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3 休想得逞
“哦,那你還是來我家來得少,以后要常來,我給你講講什么是茶道。”</br> 說著,端起旁邊的透明茶壺道:“看到了嗎,茶葉以優(yōu)雅的姿勢完全放松飄蕩在水中,精神抖擻,很有活力。可惜的是,它最終的命運還是被作為垃圾倒掉,通過層層降解,化為泥土。”</br> “此外,茶離不開水,離了水就是普通的植物,生長在荒山野嶺中。可一旦遇到水,立馬成為一種雅物,受人追捧,愛不釋手。你明白這個道理嗎?”</br> 龔之儒在含沙射影教育自己,陸一偉點頭道:“謝謝龔縣長指點。茶道在中國文化中博大精深,我這個年紀可能還達不到參悟的水準。”</br> “不懂可以慢慢來,品茶如同做人,清寡淡如,柔和婉轉(zhuǎn),不徐不燥,不急不亂,心亂則神散,氣融則意張,處理每件事情都要謹慎對待,考慮清楚了再做決定。你還年輕,經(jīng)歷的少,經(jīng)驗也不足,做什么都要靜下心,沉住氣。”</br> “我雖然退下來了,但在龍安還是有發(fā)言權(quán)的。你在做每一項決定時,是否應(yīng)該征求下我的意見?”</br> 面對德高望重的長者,陸一偉向來很尊敬。看對于這位老縣長,似乎尊敬不起來。上次登門拜訪,很明顯倒向劉占魁,這次也一樣,如此袒護他的人,不覺得有失公允嗎。站在客觀立場上看問題,這位得意徒弟就如此優(yōu)秀嗎。</br> 想歸想,說歸說,陸一偉謙恭地道:“龔縣長批評得對,是我做得不夠好,以后我在做決定前,盡量向您匯報。”</br> “不是盡量,而是一定!”</br> 龔之儒情緒激動地道:“先是免了王國剛,又是梁海平,還有教育局的于俊志,這都是龍安有頭有臉的人物,免掉他們想過后果嗎?不管他們犯什么錯誤,好歹為龍安的發(fā)展是做出積極貢獻的。你這樣隨性動人,我很質(zhì)疑你的能力。不怕你是從省里下來的,龍安這地方就需要港人治港。”</br> “你說你來了龍安后都干了些什么,出了一起交通大事故,又遭遇極其罕見的大雪災(zāi),人家是胳膊肘子往里拐,你可倒好,動員全縣企業(yè)向南方低價出售煤炭,龍安很富有嗎,通過這項舉動你得到了什么,邵中杰肯定你了嗎,沒有。而龍安卻付出慘痛的代價。”</br> “再說其他工作。龍安底子薄,又是省級貧困縣,就應(yīng)該一門心思謀發(fā)展,只有經(jīng)濟搞上去了才能談其他的。而你呢,到現(xiàn)在為止,沒提出任何經(jīng)濟發(fā)展基調(diào),而是耗費大量的精力搞旅游,這是花錢的項目啊,縣里有錢嗎,工資都快發(fā)不出了。”</br> 龔之儒氣得不輕,喘了幾口道:“再說農(nóng)業(yè)。發(fā)展農(nóng)業(yè)的思路是對的,但不能把這個當成主要產(chǎn)業(yè)。你看看全國各地,哪個地方不是在發(fā)展工業(yè)。前兩天,我看電視說林南縣招商引資一家新型能源工廠,投資12個億,這是什么效果,大手筆,大氣魄!你呢,就要靠種地讓龍安縣脫貧致富嗎。”</br> “年輕人啊,有想法是好事,但不能不切實際。不會走就想跑,遲早是要摔跟頭的。如果你再這樣胡鬧下去,我改天就去見見他邵中杰,問問他市里就如此縱容嗎。如果市里不管,我會聯(lián)合龍安縣的老干部聯(lián)名上訪,必須有個交代。”</br> 陸一偉到了龍安縣后遭遇到那么多挫折和困難,從來沒妥協(xié)害怕過。但今天龔之儒的一席話,讓他頗為寒心。干了這么多工作,最后落了個這名聲,欲哭無淚。</br> 龔之儒的夫人聽不下去了,上前嘟囔道:“老頭子,你就少說兩句吧,都退下來了還不消停。我覺得小陸同志干得挺好的,旅游前景廣闊,而且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子子孫孫后代都能享福。咱龍安有的是山水資源,為什么不開發(fā)利用。就靠煤礦,挖完了怎么辦……”</br> “住嘴!”</br> 龔之儒惡狠狠地打斷道:“我在和一偉說話,輪得上你插嘴,回去睡覺!”</br> 她瞪了一眼,上期寬慰陸一偉道:“小陸,別聽他的,按照你的想法來,你在老百姓心中口碑不錯,我相信你能給龍安帶來新的生機。”說完,轉(zhuǎn)身進了臥室。</br> 陸一偉低頭沉默片刻,道:“龔縣長,對于您的意見我虛心接受,但中國未來的發(fā)展不是靠能源,而是文化。文化是最持久的生產(chǎn)力,也是最靚麗的發(fā)展命脈,原始性能源已經(jīng)開始走下坡路,趁著這時候我們盡早轉(zhuǎn)型發(fā)展,說不定能趕上第一批發(fā)展快車道。阿姨她說的沒錯,旅游是用之不竭的,我們勒緊褲腰帶艱苦幾年,等建成后將會帶來巨大財富。”</br> “至于農(nóng)業(yè),國家一直在保護糧食安全,也是形勢所趨。中央一號文件把農(nóng)業(yè)提高到空前的位置,這就是發(fā)展方向。我今天定的發(fā)展基調(diào)都是從十七大報告中截取出來的,不會出現(xiàn)任何偏差。您給我一點時間,行嗎?”</br> 龔之儒黑著臉道:“這么說,我剛才的話你都沒聽進去?”</br> “不是沒聽進去,而是龍安的實際情況不允許發(fā)展重工業(yè)。如果污染破壞了萬龍山,什么時候才能恢復(fù)……”</br> “好啦!”</br> 龔之儒不耐煩打斷道:“既然你如此固執(zhí),也沒必要繼續(xù)聊下去了。龍安絕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除非我死了,若不然,休想得逞,你走吧。”</br> 陸一偉還想辯解,龔之儒起身進了臥室,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br> 一聲巨大的聲響,震得他的心稀碎。獨自坐在那里半天,緩緩起身走向門外。到了門口時駐足,回頭看著緊閉的臥室門,嘆了口氣絕塵離去。</br> 還沒走出院子,聽到樓上傳來了咳嗽聲。</br> 好熟悉的咳嗽聲,是劉占魁嗎?</br> 他抬頭看了眼,樓上黑黢黢的,沒有亮燈。看來,剛才的對話他們都聽到了。面對強大勢力的圍攻,他一個人的力量變得渺小,甚至微乎其微。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