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3 蘭苑聚會
晚上,由公安局長蕭鼎元做東,把整個蘭苑全部包了下來,專門宴請張志遠。一同赴宴的人包括段長云、陸一偉,還有一個神秘人物。</br> 陸一偉提早就到了,蕭鼎元原本在大廳坐著等候,看到陸一偉的車后,迅速起身,以軍人的步伐邁出來,整理了下衣服準(zhǔn)備迎接領(lǐng)導(dǎo),沒想到下車之人是陸一偉,讓他大失所望。使勁在陸一偉肩上捶了一下道:“你小子可是面子大啊,把段主席的車給開出來了。”</br> 陸一偉嬉笑,道:“咱也假公濟私一回,享受一下局長大人親自迎接的待遇,感覺就是好,哈哈。”</br> 蕭鼎元戲謔地道:“您這么尊貴的客人理所應(yīng)當(dāng)享受如此待遇,是我們這些基層官員的福分哪!”</br> “得了吧,蕭局,您要是再說我可要走了啊。”陸一偉假裝走。蕭鼎元一把拉住道:“好啦,陸老弟,你趕緊聯(lián)系下張縣長,啥前到啊?我好準(zhǔn)備。”</br> 陸一偉手機里存有司機小郭的手機號碼,他沒有直接打電話,而是發(fā)了條短信。不一會兒,小郭回信:“馬上出發(fā)。”</br> 陸一偉掃了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細(xì)心地道:“蕭局,你的警車停在門口太扎眼,最好停到后院去。”</br> 蕭鼎元恍然大悟,連忙道:“確實如此,大意了。”然后向坐在酒店大廳等候的司機一揮手,交代下去。</br> 10分鐘后,段長云和張志遠一前一后趕來,一群人說笑著結(jié)伴上了二樓“秋蘭閣”包廂。</br> 包廂很大,足有50平方米,完全仿明清裝飾,檀香木大方桌,黃梨木太師椅,木刻鏤空雕花,梅蘭竹菊屏風(fēng),亭臺樓榭茶臺,房頂四周由紅燈籠點綴,營造出濃郁古色古香氛圍。但凡有文化底蘊的領(lǐng)導(dǎo)都喜歡這種裝修風(fēng)格,讓人置身其中,頗有穿越之感,仿佛與古人隔空對話,暢敘詩歌辭賦。</br> 張志遠雖是學(xué)經(jīng)濟出身,但對老祖宗流傳下來的格外珍惜,且頗有研究。他撫摸著黃梨木太師椅嘖嘖稱贊道:“好東西,真是好東西。”</br> 蕭鼎元看張志遠如此喜愛,獻殷勤道:“張縣長,既然你這么喜歡,我和這兒的老板熟,我一會讓他給您送過去。”</br> “嗨!”張志遠擺手道:“我怎么能奪人之愛,使不得,使不得!”</br> 蕭鼎元堅持道:“張縣長,這幾把椅子都是從下鄉(xiāng)收購回來的,按照現(xiàn)在的市場價,那可是價值連城啊。”</br> 張志遠雖喜愛,但嘴上不說,道:“我不懂得欣賞,落到我手里也沒有絲毫用處,還是留給有緣人吧。”</br> “這不是碰到有緣人了嗎?”蕭鼎元與段長云一對視,哈哈大笑起來。</br> 張志遠沒有表態(tài),而是調(diào)整好姿勢坐正,雙手不停地來回?fù)崦?∫萑逖诺哪橗嬌弦蝗缂韧貟熘玢宕猴L(fēng)的和煦笑意。</br> 一行人坐定后,張志遠饒有興趣地講起了太師椅的起源,道:“這太師椅啊,起源于南宋。讓人不可思議的是,秦檜干了一輩子壞事,留下無數(shù)罵名,居然這椅子就是從他而來。當(dāng)時奉任太師的他,突發(fā)奇想將交椅加了一圈荷花狀的托首,稱作‘太師祥’。此后,明清兩代效仿者眾,并進行屢次改良,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這一形狀。”</br> 張志遠敲著托首道:“剛才我進門的第一眼,就猜到這是清中期的東西,整體用海南上等黃梨木制造,比例勻稱,做工精細(xì),紋理清晰,結(jié)構(gòu)嚴(yán)謹(jǐn)。你看著托首,巧如一朵綻放的荷花,非常流暢。”</br> “你再看看靠背上的浮雕如意紋,構(gòu)圖鯉魚跳龍門,且有象牙鑲嵌,堪稱精品。這在以前至少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才有可能如此舍得下血本制造。要是在能在下鄉(xiāng)掏到這種貨色,可真是撿了漏了,哈哈。”</br> “哎呀!”蕭鼎元如癡如醉道:“張縣長就是學(xué)問高,文化底蘊深厚,我都來這里吃過很多次飯了,都從來不知道這里面的學(xué)問,今天聽您一說,簡直是大開眼界啊。”</br> 段長云也附和道:“張縣長一看就是個行家,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改天有時間了一定要虛心拜會,漲漲知識。”</br> “嚴(yán)重了,嚴(yán)重了!”張志遠拱手道:“我也是只知皮毛,不知其意啊。要說做學(xué)問,還是段主席的功力深,咱就別謙虛了啊。”</br> 開場戲的鋪墊做得很好,氣氛顯得格外融洽。幾人談笑風(fēng)生,談古論今等待著今晚另一位客人。</br> 20分鐘后,組織部長閆東森出現(xiàn)在包廂門口,進門就連忙賠不是,然后坐到張志遠的右側(cè),端起水喝了一口。</br> 陸一偉看明白了,今晚參加宴會的,除張志遠外,都是被劉克成打壓過的對象。幾人能在這個時候湊到一起,應(yīng)該都是張志遠的盟友。</br> 飯菜上后,一干人先連喝了三杯,然后開始單獨進行。張志遠先輪圈敬酒,道:“今晚在坐的都是我張某的兄弟,以后咱要精誠團結(jié),眾志成城,共同來把南陽建設(shè)的更加美好,別的我也不多說了,都在酒里了。”說完,仰頭飲盡。</br> 輪到段長云了,張志遠舉杯道:“老段,這里面你資格最老,我應(yīng)該尊稱您一聲老大哥。老大哥就應(yīng)該有老大哥的樣子,幫襯著我掌好舵,把創(chuàng)衛(wèi)工作的擔(dān)子挑起來,一定要一舉拿下省級衛(wèi)生縣城,有信心嗎?”</br> 段長云雙手舉杯,道:“張縣長,我人老了,干完這屆也就該退休了。按理說這個時候我享享清福多好,熬著退休后一身輕松。沒想到張縣長還打算讓我發(fā)揮余熱,挑起這么重的擔(dān)子,既然我接手了,就一定會干好。”</br> “好!”張志遠再次碰杯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干了。”</br> 該到閆東森了,張志遠道:“老閆,我和你就不多客氣了,我這邊的工作需要你鼎力支持,有你在后方為我提供人力支援,我這個縣長位子做得穩(wěn)當(dāng)。”</br> 閆東森笑著道:“張縣長放心,需要我做什么盡管吩咐,我這手里的丁點權(quán)力,愿為你效勞!”</br> 到了蕭鼎元,蕭鼎元主動站了起來,弓著身子彎下腰,將頭使勁往前伸,雙手拖杯,壓得低低的,活像電視里演得龜丞相。</br> 張志遠臉色亦然泛紅,干凈的臉上更顯得和善親切。他看到蕭鼎元如此,也跟著站了起來,一手扶住蕭鼎元的酒杯動情地道:“老蕭,一偉到你門上化緣的事我都知道了,很感謝你支持我的工作,多余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和你連喝三杯,怎么樣?”</br> 蕭鼎元看著比自己年輕的縣長,莫名地有些畏懼,連忙道:“您千萬別這么說,支持您的工作是我分內(nèi)之事,以后局里的大事小事,還仰仗您指點呢。我喝三個,您隨意。”說完,拿起桌上的分酒器一口喝了下去。</br> 蕭鼎元是出了名的“酒神”,號稱千杯不醉。軍人出身的他,高大健碩的體格,豪爽直率的性格,穿上警服,更顯得凌然肅穆,給人以一副正派硬朗的形象。張志遠不停地點頭,心里如冬日的和煦陽光,暖意融融。</br> 輪到陸一偉的時候,張志遠沒有多說,只是舉杯微微地笑了笑,一干而盡。今晚,陸一偉級別最低,自然沒有話語權(quán),張志遠之所以如此,一來把他當(dāng)成了自己人,當(dāng)然沒必要那么客氣;二來是今晚的主角不是他,而是蕭鼎元和閆東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