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3 來路不明
“嗯,謝謝你的寬容和理解。”</br> 范春芳臉上終于露出連日以來的第一次笑容,笑得那樣勉強難堪。</br>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從我娶了你的那天起,就把你和你家人當作我至親至愛的人,你媽就是我媽,不分彼此。只要我在,這個家永遠在。”</br> 范春芳不顧身上濕的,坐起來再次緊緊擁抱,在耳邊呢喃道:“一偉,這輩子我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嫁給你。謝謝你的包容,謝謝你對這個家的付出。”</br> “夫妻之間能別這么客氣嗎?”</br> “我不是客氣,而是真心話。一偉,真的,我好害怕失去你。隨著你的官位越來越高,接觸的人越來越多,真心擔心你有一天會拋下我和朗朗而去。”</br> “說什么傻話,怎么可能呢。你為我付出了那么多,是不可能辜負你的。另外,我做人向來正直坦蕩,你的擔心是多余的,永遠不會出現(xiàn)那一天的。我已經(jīng)離過一次婚了,只會倍加今天的來之不易,絕不會重蹈覆轍走老路。我們應(yīng)該有彼此的信任,沒有戰(zhàn)勝不了的困難。”</br> 這番話讓范春芳徹底放下戒備心理,道:“如果可以,能調(diào)回來嗎?”</br> 又重復(fù)同樣的話題,陸一偉沉默片刻道:“按道理說,家里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我應(yīng)該義不容辭回來。但是,龍安那邊也需要我,各項工作剛剛開始,如果扔下一走了之,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費了。我和新來的李書記承諾過,一年內(nèi)還一個穩(wěn)定、和諧、幸福的龍安。所以,請給我一年時間,好嗎?”</br> 范春芳掙扎了許久,頷首道:“好吧,我不能因為家庭而耽誤了事業(yè),如果你天天悶悶不樂,我心里也難受。”</br> “理解萬歲。”</br> 回到臥室,陸一偉思忖了許久,將存折拿出來遞給她,范春芳看了半天同樣驚訝,道:“你從哪來的?”</br> 陸一偉告知緣由,范春芳覺得不可思議,道:“這是我爸給朗朗存的錢?”</br> “應(yīng)該是。”</br> “他從哪來這么多錢?”</br> “這個,我也想問你。”</br> 范春芳懵了,良久道:“他很少和我聊工作的事,我也不知道他的情況。你是說這卡里的錢……”</br> 陸一偉搖搖頭道:“也不一定,但肯定來路不明。”</br> 想起前陣子的事,范春芳似乎明白了,道:“那你打算如何處置,上繳嗎?”</br> 陸一偉一時半會拿不定主意,道:“暫時先放著,如果查下來了我們立馬上繳,如果不再追查我打算將這筆錢捐出去,捐給有需要的人。”</br> 范春芳對他的做法表示認同,道:“我聽你的。”</br> 陸一偉休了最近幾年最長的假,一直到范榮奎過了頭七才回到龍安縣。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龍安的工作幾乎停滯不前,很少有人主動去干工作。也可以理解,他不點頭拍板,沒人敢擅自做主。</br> 當天晚上,召集全體常委召開常委會。由常委匯報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聽到很多事沒有落實,陸一偉第一次在會上發(fā)了火,把矛頭指向鄧中原道:“鄧縣長,校安工程我從今年年初都安排了,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動工?”</br> 鄧中原有些恍惚,慢吞吞道:“不是我不干活,而是縣財政沒錢。”</br> 陸一偉一拍桌子道:“縣里窮是事實,但再苦不能苦教育。開兩會的時候我已經(jīng)做出教育預(yù)算,而且要全力保障,怎么可能沒錢?”說罷,當著眾人的面撥通了財政局長李旭宏的電話。對方說,資金已籌備到位,但到現(xiàn)在沒人具體對接。</br> 聽到此,鄧中原也按耐不住了,不服氣地道:“陸書記,自從免了教育局長,到現(xiàn)在都沒有選配,那由誰來具體承辦,總不至于讓我干吧。另外,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半年了,到現(xiàn)在都沒及時解決,這工作效率未免太低了吧。”</br> 陸一偉斜視著他,道:“如此調(diào)整人事,我自有安排。如果因為這件事而不去干工作,這個理由無法信服。你好歹是一名黨員領(lǐng)導(dǎo)干部,而且又是常委,這樣的態(tài)度很令我失望。”</br> 鄧中原滿不在乎坐在那里一聲不吭。</br> 陸一偉壓著火氣道:“各位,市巡視巡查組已經(jīng)入駐我縣,對全縣的重點工程和敏感領(lǐng)域展開全方位巡查。不要以為這是走馬觀花,應(yīng)付差事,所有人都必須高度重視起來,全力配合調(diào)查。不管是查到誰,我絕不包庇,梁海平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即便是去世,也要承擔相應(yīng)的法律責任。告誡大家,作風永遠在路上,如果不把龍安這股歪風邪氣扭轉(zhuǎn)過來,決不收兵,散會!”m.</br> 散會后,陸一偉又馬不停蹄趕到3號大院,邱映雪作了匯報。道:“陸書記,按照你的指示,我們已將與梁海平有染的人全部進行了約談。抓獲三名犯罪嫌疑人,查明后已移交檢察院提起公訴。此外,有12起案件已基本調(diào)查清楚,梁海平涉嫌重大犯罪,決定予以開除黨籍,移交司法機關(guān)。薛志強除了違反黨紀,還涉嫌5起案件犯罪,初步擬定實施雙開,并移交司法機關(guān)。財政局副局長王建軍,侵吞扶貧款,以職務(wù)之便非法獲取資金高達400多萬元,擬定開除黨籍,免去黨內(nèi)職務(wù),提交縣人大撤銷人大代表資格,免去行政職務(wù),移交司法機關(guān)。原永盛村黨支部書記、村委主任鄭和平涉嫌重大犯罪,而且手中有命案,實施雙開,具體細節(jié)讓付局長匯報。”</br> 公安局長付江偉接過話題道:“陸書記,先說鄭和平的案子。經(jīng)偵查,此人涉及幾起大案,而且還牽涉3起命案。薛志強,多次參與賭博,吸食毒品,一起行兇案件,五起打架斗毆事件,持槍殺過王志安,他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已于檢察院對接,即日提起公訴……”</br> 陸一偉認真聽著,并快速記錄著。別的工作停滯不前,但他主抓的幾項工作沒有拖后腿。放下筆道:“各位辛苦了,聽了大家的匯報,我很欣慰,至少說明大家都在干。但凡參與此次行動的,要重獎,要破格提拔,決不能讓干活的人流血流汗,誰要敢反對,我第一個不答應(yīng)!”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