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2 故意為難
房間不大,也就是20平左右。一張辦公桌,一個文件柜,兩張沙發(fā),外加一臺電腦。因陸一偉分管后勤工作,后勤工作人員細心地給他配上飲水機,放了兩盒好茶,一盒鐵觀音,一盒大紅袍。</br> 陸一偉百無聊賴地拉開抽屜,里面居然擺放著兩條未拆包的中華煙,還有一盒茶葉。他拿起茶葉仔細看了看,是武夷山巖茶。此茶葉底柔軟,綠葉紅鑲邊,湯色呈淺橙紅色,香氣清銳細長,巖韻顯,味醇厚,濃而不澀,醇而不淡,回味清甘,屬上等的精品茶。</br> 看到底下人如此細致安排,陸一偉心里說不出滋味。他合上抽屜,拿起辦公桌上的文件瀏覽起來。這時,有人敲門,陸一偉隨即起身,走過去打開門。</br> 進門的是后勤科科長高大寬,一臉肥厚的褶子沖著陸一偉傻笑,眼睛基本上找不到。高大寬道:“陸主任,還需要您親自開門啊,你應承一聲我就進來了。”</br> 陸一偉一時間還沒轉化過身份,回到座位上坐下來道:“有事?”</br> 高大寬把手中的杯子放到陸一偉面前,道:“陸主任,我看你辦公室沒有喝水杯,這不出去給您買了個,不知您滿意不滿意?”</br> 陸一偉拿起水杯看了看,點了點頭放到一邊,道:“就這事?”</br> 高大寬急忙拿起手中的文件雙手遞給陸一偉,道:“陸主任,這是這個月的后勤開支,您過目一下。”</br> 陸一偉接過對賬單先簡單翻看了一下,看到最后的數(shù)目高達10多萬時,眉頭一蹙,又認真看了起來。</br> 高大寬看到陸一偉臉色有些難堪,沒有吭聲,等待陸一偉發(fā)話。</br> 陸一偉看完后,把對賬單放在桌子上道:“高科長,需要我做什么?”</br> 高大寬持續(xù)笑著道:“如果您無異議的話,需要您簽個字。”</br> “哦。”陸一偉從筆筒里取出筆,毫不猶豫簽了字,遞給高大寬,讓高大寬有些不可思議。</br> 高大寬把對賬單收起來道:“陸主任,這不白縣長來了嘛,目前還缺個司機,您看怎么安排?”</br> 陸一偉想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顧桐,道:“這事我來解決吧,我隨后征求下白縣長的意見,好吧?”</br> “那敢情好。”高大寬依然一副燦爛的笑容,讓人看著有些厭煩。</br> “還有事嗎?”陸一偉面無表情地問道。</br> “哦,您不說我還忘了。”說完,從口袋里掏出一把車鑰匙交給陸一偉道:“蔡主任說,你工作忙,身邊離不了車,我勻了一輛出來,這是鑰匙。車我已經去檢修了,一切完好,就是舊了點。”</br> 陸一偉拿著鑰匙思考了下,又還給高大寬道:“車就不用了,我自己也有車,拿回去吧。”</br> “別呀!”高大寬拍著馬屁道:“您的車是自己的,這是公家的,就算磕磕碰碰也不心疼,再說了加油又不用自己加,多合算啊,呵呵。”</br> 陸一偉臉上浮出笑容,道:“你就是這么想的?”</br> 高大寬不知陸一偉心里所想,道:“這自然是好事嘛。”</br> 陸一偉壓著火氣道:“高主任啊,你作為后勤科科長要學會過日子,該省的就的省,該花的就的花,車留著備用吧,我不需要。”</br> 高大寬拍馬屁拍到馬蹄上,很是尷尬,車鑰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過看到陸一偉的表情,還是乖乖地裝了起來。</br> “還有事嗎?”陸一偉問道。</br> “沒,沒有了。”高大寬道:“陸一偉,那我先出去了。”</br> 陸一偉點點頭,低頭繼續(xù)看文件。</br> 高大寬出了門,見陸一偉沒有出來,徑直拐進蔡建國辦公室。</br> 蔡建國見是高大寬,急忙問道:“他簽了沒有?”</br> 高大寬把對賬單遞給蔡建國,一臉不快道:“簽了。”</br> “他沒問什么?”蔡建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br> “沒,什么也沒問。”</br> “哦。”蔡建國略顯遺憾地道:“那車他收下了沒?”</br> “吶!”高大寬把車鑰匙掏出來在空中晃了晃道:“這不,人家不收。”</br> “哦。”蔡建國本打算在這些小事情上考驗上陸一偉,看來陸一偉根本不吃這一套。</br> 但凡一個領導看到如此巨大的數(shù)字,總要過問一下,何況是陸一偉分管的,但他不聞不問,直接簽字。此舉蔡建國安排的,主要是看看陸一偉的反應。</br> 而送車一事同樣是在考驗,只要他陸一偉敢接車鑰匙,說明此人輕浮,很快就會站在對立面,到時候就算自己不說什么,底下的人意見肯定會大。</br> 兩招都失敗了,看來,蔡建國低估了陸一偉的能量。</br> 陸一偉泡了杯茶,正準備打開電腦,又有人敲門。這次他擺正了自己的身份,把水杯蓋上,叫道:“進來!”</br> 進門之人是秘書科科長龔德文。只見他拿著一沓材料走過來道:“陸主任,這是張縣長過兩天在全縣農業(yè)工作會上的講話,請您過目。”</br> 陸一偉接過講話稿,大致瀏覽了一邊,才回過神來道:“龔科長,你們秘書科不歸我分管啊,是由李主任直接管吧。”</br> 龔德文道:“陸主任,是蔡主任讓我拿著講話稿讓你過目的。”</br> “哦。”陸一偉不知蔡建國前后這兩出戲到底是要唱什么,還是小心為好,把講話稿還給龔德文道:“龔科長,我都離開政府辦五六年了,這才剛回來,好多工作還不熟悉,張縣長在這么重要的會議上講話,我吃不準力道,你還是請李主任把關吧,好吧?”</br> “這……這……”龔德文接過講話稿,不知該怎么辦。</br> 看到龔德文如此,陸一偉又道:“這樣吧,你先回去,待會我見了蔡主任后親自說這事,行不?”</br> 龔德文這才釋然,道:“那就謝謝陸主任了。”說完,關門離去。</br> 這蔡建國到底想干什么?陸一偉被搞懵了。不過鑒于蔡建國跟蹤張志遠一事,以及以前所干的一些事,他不得不提防。</br> “篤篤——”又有人敲門,陸一偉刻意作一高姿態(tài),沒有回應。這時門外之人直接推門進來了,他有些厭惡地抬起頭一看,急忙起身,笑臉相迎政府辦副主任李建偉。</br> “吆喝!這當了副主任,這架子都擺出來了。”李建偉進門往沙發(fā)上一坐,故意擠兌陸一偉。</br> 陸一偉繞過辦公桌,也跟著坐在沙發(fā)上,掏出煙遞給李建偉,笑著道:“我說李主任,你這不是寒磣我嘛,我還沒說你嘞,我都來了幾天了也不說過來看看我,真不夠哥們啊。”</br> 李建偉同屬楚派,與陸一偉也算患難兄弟,所以說起話來相對隨便點,道:“我這兩天忙得啊,這不馬上要開三級干部大會,正籌備大會資料呢。怎么樣?重返政府辦有什么感覺?”</br> “能有什么感覺?還不那樣。”陸一偉說得是心里話,自己本身就是從政府辦走出去的,現(xiàn)在又回來,合情合理,理所應當。不過這份工作他已經麻木了,沒有太大挑戰(zhàn)性。經過幾年的沉寂,他不甘于依附于別人,不甘于成為別人的影子,而更想如張志遠那樣主政一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聲音。不過眼下看來,這個目標還有些遙遠。</br> 聽到陸一偉如此淡定,李建偉道:“一偉,你這次回來,與上次大不相同。以前的楚縣長脾氣大,性子急,且不好伺候,而現(xiàn)在的張縣長性格好,脾氣也好,我估計你要比以前好干許多。”</br> 這倒是大實話。自從陸一偉跟了張志遠以來,張志遠好像就和自己發(fā)過一次脾氣,而且還在隨后和自己道歉,說話做事不做姿態(tài),這樣平易近人的領導著實少見。陸一偉不愿私底下議論領導,避開話題道:“老李,我問你,秘書科不是你分管嗎?”</br> “對呀,怎么了?”李建偉疑惑地道。</br> 陸一偉道:“剛才秘書科科長龔德文拿著張縣長的講話稿過來找我,說是蔡主任讓的,要我過目,我給駁了回去。”</br> “有這事?”李建偉提到聲音分貝道:“一偉啊,老哥和你說句大實話,這個蔡建國老奸巨猾,詭計多端,最擅長的就是離間計,他這一招你看不明白嗎?他這是要挑撥我們倆之間的關系。如果真接下了,他肯定和我說,陸主任已經把關了,就不用再看了。既然是你看了,就代表張縣長看了,他隨意更改幾處地方,到時候讓張縣長出糗,無形中離間你和張縣長的關系。這種人最喜歡干這種把戲,你可千萬得提防他啊。”</br> 聽完李建偉的解釋,陸一偉倒吸一口涼氣。自己剛一來,蔡建國就給他穿小鞋,看來以后少不了與此人斗法。陸一偉道:“謝謝李哥提醒,對付這種人,我自有辦法。”</br> 李建偉笑了,道:“大領導有安排沒?中午我們叫上趙東升去喝一杯?”</br> “只要張縣長沒有安排,我定會與你們一同前去,好吧?”</br> “理解,理解!”</br> 這時,辦公桌的電話響了起來。陸一偉側身看了一下,問道:“6668是誰得內線?”</br> 李建偉想了一會道:“是不是白縣長的?”</br> 陸一偉沒有猶豫,接起來就道:“白縣長好。”</br> “一偉,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白玉新在電話那頭道。</br> “好嘞!我馬上過去。”掛掉電話,陸一偉一攤手,道:“看見了吧,中午的飯局估計沒戲了。”</br> “你先忙,咱們啥時候都行。”李建偉頗感遺憾地起身,與陸一偉一同走出了房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