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石曉曼提著包下來了，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奪目。</br>　　石曉曼底子不差，長相大氣，身材苗條，只是不會打扮。自從跟了馬菲菲后，開始注重著裝打扮，越來越擺脫了基層女干部的影子，慢慢地成長成魅力十足的職場都市麗人。灰色小西服，闊腿褲，尖頭黑皮鞋，精干的剪發(fā)頭，已經(jīng)有了領(lǐng)導(dǎo)干部的氣質(zhì)。用不了多久，即將活躍在政壇上，也是雷厲風(fēng)行的女漢子。</br>　　四目相對，石曉曼落落大方微笑道：“怎么，坐我的車還是你的車？”</br>　　“無所謂，怎么都行。”</br>　　“那就坐我的車吧。”</br>　　說罷，掏出車鑰匙對著一輛黑色老款奧迪車摁了下，瀟灑地走過去。陸一偉與郭嘉俊打了個招呼，走到車跟前特意四周看看，惴惴不安上了車。</br>　　石曉曼車技嫻熟，倒車，前進一氣呵成。車子狂奔在大道上，音響里播放著羅大佑的《光陰的故事》，熟悉的旋律帶有年代感，讓人不自覺地回憶過去。最不愿回憶的過往，卻是最真誠的。</br>　　窗外吹來的風(fēng)吹亂了她的頭發(fā)，胡亂在臉上拍打著。石曉曼微微側(cè)頭，嘴角揚起笑弧道：“你在想什么？”</br>　　陸一偉直視前方，迷離著眼睛道：“什么也沒想，在聽歌。”</br>　　“呵呵，你肯定在回憶過去，對嗎？”</br>　　陸一偉回頭笑著點點頭道：“嗯，想想你那會兒打扮多土氣，和村姑差不多，哈哈。”</br>　　“你！”</br>　　石曉曼在他身上捶了下，嘟著嘴蹙眉道：“誰沒有過去啊，你那會還不一樣。”</br>　　陸一偉不愿回憶，轉(zhuǎn)移話題道：“這是你的車？”</br>　　“不是，機關(guān)事務(wù)管理局退下來的車，馬市長為了讓我辦事方便，臨時先調(diào)過來一輛。雖然舊了點，總比沒有強。”</br>　　“哦，馬市長在干什么，你走了能行嗎？”</br>　　“她中午有客人，省里的領(lǐng)導(dǎo)下來了。有焦娜跟著，不需要我。”</br>　　“焦娜是誰？”</br>　　“秘書一處的，現(xiàn)在基本上就是她跟著馬市長跑，我只負責(zé)組織協(xié)調(diào)，比以前輕松多了。”</br>　　“哦，這么說你要離開了？”</br>　　“呃……也算是吧。”石曉曼道，“你上次和我說了，我就找馬市長好好談了一次。跟了她七八年了，每年忙忙碌碌，雖然過得充實，但總該為自己的前途考慮吧。馬市長也理解我，先讓我把焦娜帶出來。”</br>　　“沒有繼續(xù)深聊嗎？”</br>　　“聊了。馬市長給了個兩個選擇，一個是留在市政府辦公廳，副秘書長兼任政研室主任，再兼任市金融辦主任。另一條出路是脫離行政，到江投公司任職。”</br>　　“江投公司？”</br>　　“西江省建設(shè)投資集團有限公司。”</br>　　“哦，進國企？這也是很好的出路。你的意思呢？”</br>　　“我還想征求你的意見呢。”</br>　　陸一偉伸了個懶腰道：“這種事我可替你做不了決定，還是你自己來吧，畢竟事關(guān)前途。馬市長給你的兩個選擇都不錯，前者還在體制內(nèi)，將來升遷的機會比較大。而后者進去以后很難再出來，畢竟是企業(yè)。這也說不來。好多國企老總轉(zhuǎn)到地方比比皆是，就看給你什么職務(wù)吧。”</br>　　“馬市長說了下，該企業(yè)正在籌備金融資本運作公司，她和董事長關(guān)系不錯，那天無意中說起來，聊得很愉快。可以的話，我去該公司擔(dān)任總經(jīng)理。”</br>　　“玩資本啊，如此高大上，倒是可以嘗試一下，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br>　　石曉曼繼續(xù)道：“馬市長也有她的考慮，萬一將來調(diào)走把我留下了，不太合適。到了企業(yè)隨時可以調(diào)動，來去自如。另外，下個月，南州市和江投公司將簽訂18億的大合同，參與建設(shè)南州新區(qū)的開發(fā)建設(shè)。”</br>　　“果然是大手筆，等你到了該公司后，別忘了給我們投資，哈哈。”</br>　　“八字還沒一撇呢，去不去還不一定呢。馬市長讓我考慮考慮，如果考慮清楚，隨時可以過去。”</br>　　“哦，這我可真不敢給你出主意，還得你自己決定。”</br>　　“所以說，這兩天我心里亂糟糟的，不知該如何選擇。”</br>　　說話間，車子拐進一個小區(qū)。車子停穩(wěn)后下車，石曉曼帶著他來到9層，開門進去道：“我在南州臨時的宿舍，怎么樣？”</br>　　陸一偉環(huán)顧四周，頻頻點頭道：“相當(dāng)不錯，比我宿舍強多了。”</br>　　“這是發(fā)改委的家屬院，馬市長和王主任說了聲，第二天就給了我鑰匙。進來時已經(jīng)裝修好了，臨時居住，我不挑，呵呵。”</br>　　這或許就是權(quán)力的魔力，等到了一定位置的時候，很多事情不必自己考慮，別人就替你考慮好了。尤其是掌握實權(quán)的職務(wù)，只要你敢要，沒有得不到的。</br>　　對于這樣的誘惑，陸一偉已經(jīng)見怪不怪。早在江東市時，很多企業(yè)大老板出手相當(dāng)闊綽，送什么的都有。俗氣一點煙酒茶，奢華一點金錢卡，高端一點古玩字畫，五花八門，層出不窮。記得有個老板為了拿下一個項目，直接要送他一套房子，好在他抵抗住誘惑，只要一伸手，恐怕就收不住手。</br>　　至于給“大老板”送什么，陸一偉從來不參與，即便知道了都假裝不知道。對于秘書而言，可以說是通往權(quán)力的橋梁，打通這一環(huán)節(jié)至關(guān)重要。所以很多人不惜血本腐蝕領(lǐng)導(dǎo)身邊的人。</br>　　“你先坐下喝水，茶幾下面有煙，自己拿，今天中午給你做紅燒排骨。”</br>　　石曉曼進臥室換了衣服，系上圍裙，進了廚房熟練地忙活起來。客廳與廚房在同一水平線上，陸一偉扭頭即可看到石曉曼忙碌的背影。恍然間，歷史與現(xiàn)實再次重疊，多么熟悉的一幕。只不過，環(huán)境發(fā)生了改變。</br>　　石曉曼似乎意識到什么，猛然回頭，與陸一偉四目相對，倆人紛紛躲避眼神，思緒萬千。</br>　　過了一會兒，廚房飄來排骨的香氣。</br>　　石曉曼是做飯高手，當(dāng)年在審計局家屬院的時候就領(lǐng)教過，尤其是紅燒排骨，做的一絕。時隔多年，還能記起當(dāng)年的味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