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4 有何打算
現場綜合管理失控,羅中原已經失去了原有的興趣。陰雨天氣,本身人的心情會受影響,現在又遇到這些事,心情跌落到冰點。</br> 田春秋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個樣子,硬著頭皮上前賠禮道歉。羅中原雙手交叉于胸前,面無表情望著窗外,低沉地道:“我看沒有再參觀下去的必要了,回去吧。”</br> 田春秋還想解釋,被羅中原的秘書一把攔了下來,擠眼示意按照領導的意思去做。田春秋無奈,命令車子直接開回了招待所。</br> 羅中原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坐在沙發(fā)上抽悶煙。這時,隨同前來的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秦修文敲門進來。羅中原和秦修文同在一棟樓里工作,平時很熟,談話自然沒有那么多客套。下來之前,省委組織部長親自找秦修文談話,要求對張志遠同志進行全面考察,打算作為后備領導干部培養(yǎng)。這記黃繼陽是個惜才之人,更喜歡這種敢于突破條條框框,敢于創(chuàng)新挑戰(zhàn)的年輕人。張志遠的“南陽模式”讓他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隨即安排羅中原下去走一趟。一來了解情況是否屬實,再者就是對張志遠其人進行一次大探底。</br> 但凡政治敏銳度和鑒別力強的官員應該從這次調研陣容看出背后的端倪,最起碼市委書記田春秋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但他并沒有理解真正目的,反倒讓蘇啟明極力表現,效果適得其反。</br> 秦修文坐到沙發(fā)上道:“中原,這次下來我的主要目的是和張志遠談話,可連個人影都見不著,讓我回去怎么匯報工作?張志遠真的是去學習去了嗎?我看沒有。”</br> 羅中原點點頭道:“這田春秋的膽子也太大了,濫用權力,私自啟動紀檢程序,處理縣長這么大的事,竟然不向上級匯報,太目中無人了。要是黃書記知道了一個干實事的人被這種方式打壓,恐怕他田春秋交代不了啊。”</br> 秦修文道:“事情重大,我們必須上報黃書記……”還沒說完,田春秋在門外敲起了門。</br> “進來!”羅中原低沉叫道,田春秋隨即笑嘻嘻地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個人,不停地向兩位領導點頭。</br> “這是?”秦修文狐疑問道。</br> 田春秋一把將張志遠推到前面道:“羅常委,秦部長,這就是南陽縣的縣長張志遠同志。剛下飛機,直接就過來了。”</br> 羅中原和秦修文驚奇地互相觀望,不知田春秋這是唱得哪一出。張志遠反應快,連聲道:“羅常委,秦部長,這段時間一直和一個德國企業(yè)談項目合作,這不剛剛從德國回來,趕緊來拜見二位。”</br> “對對對!呵呵。”田春秋在旁邊附和道,笑容勉強,極其不自然。</br> 羅中原看著二人賣命地表演,本不想戳穿他們,但如此冠冕堂皇地欺騙自己,實在令人痛恨。他彈了彈煙灰,面部表情異常平靜,問道:“張縣長在德國哪座城市啊?都和什么企業(yè)進行什么項目合作?”</br> 田春秋緊張得直冒冷汗,反而當事人張志遠坐懷不亂,一五一十道:“報告羅常委,我在德國慕尼黑與波斯頓企業(yè)商業(yè)代表就引進先進煤礦設備進行了磋商。”</br> “哦?”羅中原一直很從容,抬頭看著張志遠又道:“談判的結果怎么樣啊?”</br> “挺好的!”張志遠笑著道:“下一步,德方代表將到南陽縣考察。”</br> “哦。”羅中原不緊不慢道:“志遠同志,我不知道你這樣表演的意義何在,你打算繼續(xù)演下去嗎?”</br> “這……”張志遠突然僵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br> “怎么不說話了?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羅中原換了一種口吻道。</br> 田春秋面露赧色,不時地用袖管擦頭上冒出的冷汗。</br> 張志遠反應速度異常快,趕忙解釋起來:“羅常委,秦部長,是我做得不夠好,確實不該欺瞞你們,但是這段時間我確實是在學習……”</br> “好了!”羅中原打斷道:“春秋同志,我和志遠同志單獨聊一會,你先下去吧。”m.</br> 聽到羅中原如此說,田春秋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涌現心頭,投向張志遠乞求的眼神。而張志遠沒打算為難田春秋,進而微微點頭,希望他安心。</br> “老秦,你別走,一起坐下來聊聊嘛!”羅中原見秦修文也要走,趕忙攔了下來。</br> 在李勤奎的強烈建議下,田春秋幾番思考后才痛下決心,將張志遠緊急從北州市接了過來。這步棋田春秋走得非常及時,如果真讓羅中原空手回了省城,估計危險離他也就不遠了。</br> 張志遠出來后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這么重大的事,心里既激動又苦楚。這段時間里,沒想到陸一偉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為他不懈努力著,而現在看來,陸一偉的努力沒有白費,他重獲自由了。在回南陽的路上,張志遠實在難以掩飾內心的情感,竟然掩面痛哭起來。可以想象,張志遠這20多天是怎么過來的。</br> “志遠同志,坐吧。”羅中原表現出平易近人的一面。省部級領導和地市級以下的領導無論從各個方面比較,都有很大差距。省部級領導接觸面廣,涉獵領域多,文化修養(yǎng)高,在言行談吐能夠做到不露聲色,不露臉色,不露氣色;而地市級官員大多文化程度不高,且常與老百姓打交道,特別是到了縣一級,工作更是直接面對群眾。時間長了,自然脾氣暴躁,講話粗聲粗語。羅中原今天遇到那么多突發(fā)事件,都能淡定自若,冷靜處置。感覺自己要動怒時,能夠強忍著壓下來,這種非同尋常的耐力絕非一般人可以練就的。</br> 張志遠沒有客氣,拿了把椅子筆直地坐到沙發(fā)對面,等候兩位領導的發(fā)問。</br> 羅中原和秦修文交換了下眼神,然后四平八穩(wěn)地道:“志遠同志,我不管你是外出考察,還是學習,這事我不追究,但你不能欺騙組織,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如果你堅持這樣做,對你的印象只會減分,不會加分。”</br> 張志遠有些害怕了,連忙解釋道:“羅常委,我錯了,我不該說謊話,但有些事我可以私下和您匯報嗎?”</br> 張志遠的回答很有技巧,既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又沒有將田春秋拉下水,讓羅中原很是欣慰。這也充分說明,張志遠是干大事的人,而不是斤斤計較、睚眥必報之人。這種人才,值得組織托付重任。羅中原不茍言笑點點頭,繼續(xù)道:“今天來南陽縣,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們就是下來看一看,走一走,通過在百泰煤業(yè)實地調研,我和秦部長非常滿意,至少讓我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南陽模式’,不是一句口號,而是一種工作方式的總結,一種工作經驗的推廣,更是推動社會經濟健康發(fā)展的大驅動,大引擎,而且還得到省委黃書記充分肯定,你帶領南陽縣走在了西江省企業(yè)改制的前列,有如此壯舉,實不簡單哪!”</br> 羅中原的評價把張志遠給嚇傻了,很長時間都沒反應過來。這是他從政以來,第一次得到別人的贊美和表揚,著實來之不易,除了激動就是感動。觸到傷心處,張志遠竟然嚎啕大哭起來。或許,這份沉甸甸的評價來得太晚了,也來得太及時了。</br> 張志遠泣不成聲,羅中原沒有制止,而是臉色凝重地看著這位高學歷官員。年紀輕輕,臉上寫滿了滄桑和躊躇,與實際年齡極其不相符。都說實踐是一筆寶貴的財富,而在基層的錘煉和實踐,對培養(yǎng)一任領導快速成長有著無法替代的作用。</br> “謝謝黃書記,謝謝羅秘書長……”張志遠一邊擦眼淚一邊抽泣地說道,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和家人訴說,試圖將這段時間積淀在內心的不愉快統(tǒng)統(tǒng)發(fā)泄出來。</br> “好啦!”羅中原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張志遠道:“我知道你一路走來不容易,我問你,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br> “打算?”張志遠疑惑地問道。</br> “對!”一旁的秦修文點頭道:“你可以放心大膽地說,把你的真實想法講出來。”</br> 張志遠對秦修文只是知道其人,卻從來沒接觸過,今日一見,眉宇之間透著一絲嚴謹,標準的組工干部作風。他道:“秦部長,這算是組織找我談話嗎?”</br> 秦修文回望了羅中原一眼,瞥了下嘴道:“這個……也算是吧,但不正規(guī),只是閑聊,你明白吧?”</br> 張志遠定了定神道:羅常委,秦部長,我從參加工作就在交通系統(tǒng),直到去年才到了基層。可以說我的基層經驗并不充足,還需要多加歷練。如果讓我做出下一步打算的話,還會選擇基層。我還想多鍛煉幾年。如果在加上一點私心,我更希望留在南陽縣。因為南陽縣還沒有擺脫貧困帽子,工業(yè)框架還沒有構建,城市建設還有待開發(fā),經濟發(fā)展還比較落后等等,我希望南陽縣在我手里,得到長足的改變和發(fā)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