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0 一場好戲
三個派別各有特色,各有奇招,他們相互依存,相互牽制,時而針鋒相對,時而反目成仇,大動作少有,小動作不斷,目測看屬田春秋最厲害,實則不然。按照坊間評論,最厲害的應(yīng)當屬郭金柱領(lǐng)導的“強硬派”。這就很好地解釋了郭金柱不經(jīng)過市委書記田春秋突然造訪南陽縣,被驚動市局,為張志遠爭取了更多時間,讓他在趙志剛的事件扭轉(zhuǎn)乾坤。</br> 山頭望山頭,都覺得自己比別的高,何況是作為一把手的田春秋。權(quán)力被稀釋,常委會的拍板權(quán)被分散的七零八落,每每一個議題拋出,總會引來非議。要想辦成件事,卻非一帆風順。</br> 就說劉克成的事來說吧,在基層干了快六年的老革命,不管怎么說都應(yīng)該挪一挪位置,關(guān)于他的人事調(diào)整多次提到常委會上,就是通不過,反對最為強烈的就是市長林海鋒。</br> 前面提到,劉克成與楚云池斗爭,在田春秋暗地里支持下,劉克成全勝,楚云池慘敗,差點丟了官帽。楚云池作為林海鋒的嫡系,那能受得了如此奇恥大辱。每當田春秋提及此人的人事問題,林海鋒聽都不聽,就道:“此人不是基層工作經(jīng)驗豐富嗎?基層需要這樣的領(lǐng)導干部。”一句話,把劉克成的后路斷送。</br> 郭金柱也反對,他反對的理由比較隱諱。軍人出身的他,最看不慣兩面三刀,背地里使壞的小人伎倆,何況自己的嫡系張志遠到了南陽縣后,被他壓制得死死的。想提拔?乘早斷了那個念頭!</br> 市委領(lǐng)導有三個,就有兩個反對,劉克成想要進步,估計要等到猴年馬月了。</br> 劉克成上層路線不討好,下層路線亦然不得民心。整個人臭名昭著,卻依然堅挺著,這一切都歸功于田春秋,自始至終保護著他。</br> 李勤奎也不喜歡劉克成,但礙于田春秋的面子,這坨扶不上墻的爛泥巴還必須支持,不管怎么說,也是田春秋陣營里的一員虎將。他道:“我今天來有四件事,第一件事是關(guān)于你那個公推直選,第二件事關(guān)于張樂飛的,第三件事是關(guān)于趙志剛的,第四件事是關(guān)于康棟的,先說第一件事。”</br> “你那個報告田書記看了,他很滿意,認為可以一試。不過你必須把握好度,不能顧彼忌此,要通盤考慮,你那個方案還需要再細化,要么不搞,要搞就要一舉成功。”</br> 劉克成聽后,保證道:“請李秘書長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慎重對待,卻不會出現(xiàn)絲毫差錯。”</br> 李勤奎點點頭道:“克成啊,你這個想法確實不錯,至少在我們西江省屬于首創(chuàng)。南方前些年也搞過,但并不是很成功,你要是成功了,將來意味著什么,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br> 劉克成激動萬分道:“我一定不會辜負田書記的期望。”</br> 李勤奎往前湊了湊道:“克成啊,我和你說兩句交心的話,關(guān)于你的事,田書記已經(jīng)給你設(shè)計好方案,成不成,關(guān)鍵在此一舉,如果成了,剩下的事就順理成章。好了,我只能點到為止,其余的你自己揣摩去吧。”</br> 聽到田春秋已經(jīng)在考慮自己的仕途,劉克成頓時心潮澎湃,總算熬到頭了。</br> 李勤奎繼續(xù)說第二件事,道:“第二件事是關(guān)于張樂飛的,他的情況田書記已經(jīng)一清二楚,他選擇了自縊是最好的結(jié)局。田書記讓我轉(zhuǎn)告你,把屁股擦干凈咯,不要留下什么后遺癥。另外,張樂飛葬禮不開追悼會,任何單位不能前去憑吊!”</br> 劉克成急忙點頭,道:“銘記在心!”</br> 李勤奎接著道:“第三件事和第二件事有一定關(guān)聯(lián),關(guān)于趙志剛的。這個人的問題很是棘手,我不知道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但田書記說了,為了讓你放開手大干一場,我隨后會把此人帶走,交由市檢察院來審理此案,相關(guān)人等不能插手。田書記真是用心啊,什么都替你考慮到了!”李勤奎言語間還有些羨慕劉克成。</br> 劉克成萬萬沒想到田春秋如此心思細膩,直接把自己的后顧之憂給排除了,他感激地道:“李秘書長,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田書記和您,謝謝,真心謝謝!”</br> 李勤奎不為之所動,接著道:“第四件事是關(guān)于康棟的,康棟和田書記的關(guān)系自然不必說,我知道你倆關(guān)系不和,但為了大局你必須犧牲自己,放下個人恩怨,不要讓田書記難堪。都是同一個戰(zhàn)壕里的人,應(yīng)該團結(jié)起來,對不?張樂飛一死這不騰出常委位子來了嗎?田書記的意思是讓康棟入常,不僅要入常,還要進入縣委序列,魯丁山擇日就會被調(diào)離,底下人的工作還需要你去做。”</br> 讓康棟出任縣委副書記?這步子邁得可真夠大的,相當于跨了兩三個臺階,真是不簡單!看來康棟在田春秋心目中,遠遠要超過自己,劉克成不免心生醋意。道:“這個請?zhí)飼浄判模紫氯说墓ぷ魑襾碜觯WC沒有任何異議。”</br> “這樣最好!”李勤奎道:“我該說的都說了,我的任務(wù)也完成了。接下來呢,給你演一場好戲吧,順便再給你加一把油,哈哈!”</br> 劉克成瞇著小眼睛道:“李秘書長打算怎么演呢?”</br> 李勤奎腦繞九州,想了一圈道:“這樣吧,把處級以上領(lǐng)導干部都集中起來,一來我代表市委給大家伙拜個晚年,二來和你唱一出雙簧戲。”</br> 劉克成腦子轉(zhuǎn)得快,一下就猜到李勤奎所指,哈哈大笑道:“李秘書長,今天晚上你可必須賞我個面子,劉某備薄酒宴請您!”</br> “先走著!”李勤奎用眼神傳遞道。</br> 很快,指令下達,南陽縣處級以上領(lǐng)導都集中到招待所會議室,議論紛紛,都在討論今天會議的議題。</br> 人到齊后,李勤奎四平八穩(wěn)進入會議室,進門就抱拳笑著道:“給大家拜個晚年啦!”</br> 在掌聲中,李勤奎落座。他沖著張志遠微微一笑,眼神很快移開,落到副縣長康棟身上,點了點頭。</br> 劉克成主持會議,道:“李秘書長受市委田書記委托,蒞臨南陽縣給大家拜年,可以看出,市委對我們南陽縣工作的肯定和認可,這對于我們來說是一種鞭策,也是一種激勵,下面有請李秘書長給大家訓話,大家歡迎!”</br> 稀里嘩啦的掌聲過后,一干人面無表情地望向李勤奎,不知葫蘆里賣得什么藥。</br> 李勤奎端起水杯喝了口茶水,慢慢放下,待到身體完全放松后,道:“同志們,今天我的主要任務(wù)是給大家拜年,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能夠緊緊圍繞在縣委劉書記的周圍,團結(jié)一致,眾志成城,全力以赴,把南陽縣的明天建設(shè)得更加美好。”</br> “既然我提到了團結(jié),那我就講講團結(jié)吧。團結(jié)一詞時常在我們嘴邊掛著,可這個詞是否真正走入大家心里,不得而知。團結(jié)一詞起源于婦女們手中麻線,密密匝匝纏到木頭上,寓意著“團結(jié)”,后來引申到生活中,而最早出現(xiàn)在唐朝,原指民兵組織,組合到就形成了力量。”</br> “在這里,我也不過多闡述,相比大家都比我清楚。南陽縣正處在快速發(fā)展時期,這個時候就更需要大家團結(jié),只有勁往一處使,心往一處想,才能形成合力,推動發(fā)展。**曾說,力戒驕傲,是我們黨員干部的原則問題,也是團結(jié)的首要條件。驕傲又是什么?它就是影響我們干部團結(jié),影響南陽發(fā)展,橫亙在大家面前的一道邁步過去的坎!”</br> “我們的有些同志,不講原則,不講團結(jié),甚是不講組織紀律,在處理一些問題時,很是驕傲自滿。縣委是干什么的,就是領(lǐng)導一切的決策機構(gòu),但凡有什么重大的事項,必須經(jīng)過縣委,如果另立山頭,自以為是,市委決不答應(yīng)!”</br> “啪!”李勤奎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把在場的都嚇了一跳。不用明說,大家都知道,這是針對張志遠的。張志遠自然也聽出用意,鐵青著臉凝望著遠處。</br> 李勤奎繼續(xù)道:“誠然,我不是說大家不團結(jié),我們南陽縣還是很不錯的,這一點田書記是認同的,是肯定的。但是,不代表我們就沒有問題,尤其是在處理一些事情上,自作主張,甚至越級請示,把規(guī)則拋之腦后,這樣的做法是想干什么?這是**裸的挑釁!”</br> 李勤奎的意圖越來越明顯,張志遠有些坐不穩(wěn)了。他幾次想站起來質(zhì)問李勤奎,可這種場面一旦撕破了臉,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只好忍著。</br> 點到為止,李勤奎沒有繼續(xù)往下說,道:“黨指揮一切,黨管干部,這就是原則,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我希望你們南陽縣要好好地整頓一下,把出口關(guān)打開,對于一些不作為的領(lǐng)導干部清除出去,讓有能力有作為的人進來。別站著茅坑不拉屎,最后一顆老鼠屎壞了滿鍋湯。”</br> 最后這一點,李勤奎為劉克成的公推直選做鋪墊,也好讓他放開手腳大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