開了眼界了。</br> 來到一處大平房院子里,房屋主人早早地就站在院子里等候,臉上掛著喜悅,以為好運從天而降,正好掉到了他女兒身上。</br> “托婭呢?”巴圖用粗獷的聲音和房屋主人喊道。</br> “在,在里屋!”主人沒見過這種架勢,躬下身子卑微地答道。</br> 巴圖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陸一偉先行。陸一偉心情格外復雜,既想見到,又不想見到。現在,托婭就在自己面前,見面以后說什么,他全然不知道。深呼吸了一口氣,懷著忐忑的心走了進去,看著托婭穿著華麗的民族服裝,背對著自己坐在沙發(fā)上,一時間,他緊張得不知所措。</br> “托……婭,我是陸一偉!”僵持了半天,陸一偉終于鼓起勇氣問候道。</br> “托婭”忸怩半天,面帶羞澀轉過了身。</br> “啊!”陸一偉后退一步大呼,眼前的女子根本不是托婭!現場氣氛瞬間變得無比尬尷。連說了幾聲對不起后,陸一偉才退出房門落荒而逃。</br> 得知此“托婭”非彼“托婭”,巴圖道:“陸哥要提前有所準備,你也知道我們蒙古族,叫托婭的女孩實在太多了,按照福勇兄弟提供的線索,把我們這里叫托婭的全部篩查了一遍,找到符合條件的30多個。不急,你就在這里住著,什么時候找到了什么時候回去。走,我們去見下一家!”</br> “算了!”陸一偉疲憊地搖搖頭道:“巴圖,我有點累了,要不我們回去吧。”</br> “這怎么行?”巴圖驚呼道:“這才見了一個,還有好多呢。”</br> 陸一偉連聲感激道:“真心謝謝了,我確實有點不舒服,改天吧。”</br> 看到陸一偉臉色難看,巴圖沒有堅持,對二虎一揮手,道:“取消全部計劃,明天你把找到的‘托婭’全部帶過來,讓陸哥辨認。”</br> 車隊浩浩蕩蕩回了e市,在一處豪華的大酒店門口停下。酒店老板親自站在門口迎接,足以彰顯巴圖的身份。</br> “巴爺,一切都準備好了!”酒店老板面對奴性的笑容道。</br> 巴圖挺直身板,昂起高貴的頭顱仰視,然后掃射了眼門口停放的車,問道:“誰在上面吃飯?”</br> 酒店老板壓低聲音,湊到耳邊道:“是劉副市長和西江省的一位官員。”</br> “哦?”巴圖回頭望了眼陸一偉,又道:“西江省的?什么職務?”</br> “這個……不清楚!”酒店老板結巴道。</br> “還有誰?”</br> “沒有誰了,好像是私人宴會。”</br> “哦,知道了,待會讓劉市長過來一趟,就說我這邊有客人!”說完,巴圖背起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br> 聽到巴圖的口氣,陸一偉徹底驚呆了。沒錯!是讓市長過來見巴圖,而是他過去見市長,足以顯現巴圖在該地界的身份。北州地區(qū)的富豪和這比起來,簡直不值得一提。</br> 飯菜上桌,基本上都是具有民族特色的菜品。巴圖樂呵呵地道:“來了我們這里,就要品嘗我們當地的特色,今天就在市里吃喝玩樂,明天我派人帶你們去草原騎馬,聽馬頭琴,吃正宗的烤全羊,喝奶皮子,參加‘那達慕’盛會,哈哈,你們一定會愛上這里的。”</br> 陸一偉點頭微笑,對這位神秘的富豪更加捉摸不透。</br> 這時,一紅光滿面的男子端著酒杯走了進來。看到巴圖笑著道:“巴老板,怎么來了也不提前招呼一聲,要不是小王說,我還不知道你也在這里,太不夠意思了啊。”</br> 這應該就是那位劉副市長了,而巴圖的表現著實讓陸一偉出乎意料。只見巴圖正襟危坐,紋絲不動,語氣平緩地道:“是劉市長啊,我們也是剛來,怎么?有客人?”</br> “私事!一朋友帶著一大家子過來玩……”劉副市長含含糊糊道:“巴老板,這幾位是?”</br> 巴圖這才挪動了下身子道:“劉市長,介紹一下,從西江過來的,都是兄弟,這位是陸一偉,這位是……”</br> 劉副市長點頭回應,那能記得住誰是誰。陸一偉身在官場,自然懂得禮儀之道,起身謙虛地打招呼。</br> 劉副市長一臉驚訝道:“你們都是西江省的啊,正好我朋友也是西江的,老鄉(xiāng)啊,要不待會過去喝兩杯?”</br> “不必了!”巴圖完全不把這位副市長放在眼里,輕佻地道:“我這幾位兄弟剛從西江開著車過來,路途長,比較勞累,要是你朋友有心,就過來一起吃吧。”</br> 陸一偉沒想到巴圖會這么說,盡管對方不是自己的領導,但這樣做有失禮貌,連忙道:“不不不,劉市長,待會我一定親自過去敬您一杯。”</br> 劉副市長一臉尷尬,陸一偉的態(tài)度稍微緩和了些氣氛,他一聽就是官場中人,點了點頭強顏歡笑:“巴老板,既然都是朋友,就都是自己人,來,我敬大家一杯。”牛福勇他們還算懂規(guī)矩,起身碰了下杯,而巴圖至始至終穩(wěn)坐在那里,就連喝酒的時候,也只是舔了一下。</br> 劉副市長走后,巴圖一下子活躍起來,沖著服務員喊道:“把酒盅都撤下去,全部換成大碗!”都說蒙古漢子能喝酒,今天一見,果然傻眼。陸一偉長出了一口氣,倍感壓力。</br> 酒斟滿,巴圖端起酒敬陸一偉,道:“來!陸哥,我這人最笨,多余的話不說,是兄弟的話連喝三碗!”</br> 陸一偉眼珠子都快出來了,可看到豪爽的巴圖,又不能駁了面子,只好咬著牙道:“行!”</br> 三碗烈酒下去,陸一偉整個人都在飄著,渾身熱浪翻滾。而巴圖好像沒事人似的,繼續(xù)單挑牛福勇。一圈下來,個個都是紅光滿面,叫苦連天。</br> 陸一偉還惦記著那位劉副市長,起身道:“巴圖,我過去敬劉副市長一杯,畢竟人家禮在先,我要是不過去就有些不識抬舉。”</br> “坐下!”巴圖幾乎用命令的口氣道:“你和他客氣什么,不就是個副市長嘛,在我眼里屁都不是!”</br> 陸一偉堅持道:“巴圖,那邊不還有老鄉(xiāng)嘛,要是個大官,說不定以后還能用得著。”</br> “管球他!”巴圖依然一副傲慢地表情,好像對當地官員并不友好,道:“當官有什么好?陸哥,聽我一句勸,別干了,沒前途!只要你愿意,過來給我管理廠子,年薪給你200萬,怎么樣?”</br> 陸一偉已經習慣了巴圖的土豪口氣,笑著道:“多謝巴老板的厚愛了,咱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要不然早和福勇一起干了。”</br> 牛福勇在一邊附和道:“圖子,你也別難為了,他就是個官迷,他要過去就讓他過去吧。”</br> 牛福勇的話果然管用,巴圖站了起來道:“好,既然你執(zhí)意要去,兄弟我陪你去。”</br> 兩人一起走到對面的包廂里,劉副市長見到巴圖后,起身歡迎,而坐在一旁的客人也不知所措地站了起來。</br> “喲!巴老板您親自過來了啊,太給面子了啊,來來來,坐下吃!”劉副市長連忙歡迎道。</br> 巴圖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而陸一偉則傻站在那里,看著對面那位客人發(fā)呆。</br> “這位小兄弟,你也坐啊!”劉副市長張羅著道。</br> 陸一偉鼓起勇氣結結巴巴道:“您……您是秦部長?”</br> 秦修文抬頭詫異地盯著陸一偉,道:“你是?”</br> 陸一偉雖沒見過秦修文本人,卻在電視上見過,激動地道:“秦部長,我是南陽縣的,前段時間您陪同羅秘書長到我們縣調研……”</br> 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秦修文似乎不愿意在這種場合提公事,只是微微地點點頭,以笑回應。</br> “哦,原來是一偉老哥的領導啊,太有緣分了,這下就更好了,來來來,我先陪領導喝一杯!”巴圖突然放下姿態(tài)和秦修文敬酒。</br> 秦修文一派書生,溫文爾雅,油頭粉面,臉上時常掛著笑容,給人感覺笑里藏刀,城府極深,卻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最瞧不起這些一夜暴富的土豪,不過依然能保持儀態(tài),不卑不亢地喝了下去。</br> “啪!”巴圖喝完酒,一個巴掌重重地拍在秦修文弱不禁風的肩膀上,這種江湖豪氣著實把這位常年坐機關的官員嚇了一大跳。巴圖勾著手指,指著陸一偉道:“我說老哥,既然是我兄弟的領導,以后可得多關照啊,你說是不是,劉市長?”</br> 劉副市長懵了,連連點頭道:“對對!”然后問陸一偉:“小兄弟現在是什么職務?”</br> 陸一偉謙虛地道:“就是一打下手的,不才!”</br> “不是吧?”巴圖道:“我剛才還聽福勇說你剛剛提了什么組織部部長?”</br> “嗯?”劉副市長瞪大眼睛特意打量了一番陸一偉,嘖嘖稱贊道:“不簡單那,年紀輕輕就是組織部長了,進步快,有前途!正好,在這里找到了你的直接領導,一定要多喝幾杯。”</br> 陸一偉連忙解釋:“不不不,巴老板太夸張了,我只是副部長,沒到那個級別!”</br> “副部長也不錯啊,正科級,我在你這么大,還在地里刨坑呢,哈哈……小伙子,好好干,有前途!”劉副市長哈哈大笑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