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4 神來之筆
李建偉湊到陸一偉跟前道:“陸老弟,哥哥和你說句掏心窩子話,我這馬上就要奔五了,要是再不奮斗就錯過這個時機了。瞅個合適的機會,你在張縣長跟前美言幾句,讓老哥我在臨退休之前也有個好的歸宿。”</br> 李建偉和陸一偉的關(guān)系不錯,說話從不拐彎抹角,陸一偉就喜歡這樣的豪爽之人。道:“你想去哪個單位?物色好了嗎?”</br> 李建偉道:“這不石灣鄉(xiāng)還空著一個黨委書記的位子嗎?還有峂峪鄉(xiāng)的黨委書記和鎮(zhèn)長的位子都空著,要是能輪上老哥,兄弟我感激不盡。”</br> 想到二寶煤礦的事,陸一偉突然有了主意,要是能讓李建偉去石灣鄉(xiāng)當(dāng)黨委書記,收集秦二寶、馬林輝他們的相關(guān)證據(jù),這不失一著妙棋。他想了下道:“李哥,這事我放在心上,有了合適的機會我一定在張縣長面前提一提,不過你也別抱多大希望,畢竟蘇市長掌管著組織人事,中間隔了一層就不大好說了。再說,不知有多少眼睛盯著這幾個位子,尤其是石灣鄉(xiāng),那可是肥差啊。”</br> 李建偉點點頭道:“這我知道,我不過是隨口一說,成不成就看天命吧。不管怎么說,謝謝你老弟了。”</br> “客氣!”陸一偉道:“你,我,還有趙東升,都是從一個戰(zhàn)壕里爬出來的患難兄弟,這個時候我不幫你,還會有誰看得起我們?”</br> 陸一偉的話觸動了李建偉的心弦,嘆了一口氣道:“是啊,人家老馬追隨楚縣長去了,早就忘記我們了。現(xiàn)在想想,實在不值當(dāng),哎!算了,過去的事就不提了,說多了都是淚啊。一偉,你也別有太大的思想包袱,能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千萬別因為我的事影響了你和張縣長好不容易培養(yǎng)起來的關(guān)系,我們幾個,只要你能先起來,兄弟我替你高興!”</br> 發(fā)自肺腑的話總能讓人感動,陸一偉捶了下李建偉的肩膀道:“別他媽的煽情了,再說我就要哭了。”</br> “哈哈!原來一偉老弟也是性情中人啊。”</br> 閑扯完,李建偉神秘地道:“蘇市長辦公室正在召開會議,你知道是什么內(nèi)容嗎?”</br> 陸一偉搖了搖頭,道:“不知道。”</br> 李建偉壓低聲音道:“我聽說,蘇市長搞得招商引資工作,終于釣到一條大魚,招來了一個大企業(yè),過兩天就組團到南陽,此刻正在研究接待事宜呢。”</br> 陸一偉頗為驚訝,道:“這是誰招來的?”</br> 李建偉詭譎一笑道:“說出來你都不信,這個大企業(yè)是魏國強招來的。”</br> “啊?”陸一偉更加驚訝了,追問道:“魏國強?真的是他?”</br> “應(yīng)該是真的,要不然,都是受到紀律處分的人了,此刻也在蘇市長辦公室開會,看來,蘇市長很器重他啊。”李建偉道。</br> 又是魏國強!陸一偉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這件事不簡單,可人家畢竟招來了企業(yè),這就是資本,理所應(yīng)當(dāng)受到蘇啟明重用。如此一來,以前所犯下的錯誤就一筆勾銷了,典型的投資派。道:“魏國強哪有這兩把刷子,真是看不出來啊?”</br> “不僅是你,所有人都在懷疑。但人家用事實說話,就算有多少張嘴也難以雄辯啊。招商引資,是蘇市長欽點的工程,當(dāng)初就說了,不管是誰,只要招來了企業(yè),就是南陽的功臣。如此一說,魏國強現(xiàn)在是功臣了,哈哈,真他媽的諷刺!”李建偉無奈地道。</br> 陸一偉問道:“是什么一家企業(yè),值得縣里研究接待事宜?”</br> 李建偉道:“聽說來頭不小啊,據(jù)說是一家大型化工企業(yè),總部在京城,其子公司遍布各地,實力非常強大。這次到南陽,打算在石灣鄉(xiāng)建設(shè)一家大型水泥廠,一投資就是10個億,嘖嘖!真是大手筆啊。”</br> 要是真如李建偉所說,確實值得縣里如此隆重地接待。相比起李春妮的百泰公司,簡直不值一提,怪不得蘇啟明連面都懶得露,原來有神來之筆啊。</br> 陸一偉道:“好不容易招來一個企業(yè),蘇市長這下可以挺直腰板了,呵呵。”</br> “可不是嘛!”李建偉道:“蘇市長這段時間快逼瘋了,天天開會訓(xùn)斥各單位的頭頭,前兩天差點把教育局局長的帽子給摘了,如此一掃陰霾,撥云見日啊。”</br> “招商引資關(guān)教育局什么事?”陸一偉疑惑地道。</br> “咱沒關(guān)系!”李建偉道:“蘇市長在召開招商引資動員會的時候就說了,要全縣總動員,人人參與,人人招商,可教育局局長以招商的名義組織教師外出旅游,蘇市長能不生氣嘛。”</br> “呵呵,這事好像不止教育局在干吧,其他不都也借機旅游嗎?”</br> 李建偉吸了口煙道:“這倒也是,可活該教育局倒霉,誰讓他撞槍口上了,哈哈,這人要倒霉喝涼水也塞牙縫。”</br> 這時,有人敲門,李建偉立刻收起了笑臉,眼睛瞟向門的方向。陸一偉氣沉丹田,喊道:“進來!”</br> “陸主任……喲!李主任也在啊,你們是不是在談工作啊,要不我等會再過來?”后勤科科長高大寬堆著笑臉進門道。</br> 李建偉起身,道:“一偉,那我先下去了啊,下次回來的時候記得打電話,咱哥倆好好喝一杯。”</br> “成,那你慢走!”</br> “李主任要走啊?”高大寬依然一副嬉皮笑臉,讓人覺得極其不舒服。</br> “嗯!”李建偉面無表情地答道,然后甩袖離去。</br> 陸一偉調(diào)整了下坐姿,抬頭望著高大寬,問道:“什么事?”</br> 高大寬將一沓發(fā)票輕輕地放在陸一偉面前,道:“陸主任,這段時間您忙于公務(wù),我也不好意思打擾您。這是最近一段時間的開支,你過目一下。”</br> 陸一偉大致翻了一下,大多是一些燃油費、日常辦公用品消耗以及臨時工工資等項目,對比了下與上幾個月差不多,拿起筆爽快地逐一簽下了自己的大名。</br> 看到陸一偉不聞不問,高大寬心里樂開了花,從兜里掏出煙遞給陸一偉,雙手抱拳拿著打火機點上,笑嘻嘻地道:“陸主任,我找您有點小事。”</br> 陸一偉合上筆蓋,端坐在椅子上道:“你說。”</br> 高大寬的笑容立刻不見了,又是一臉苦瓜相,道:“陸主任,我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br> “說說看,只要我能幫到的,我可以效勞。”</br> “哎喲!陸主任,您可折煞我咯。”高大寬為難地道:“這事確實有點難度。這不犬子大專畢業(yè)了,他媽死活讓他回來,說家里就他一根獨苗,想留在身邊。回來就回來吧,可現(xiàn)在的大學(xué)生多如牛毛,不好找工作啊,何況南陽能提供的就業(yè)崗位少之甚少。我那老婆天天在我耳邊嘮叨,數(shù)落我沒本事,非要我想辦法給兒子謀份工作,可我一沒錢二沒關(guān)系,那能給解決了工作啊。”</br> 陸一偉大致聽明白了,道:“高科長,你可高看我了,我那有這種能力,何況這事你應(yīng)該找找蔡主任,他的人脈比我廣,說話也管用,我也是有心無力啊。”</br> “哎!”高大寬長長出了口氣道:“找了,人家一口就給我回絕了,蔡主任壓根就看不起我,我何必碰一鼻子灰呢。陸主任,你是我的直接領(lǐng)導(dǎo),就相當(dāng)于我的娘家人,我現(xiàn)在又困難了,不找娘家人又找誰呢!您也知道我的情況,雖說在政府辦,出去后誰買我的面子?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迫不得已才求您。我從來沒求過人,這次舍下老臉求您,希望您看在我每日兢兢業(yè)業(yè)工作的份上,幫我一把。”說完,從提包里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從桌子底下塞到陸一偉手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