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6 節(jié)外生枝
梁道義叉著腰在院子里踱來踱去,卻不知接下來該怎么辦。詢問機關干部,機關干部都鴉雀無聲,不敢吭聲。</br> 這時,專案組的車輛已經進了東瓦村村口。梁道義一路小跑跑到馬路上,滿頭大汗杵在路邊迎接。</br> 車子停穩(wěn),梁道義上前去開門,廖閔元四平八穩(wěn)從車里鉆了出來,沒有客套就問:“怎么樣?村民們召集起來了沒?”</br> 梁道義赧然,悻悻道:“廖書記,都是我平時的工作不到位,我們剛才進村的時候還遭到村民們的強烈抵制,最后還是好說歹說才進來。這不,東瓦村的村長又給我撂挑子,極其不配合工作。”</br> 廖閔元聽后,沒有生氣,而是站在一塊土丘上,望著山上整齊排列的果樹,心里不是滋味。感嘆道:“看來陸一偉在東瓦村這些年來還是有一定威望的,要不是他做出一定貢獻,村民們怎么會如此擁護他呢?”</br> 廖閔元跳下山丘,在梁道義的指引下,來到李海東的院子。廖閔元對梁道義道:“這個村的村長在哪?”</br> 梁道義指著一間房道:“就在那,我這就叫他。”說完,站在李海東房間門口,耐心地勸說起來:“李海東,縣領導來看望你來了,你趕緊出來迎接一下。”</br> 李海東坐在炕上不吭聲,眼睛巴巴地看著滿院子的人。</br> 梁道義幾次勸說不管用,最后實在無奈發(fā)了火,叫道:“李海東,你趕緊出來,你別以為我治不了你,我告訴你……”</br> 梁道義還沒說完,廖閔元就走上前來制止他,對著李海東道:“李海東同志,我是紀委書記廖閔元,按照縣委劉書記指示,來你們村調查核實一些情況,還希望你能夠積極配合。這不僅關系到東瓦村,還關系到陸一偉的前途問題,如果你一味地僵持下去,對陸一偉同志是很不利的。”</br> 廖閔元的話果然奏效,李海東高聲叫道:“我不管你是誰,只要你把陸一偉放出來我就積極配合工作。”</br> “陸一偉好好的啊,現在正在和我們的紀檢干部談話呢。”廖閔元道。</br> “別騙我了,外面都瘋傳著陸一偉被雙規(guī)了,如果你們不放人,就別想著讓我配合你們,不但我不配合,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不會配合你們。”</br> 廖閔元繼續(xù)耐心做工作,道:“陸一偉同志不過是走正常程序談話,沒有外界傳得那樣。談完話很快就能回家,這點請大家放心。”</br> “那你讓我和他通電話。”李海東執(zhí)意要知道陸一偉沒事才肯配合。</br> 廖閔元無奈,只好撥通楊國濤的電話,道:“讓陸一偉接電話。”</br> 陸一偉正在睡覺,聽說有電話還不敢相信,接起來時廖閔元,道:“廖書記,什么事?”</br> 由于周圍站著許多人,廖閔元只好低聲道:“一偉啊,我們現在在東瓦村,李海東同志要與你通話,希望你積極配合我們,不要搞小動作,好吧?”</br> 陸一偉得知李海東在東瓦村與廖閔元他們對峙,心里很是感動,道:“我知道該怎么做,你讓李海東接電話。”</br> 廖閔元沖著李海東晃了晃手機,李海東這才從房間內走出來,拿起電話就心焦地道:“陸哥,你現在在哪?沒事吧?”</br> 陸一偉笑笑道:“我在單位啊,沒事,你放心吧。海東,你要積極配合廖書記他們調查,咱們是清白的,怕什么?你越是這樣,人家越以為你們有鬼,知道吧?”</br> 陸一偉的話點醒了李海東,他道:“好的,陸哥,只要你沒事就好。”掛斷電話,李海東把手機交給廖閔元,道:“廖書記,說吧,你讓我怎么配合你們?”</br> “咱們進去說。”廖閔元一邊往村部走,一邊道。</br> 這邊在對陸一偉的果園進行調查,而北河村那邊,牛福勇和郭凱盛一見面就吵得不可開交,根本不把調查組放在眼里,重點還是圍繞雞毛蒜皮的小事。</br> 這邊調查組由另一位紀委副書記李天福帶隊,由安監(jiān)、國土、公安、財政、檢察院等相關部門的副局長組成,有意思的是,公安局并不是派出副局長,而是刑警大隊隊長付江偉。</br> 北河村煤礦的焦點主要集中在權屬上,郭凱盛堅持煤礦是他買下來的,可拿不出任何證據。而牛福勇作為村長堅持說煤礦是承包給郭凱盛的,并拿出郭凱盛早些年交給村里承包費的收據條。</br> 農村的工作最為復雜,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到底該聽誰的,一時不好下結論。紀委副書記李天福要求北河鎮(zhèn)鎮(zhèn)長徐青山找到十幾年前經手過此時的人出來對證,可當年的村長年事已高,且患有疾病,完全記不起當時的情況。</br> 國土局的副局長說,北河村煤礦一直就是以私營企業(yè)注冊的,按這個手續(xù)來說煤礦屬于郭凱盛所有。這一點,安監(jiān)局的副局長也站出來指證說,煤礦的法人是郭凱盛。鎮(zhèn)長徐青山則心里明白裝糊涂,一句不清楚直接把這個難題推給調查組。</br> 一時間,工作陷入僵局,不知該如何往前推進。</br> 在下到北河鎮(zhèn)前,廖閔元就單獨與副書記李天福進行了談話,側面告知他處理北河村煤礦的態(tài)度,李天福心領神會,道:“既然無法認定,就移交司法部門解決。”</br> 牛福勇不干了,梗著脖子道:“我說李書記,你這是解決問題來了?移交司法部門還用你說啊,要是有關部門能解決了這事,還用你們興師動眾地下來干嘛?我告訴你們,今天不把這件事解決清楚,要是出了人命,我可不管啊。”說完,指著房外熙熙攘攘的群眾又道:“看見了吧?煤礦到底是誰的,北河村的村民說了算!”</br> 李天福本來就是個膽小懦弱的人,看到這架勢,再加上牛福勇強勢的態(tài)度,不知該如何處置,偏頭轉向一旁的付江偉道:“付隊,你是公安系統(tǒng)的,你看怎么解決?”</br> 付江偉笑笑道:“我又不是管治安的,我只負責刑事案件,這種事還是需要地方政府出面協調,實在解決不了應提請縣政府,由上級部門裁定。如果還是解決不了,那就只能移交司法機關了。”</br> 郭凱盛拍著桌子道:“付隊,你在這里正好,我要報案。牛福勇六年前把我兒子的腿打斷,至今還是個瘸子,這筆賬應該算到誰頭上?還有,牛福勇是什么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靠著私挖濫采起家,直到去年他礦上出了事故才收斂了些,這筆賬又怎么算?”</br> 不提這事牛福勇還不急,一聽頓時火冒三丈,站在椅子上指著郭凱盛罵道:“郭禿子,你別倚老賣老,你怎么不說為什么打斷你龜兒子的腿?你怎么不說為此老子還蹲了三年監(jiān)獄?去年你那瘸兒子打了我的人你怎么不說?前兩天去我家把房子砸了你怎么不說?告訴你,老子一忍再忍,今天當著領導的面咱就說清楚,說我私挖濫采,后山的坑口是不是你的?辦手續(xù)了嗎?還有,你拿著北河村的利益,給別人分干股,你這些破事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全村人民都知道。”</br> 郭凱盛不甘虛弱,站起來用顫抖的手指著牛福勇道:“你臉紅不臉紅,老子現在打斷你一條腿,甭說坐三年監(jiān)獄,就算讓老子坐三十年我都愿意。至于煤礦上的事,你別血口噴人,你有種的說出來老子給誰分干股了?”</br> 牛福勇不過腦子,脫口而出:“魏國強一年從你這里拿30萬對不對?縣委劉書記一年你孝敬40萬對不對?”</br> 此話一出,會上頓時鴉雀無聲,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李天福反應快,拍著桌子道:“夠了!越扯越沒邊了。我們今天來是解決你們的問題來了,說那些沒用的干嘛?”然后對著牛福勇道:“牛福勇,你說話有個把門的沒?你有沒有想過說出這種話的后果?”</br> 牛福勇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道:“就是我說的,怎么著吧?你把魏國強叫過來,他敢不敢與我當面對峙?李書記,正好我借著這個機會反映幾個問題。我告訴你,魏國強在北河鎮(zhèn)當黨委書記期間,與這個郭禿子狼狽為奸,不知侵吞了多少資產,郭禿子還在江東市給他買的房子,還有……”</br> “夠了!”李天福沒想到牽扯出這么多事情來,對坐在一旁的徐青山道:“徐鎮(zhèn)長,這就是你們平時的管理水平?就讓村民選出這種素質的村干部來?”</br> 徐青山聽到這話不樂意了,道:“李書記,這話不能這么說吧,人家和你反映情況,怎么能說我平時管理不夠呢,至于素質不素質,牛福勇是群眾自治選舉出來的,我能干涉的了?”</br> 徐青山一通話把李天福說得面紅耳赤,不知該如何破解眼下的局勢。隨隊而來的檢察院副檢察長說話了:“我們今天來呢,不追究私人恩怨,個人恩怨你們私底下解決。至于你反映的問題,你隨后寫成書面材料,通過正常渠道逐級向上反映,好吧?今天的目的就是搞清楚北河村煤礦的權屬問題。你們說了半天,我也聽明白了,郭凱盛說是自己買下來的礦山,而牛福勇呢,說是承包的,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因為已經過去這么長時間了,當時辦理此事的村長因身體狀況記不清了,而村部的檔案也早就不知去哪了,所以成了一件無頭案,理不出頭緒。我的意見呢,有兩條:一條是繼續(xù)尋找物證人證,如果實在尋找不到,就要充分尊重民意了,由北河村的村民來決定煤礦的歸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